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定遼東(三)
公孫平自出城始,便做足了功夫一心要逃走,是以,任太史慈英雄蓋世,武藝無雙,也只得眼睜睜看着前面那一團黑雲離自己越來越遠,漸漸消失不見。
太史慈憋屈無比,滿腔怒火無處可發泄,放眼望去,見得一身銀甲白袍的趙雲率了自家軍隊驅趕着遼東軍大殺四方,當下一聲怒吼,斜剌里殺入遼東軍中,只見鐵槍舞動,血花四濺,中槍者無不紛紛倒地,太史慈憑一己之力,硬生生殺透遼東軍陣,而後又勒馬迴轉,重新挺槍殺入,在人群內橫衝直撞,待得血透征袍之時,方才大喝道:“還不速降?!”
遼東軍自號精銳,平時抄家滅戶,也在公孫度的率領下,與高句麗人打過幾仗,但哪曾見過如此勇烈之人?迫於太史慈凶威之下,一個個的全部跪伏於地,向這戰場上的魔王請降。
趙雲率軍趕到時,只見黑壓壓一片遼東軍卒盡皆拜伏於地,太史慈手握長槍,背插短戟,全身上下血跡斑斕端坐於馬背之上,果然是威風凜凜。其時殘軍已退入襄平,趙雲與太史慈相視一笑,便命令麾下打掃戰場,押解俘虜,而後勒馬回營。
今次出戰,大勝而歸,趙雲與太史慈犒賞三軍后,於中軍帳內對飲。太史慈今日殺得盡興,心中高興,舉碗邀道:“子龍兄,來來,喝了!今日大勝一場,料來公孫度這鼠輩已是嚇破膽了,襄平指日可破也!”說完,一飲而盡。兩人年歲相當,又同使大槍,平日裏就經常在一起討論槍術武藝,自兩人率軍平遼以來,意氣更是相投。故太史慈呼趙云為兄。
趙雲微然一笑,將杯中酒飲盡后,緩緩道:“子義,此戰,公孫度必有詐!”
太史慈哦了一聲,也不接話,卻是劍眉微蹙,靜靜思考起來。俄爾,太史慈抬頭笑道:“子龍兄,我也覺得你說得不錯,那公孫度被我兄弟二人聯手逼得許久不敢出戰,而今日卻是大張旗鼓,派了數千人出來送死,太奇怪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只是,我一時卻想不起來公孫度在玩什麼把戲!”
趙雲振衣而起,站到中軍帳牆上大大的地形圖跟前,在遼東這塊土地上,細細尋找着,思考着。太史慈見狀也來到趙雲跟前,兩人一起觀看着地圖。一時間,大帳中,寂靜無聲。
半晌后,斥候來報:“將軍,屬下探到,遼東軍與我軍大戰時,東門有一枝騎兵出城,看馬蹄痕迹,似乎往遼陽方向去了。”
趙雲與太史慈對望一眼,又齊齊看向地圖,而後趙雲詫道:“莫非公孫度自知襄平不保,趁此機會聲東擊西,逃往遼陽了?”
太史慈一愣,道:“不可能吧?襄平城比遼陽城要堅固得多了,再說,公孫度在遼東經營多年,襄平被他經營得鐵桶一般,別的不說,就是物資,便遠勝於其他城池,就這麼跑了,他捨得?”
打仗打的就是物資,要說公孫度棄守襄平,還把所有物資糧草都扔在襄平了,趙雲那是怎樣也不相信的。但現在襄平城仍然有遼東軍駐守,那逃出去的那支軍隊,倒底是些什麼人呢?
趙雲和太史慈想了半天,卻愣是沒想出什麼頭緒來。可憐這兩個衝鋒陷陣,勇猛無雙的戰將,哪裏想得出公孫度竟然是想自遼陽出一枝偏師,欲潛往後面襲擾他倆的糧路。
不過趙雲與太史慈也是生性豁達之人,想不出來,便不想了。太史慈道:“兄長,他不是逃往遼陽么?我們想知道他們去遼陽,也很簡單。反正現在我們人多,壓得襄平軍不敢出來,依為弟之間,索性分一枝軍,直擊遼陽,順手把玄菟郡給平了。這樣,就是公孫度有通天的手段,也玩不出什麼花樣來。”
趙雲一想,既而大喜,道:“正該如此!”
太史慈所言,卻正合兵法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策略。反正不管你去遼陽玩什麼花頭,想使什麼計謀,我直接派大軍打過去。哼哼,你公孫度待在襄平城中,可不曾想到我會把軍隊派到遼陽去吧?
公孫度確實沒想到。他原以為,他派枝偏師去遼陽,趙雲和太史慈不一定會發現,就算髮現了,有他作為誘餌在襄平坐鎮,想必趙雲太史慈二人也不會在意。
卻說公孫恭一路鞍馬勞頓到遼陽,遼陽守將接入府中,人馬安歇好后,便發令請玄菟太守與眾校尉議事。玄菟郡治下五城,地薄人稀,因是邊郡,要直接面對夫餘人與高句麗(非不要臉的韓國棒子)人的壓力,所以,五城說是縣城,不如說軍堡來得妥當,因為這裏的一切,都是為軍事服務的。而治下民眾,也多習武事。若是舉全郡之力,以抗劉軍,或許,遼東有救。這便是此刻,公孫恭心中的真實想法。只不過,當他把他的想法通盤講出后,卻發現,這只是他的一廂情願罷了。
玄菟太守李剛第一個站出來反對:“少將軍,夫餘人與高句麗人就在邊上虎視眈眈,若我全郡舉兵西向,第一個跳出來撿便宜的便是那些怎麼也喂不館教不乖的異族,哼,到時,別說對付劉備,就連我等最後一塊安身立命的地方也會葬送外族之手。小理而我等,則會成為喪師失土的罪人。天子鈞旨一至,我等盡皆族誅!少將軍,此事萬萬不可為!”
