第一百二十三章 論愛情
整條巨龍彷彿要騰身而起，要與天上翱翔的活鳳凰共舞，身上的龍鱗閃爍着，就連龍鬚都一清二楚，栩栩如生。
慕容茜望着天上漸漸消失的一龍一鳳，“用投影也可以做到如此，但還是覺得煙花好，絢爛的一剎那，永恆的瞬間，很多美好的事物總是短暫的，這樣人才會與之產生共鳴。”
賀知霖雙手後背，手指摩挲着扇骨，“世間又有何物是能天長地久的？”頓了頓，轉頭看她，雙眸彷彿如明月一般，在黑暗中照耀着她，“唯情可存。”
慕容茜一愣，腦海里響起一句話，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她也轉頭看他，正好對上他的視線，見到他清冷的眼底帶着柔光。
移開視線，她怕看錯了或者是她自作多情，揚起一個笑容，說道：“是啊，親情，友情，愛情，有情之人都會追求，然而世人的苦與恨，不是利益便是情。”
賀知霖手中緊握着扇子，依然看着她，“你看得很透徹，是不相信情，還是怕被情傷到。”
慕容茜面色平靜道：“親情，我在這裏並無血親，友情，倒是認識了幾個共同奮鬥的人，至於愛情？”她抬頭看向夜空燦爛的煙火，“我還沒有遇到與我相伴一生的人，以後也很難會遇到。”
“是害怕自己無法融入這世間么？”他知道她不是這裏的人，她的很多想法對世人來說都是驚世駭俗的，但就是這一點吸引着他，因為他也不是一個循規蹈矩之人。
看得出來，她對這裏沒有歸屬感和安全感，就像是一個過客，不小心留在異鄉，為了保護自己，一邊頂着世俗的規則，一邊給自己建起護城牆。
慕容茜：“人很容易被周身的環境影響，為了生存，改變自己去適應環境，對於我而言，這個世道對女人一點都不好，無法想像，我的一生都困在後宅里伺候着一家子。”
她淡淡地看向那群華衣的貴族子弟們，往旁邊走離他們遠些，以免被聽到，“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上要孝順公婆，下要生兒育女，還要照顧到丈夫的小妾和他們的孩子，高門大戶的女人這輩子都沒有為自己而活過，她們努力遵循着禮法，最後卻還不一定得到善待。
所謂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就別想了，家族聯姻，她們只能為了家族的榮耀而活。”
她對他挑眉笑道：“這番話對你們男人而言是不是感到很刺耳呢？這裏的人都覺得男人在上，女人應該順從男人，成為男人的附庸，而我剛才的話就是違背世俗禮教。”
賀知霖並沒有因她的言論而感到驚訝或者不舒服，因為她說的並沒有錯，從古至今，人們已經習慣了這些禮教，這些規則向來都是由強者制定來約束管理弱者的。
他想要更了解她，好奇道：“不知你的家鄉又是何等模樣，讓你對這些如此排斥。”
“我的家鄉……”她垂眸，靜默片刻，平靜地講述：“我的家鄉女人和男人都有同等的權利，即使還有不平等的現象，但在法律里是平等的，如果女人有能力，去當個皇帝也沒什麼。”
站一旁不遠處的林域和肖城聽到這大膽的言論，雙眼震驚得突出，下意識地注意一下周圍，然後再豎起耳朵聽他們聊。
賀知霖也詫異地挑起眉，他倒是沒想到會如此奇特，以前曾看過一些雜書，有些蠻夷部落確實是以女為尊的，所以看到《西遊記》中有女兒國存在並不感到驚訝，只是沒想到她的家鄉也與這裏如此不同。
她看着他，繼續道：“我們家鄉的女人可以光明正大地出來掙錢養活自己，不需要看男人的臉色，如果夫妻兩人過不下去就可以去和離，女的改嫁，男的另娶，很正常的事。
但在這裏，男的可以另娶，女的就不一定能找個好的人家嫁出去，又沒有謀生手段，只能回娘家，任由娘家人擺佈。
而我，是家中唯一的孩子，讀了二十年的書，父母和老師都自小就教育我，要學好一技之長，將來才能找到更好的工作，勝任更高的職位，這也是我們所有孩子接受的教育，無論貧富。”
他聽完她的話，抓住了一個重點，問：“你們所有的孩子都能讀書嗎？”
慕容茜眼中帶着自豪，回答道：“不錯，我家鄉里的孩子，無論男女、貧富，都必須接受九年的教育，學習能力強的或者比較富有的人更是可以繼續接受教育。”
他想到她提供的那些方子，結合她的話語，還有新世界的一切，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富強、自由、和諧，百姓安居樂業的世界。
那確實令人嚮往的世界。
“倘若這裏有一個真心在乎你，呵護你，只娶你一人的男子，你可會動心？”他深深凝視着她，彷彿許下諾言一般問她。
見他問得如此認真，慕容茜眼底閃過一絲狡黠，嘴邊掛起一個嫵媚的笑，“那就要看他是看中我的財，還是看中我這個人嘍！”
“倘若看中的是你這個人呢？”賀知霖語氣雖淡淡的，但卻彷彿想要打破砂鍋問到底，要一個答案。
她指尖卷着一縷長發，頓了頓，“愛情這東西很玄妙，是人的身體和心靈對另一半的渴望和寄託，古往今來一直被歌頌。
可戀愛是兩個人的事情，不可能他心悅於我，我便要與他白頭到老，我的家鄉有句流傳着很廣的話，叫戀愛會使人變傻，等我內天遇到個男人變傻了再說吧。”
賀知霖仰望着夜空，這是他第一次對一個女人動心，感覺很奇妙，開始時只是看重她所擁有的神奇之物，慢慢相處就發現，她是一個很有想法的人，有些小愛財，很喜歡廚藝，對人很親善，臉上經常掛着微笑。
但也在她身上看到了與他一樣的孤寂，不知不覺已將自己的目光放在她的身上，關注她的一舉一動，心中的那抹倩影越來越清晰，讓他再也不能忽視。
如果人的一生需要找一個相伴到老的人，那麼他會選擇她。
他也不知這是不是所謂的愛情，與她在一起，他心中有種安定的感覺，還有些小甜蜜，讓他想要與她一起攜手走過剩下的人生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