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個秘密,想對你說(2)
自從我上次幫樂梓桐解圍,並且為了她“冷落”徐濤之後,我倆的關係就有了質的飛躍,本來就熱情奔放的她,對我更加熱情了,上哪兒都喜歡拉着我,儼然把我當成了她的閨中密友。怪不得徐濤說我“見色忘友”了,看着我們幾個天天膩歪在一起,他估計有點“心靈受創”!
我習慣性地檢查了下抽屜看看有沒有漏掉什麼東西,確認課本作業本都拿了之後,就背着書包往校門口走。今天周四,輪到第四組的三四排值日,還剩下五天就要期末考試了,這個學期的值日循環已經輪不到我們了。
“伊一,這裏這裏!”我媽在校門口一個勁兒地朝我招手,她今天穿了條酒紅色的燈芯絨長裙,上面是綠色的碎花襯衫,外面罩着去年冬天我爸託人從上海買的雙排扣大紅色妮子外套。哇噻!全部都是我媽壓箱底的寶貝呀!可今天齊齊上陣怎麼看怎麼彆扭,就像穿了套東北大棉被!
“老媽,你今天真漂亮!”不管怎麼樣,嘴巴甜是沒錯的。
“漂亮什麼啊?!大冬天穿那麼少不嫌冷啊?”我爸接過我手裏的書包,幫我把頭盔戴上,看了眼我媽,邊笑邊說“你媽就愛臭美!”
“你說什麼啊?誰臭美了!”我媽裝作生氣的樣子,“女兒都說我美,還是我女兒好哦,我的貼心小棉襖!”說完朝我欣慰地笑了笑。
“她那麼小懂什麼漂亮不漂亮!”我爸還真是不解風情,我媽本來就很漂亮啊,以前家屬院的阿姨們都誇“要說漂亮啊,就屬老蔣家的小朱長得最標緻”,我努力回想了下當時的場景,確認無誤后對我爸說:“爸爸,我懂!漂亮就是長得標緻!”
我媽噗嗤一笑,看着我眼睛眯成了月牙形“還是我們家伊一會說話!”
說完轉頭朝我爸不屑地一笑:“現在小孩子什麼不懂啊,你以為是我們那個年代啊,男生女生都不敢說話?!說一句話都會臉紅?你女兒還喜歡小虎隊,喜歡謝霆鋒呢,你估計都不知道他們是誰吧?”
我爸被我媽說得一愣一愣的,“她這個年紀就應該好好讀書,還喜歡這個喜歡那個的!趕快上車吧,不然要遲到了!”
我爸命令一下,我媽趕緊把頭盔帶上,橫跨到摩托車後面坐好。他們就是這樣,我媽偶爾耍耍小性子鬥鬥嘴,我爸也都讓着他,但說到正事或者在外人面前,老蔣依舊是一家之主,核心地位不可動搖。
我坐在前面,腳踩在踏板上,雙手搭着龍頭回想起昨晚我爸興奮的表情,他手舞足蹈地和我們說著今晚的戰友聚會,開心地像個孩子,那是自從搬家以來,不,準確的說是自從他轉業以來我頭一次看到他發自肺腑的歡喜雀躍。他一高興就喜歡咪一口白酒,憶往昔崢嶸歲月,但是無奈酒量不好,喝不到二兩就變成了關二爺。昨晚也是,喝着喝着就自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了,留下一臉無奈的我媽和我大眼瞪小眼。
我們一路往北開,停在了一家名叫“喜洋洋大酒店”的飯店門口,我爸讓我們先下車,然後自顧自的找空位停他的“小老婆”。我盯着眼前這個類似民房翻建的小餐館,門口懸挂着的倆個大紅燈籠和大門上貼的對聯還是非常符合“喜洋洋”這三個字的氣質的,可是“大酒店”?從何說起?一陣寒風吹過,我緊了緊身上的棉襖打了個哆嗦,也許這就是老師常說的所謂“誇張”的修辭手法?