公孫恭大怒,心想,我草,還他媽天子呢,天子現在遠在西都,生死不知,這遼東,可是我公孫家說了算的。當下,便目露凶光,直視李剛,道:“李大人,莫非,這遼東地面上,我公孫家的話,算不得數了么?”
李剛苦笑一聲,道:“少將軍,某為太守,多得遼東侯之力,某豈是那忘恩之人?只是欲征全郡男丁以抗趙雲太史慈二人,此事萬萬不可呀!
全郡男丁有多少?劉備大軍有多少?此豈人力可抗耶?其一也;全郡舉兵西向,若扶餘人入侵,全郡老幼怎敵得過那狼子野心的外族?其二也;若玄菟失,則遼東失,遼東失,則樂浪亦不保,其三也。少將軍,遼東皆我漢土,不能有失哇!”
公孫恭氣極而笑,右手緊緊攥住劍柄,逼上前一步道:“李大人,可是欺我年少么?那什麼狗屁的夫餘人,高句麗人,你就能確定我等前腳出兵遼西,他們後腳就打進玄菟?若如此,我看勾結外族侵我漢土的姦細就是你!
玄菟人少又怎麼樣?我等又不是要上陣與那趙雲太史慈撕殺,家父有令,我此來聚兵出遼西,抄小路潛入趙雲太史慈軍後方,襲擾他等糧路而已。嘿嘿,遼西地勢狹長,中間又無大城,他劉軍勞師遠來,糧草供應便是最大的問題,遼西乃我故土,只要我等成功入遼西,聯絡舊部,掐斷糧路,據堅城守之,他趙雲太史慈再勇猛,也只是無爪的老虎罷了,到時家父親提虎賁,一戰便可定遼東,李大人,諸位將軍,偌大功業,翻掌可取呀!”
階下眾校尉一陣騷動,不得不說公孫恭真的挺能說。看在眼裏的李剛苦笑着搖搖頭,心想,那劉備,又豈是你們想像中那麼好對付的?當下又開口道:“少將軍,諸位將軍,劉備人雄,短短數年崛起幽州,苦心經營數年,麾下人才濟濟,至今才露出自己獠牙,他既然想取遼東,又豈能想不到保護糧道?”
正欲再說間,卻被公孫恭一聲怒喝打斷:“李大人,你意欲何為?既然某家謀划不成,那便請李大人替某家出那拒劉之策罷!若是不成,嘿嘿!”公孫恭一聲獰笑:“休怪某家軍法無情!”當下手起劍落,書案被一劍劈成兩截。
公孫家積年虎威仍在,眾將諾諾不敢言。李剛被公孫恭一威嚇,心中大怒,他在玄菟,久居人上,何曾受過這種鳥氣,便是公孫度,也要借他以御夫余而恩寵有加。今日卻是被這黃口孺子欺侮。不過,人家勢大,遼陽城中又都是公孫族兵,不得不低頭。當下李剛強作笑臉,道:“少將軍息怒,非是小人阻攔,只是未想出萬全之策時,不可妄動啊!此時形勢未至絕境,還大有可為。昔袁盎有言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少將軍身尊位重,未可輕動啊!”
公孫恭還是個純潔的小青年,氣來得快也去得快,想起自己一介武夫,人家卻是坐鎮一方的太守,心想,還是人家老謀深算點,又想起父親往日屢屢教誨自己兩兄弟少行血氣之勇,多思謀略之事,當下便道:“不知李大人有何教我?”
李剛眼珠一轉,張嘴就來:“舉兵入遼西以擾劉軍糧路,此乃良策也。只是,深入險地,兵貴精不貴多。可使一將領果敢精壯潛入,護糧軍少則毀糧草,若多,則說明劉軍早有防備,我等便趁勢退回玄菟,此謂之進可攻退可守也。”
公孫恭聽得大點其頭,李剛又道:“襄平城險,劉軍急切間不得下,我等可助少將軍力守遼陽,以使玄菟不失。而後使書往主公處,可調樂浪軍將前往協守襄平。則萬事無憂也。”
公孫恭大為佩服,卻又憂道:“李大人,若樂浪兵將前來,也守不住襄平,怎生是好?”
李剛見已無性命之憂,輕撫鬍鬚,笑道:“若襄平不可守,則我玄菟便是主公退路之一,到時遼陽可出一軍接應主公回玄菟。若主公不願回玄菟,我等便護送主公乘船出海,嘿嘿,那大海之上,有一大島,島上有一倭奴國,人未開化,向慕我中華之物華天寶,只要主公在,我遼東健兒在,便是在那倭奴島上另立一國,也未嘗不可!哈哈,哈哈!”
公孫恭好歹也是大族子弟,當下便皺眉道:“可是世祖光武帝賜印的那個倭奴國?”
李剛笑道:“正是!少將軍,到時主公成了天子,少將軍便是貴不可言哪,便是那九五。。。。嘿嘿!”
公孫恭緩緩抬起頭來,雙目血紅,哪個少年不渴望建功立業,那個男兒不渴望權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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