“愣在門口乾嘛?趕快進去啊!”我爸一路小跑過來,邊說邊推開酒店的大門。
“您好您好,請問有預定嗎?”服務員笑臉相迎,操着一口標準的家鄉(南方)口音。
我爸四處張望了下......
“老蔣,哎,老蔣,這邊這邊!”一個頂着賴利頭,又高又壯,齜着滿口黃牙的叔叔朝着我爸一個勁兒地招手。
“殷老大,好久不見啊!”我爸激動地和他握手,然後哥兒倆個來了個深情相擁。
“這有幾年了?得有五年了吧?”那位殷老大轉頭看了眼我媽,“這是弟妹吧?哎呀,弟妹真是一點都沒變,還是那麼年輕漂亮啊,你再看看我們!”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電燈泡”,不好意思地搖頭說“我這幾年頭髮都往回長,變禿頂了,哈哈哈!”
“你做小夥子的時候頭髮也不多啊!”他身後那位燙着一頭“小丸子媽媽”髮型的阿姨笑着說,
“老蔣,小朱,好久不見了!你們這次轉業回來,大家終於算是團聚了!”她說完眯眼笑着看向我,
“這是伊一吧?都長那麼高啦!我還記得我們剛回來那時候她還沒上小學呢,這才幾年呀?轉眼都成小大人了!真是越長越好看了!”說完拉着我的手讓我坐到她身邊。
我喜歡這個阿姨,不僅是因為她的髮型讓我有種親切感,更重要的是她胖乎乎的樣子很和藹,很善良,而且她誇我“很漂亮”。
“阿姨好,阿姨您也很年輕!”我投桃報李地回以她靦腆一笑。
“哎喲,嘴巴真甜!”阿姨聽后捂住嘴笑個不停,朝我媽誇到:“還是你們家伊一好啊!又聽話又懂事!”
我媽聽后象徵性地謙虛了幾句,就跟這位齊阿姨熱聊起來。
他們四個有說有笑地,話題圍繞着當初一起參軍,一起考軍校,到後來結婚生子,部隊改革。我從他們的口中了解到這位殷叔叔是他們幾位戰友的老大,能成為老大的原因其實很簡單——年紀最大。虧我還腦洞大補地以為會是出“七星聚義”的好戲或者則“桃園三結義”的美談。他和齊阿姨有倆個女兒,大女兒已經高一了,小女兒也恰好初三,今天都沒有來,全被留在家裏複習功課。
“一個倆個都不省心,小小年紀就學着人家談戀愛,你說說我該怎麼辦?”殷叔叔懊惱地喝了口茶,還欲開口,就聽見齊阿姨打岔道:“在小孩子面前說這些幹嘛?咦,我說老袁,老陳他們倆個怎麼還不來啊?”邊說邊站起身朝着門口不停地張望。
袁叔叔我知道,他前年才轉業回老家的,比我爸早了一年多。他比我爸小一歲,但全面貫徹執行國家的晚婚晚育政策,將近30歲才結婚,兒子球球今年也才剛上幼兒園大班。以前在家屬院的時候他就經常帶着汪阿姨過來串門,他們全家最喜歡我媽做的紅燒肉,老誇我媽的廚藝是如何如何了得,誇我媽是如何上得了廳堂又入得了廚房,如何勤儉持家,如何才貌雙全,恨不得把我媽說得跟七仙女下凡似的,反正每次都能讓朱女士樂得合不攏嘴!這倆個人在我家一唱一和的行為一度讓我錯以為自己見證了一場春晚相聲表演!直到他們轉業那年,我才終於知道原來袁叔叔不是文藝兵啊,是炊事班的!所以不應該是我們全家到他們家蹭飯才對嗎!還有他們的兒子球球也是活寶一個,天天跟着我屁股後面叫我“非洲姐姐”,你說氣人不氣人?這外號唯一優雅的倆個字還硬生生地被那小子砍掉了!哦,對了,“非洲公主”這個外號就是袁叔叔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