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小珂。”陳偉喊她。
“嗯?”孟冬珂咬了一口蘋果。
“其實我覺得造化弄人這四個字說得挺對的,”陳偉頓了頓,又說,”本來劉玉祥,轉學回來,我們都以為撿到寶了,以他的成績,終於能夠打破我們xxx中學清北零蛋的突破。哪想到出了她那檔子事之後劉玉祥就走了。
”你也開始一蹶不振,本以為這劉玉祥個苗子走了,至少你成績不錯,能夠為學校爭光,結果你連高考都沒來參加就直接去了補習學校。是因為你下了決心要到他身邊去嗎?那劉玉祥小子究竟有什麼魅力讓你這麼著迷?”
孟冬珂眼睛眯起來,笑得很甜,她輕輕拍了陳偉一下,跟以前一樣帶有一些調皮的意味在裏面,”舅舅,直的不是因為劉玉祥。而是我想要一個明亮的未來,帶着她的那份一起。”
”只有我知道,她的死真的跟你沒關係…可是.....”
”沒什麼，舅舅,”孟冬珂咬完了最後一口蘋果,拿着核站起來說,“她那麼年輕那麼漂亮,總要有人為她的死負責,如果他們覺得恨我內心會比較好受,我也沒什麼的。”
陳偉忍不住被孟冬珂的語氣逗笑了,他看着孟冬珂走到垃圾桶旁邊扔掉蘋果核,又嘆了口氣。
“珂珂，不管怎麼樣,舅舅只希望你能過得幸福。”
“我知道,舅舅。”
孟冬珂從小跟陳偉都是針鋒相對,很少有那樣平和地對話。
孟冬珂理解陳偉對自己管得那麼嚴,是害怕她受他媽媽流言的影響一蹶不振,走上歪路。但孟冬珂也有自己的思想。
在最好的年紀,經歷了最大的傷痛,她也漸漸體會到了人生的道理。
人活一世,你永遠不知道意外跟明天哪個先來,如果不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去愛自己想愛的人,那就太可惜了。
她內心有一個聲音,一直在驅使着她:報北大!報北大!
就像一隻會定時報鐘的鸚鵡一樣,一直在她心裏叫囂着。
為什麼要去北大?
因為那裏有劉玉祥嗎?
後來孟冬珂意外被北大錄取,陳偉帶着她去三座寺廟燒了高香,大方地捐了幾千塊香油錢,說是要還願。
孟冬珂忍不住提醒他,“舅舅,你是個黨員。黨員該信的是馬克思不是菩提老祖。”
陳偉訕訕地笑笑,詞不達意地說:“萬變不離其宗嘛。”
雖然考上北大這件事情足夠孟冬珂燒高香,但一個暑假之後,到了大學孟冬珂才知道,人和人的差別有時候可能就是一個永遠也跨越不過的鴻溝。
比如這次外聯部的面試就給了她一個很好的提醒。
小鎮來的姑娘,就該安分守己。
只有劉玉祥這樣原本就是天之驕子的人,才能在北大活得風生水起。
想起他在xxx中學還偶有局促,孟冬珂越發認定劉玉祥是屬於世界另一邊的人。
孟冬珂在外聯部面試碰了壁,加上高中時學生會的陰影,打算放棄參加學生會。
不過大學校園到底是個豐富多彩的象牙塔,除了學生會還有各種各樣的社團,面試門檻會低很多,特別是那種人都湊不齊的社團,隨便路過一個學生都恨不得拉住洗腦半小時。
孟冬珂就是這樣認識趙俞澈的。
趙俞澈作為“喪屍研究學會”的會長,在光榮地度過自己大學一年級生活后,協會裏包括他本人還是只有三個人。
那是劉玉祥來到xxx鎮的第一天,他很是冒火。
因為父母(養父母)離婚,他從大城市被甩到這個鳥不拉屎的落後小鎮,不得不和爺爺一起生活一段時間，出乎意料的是,爺爺並不怎麼歡迎這個撿來的孫子,母子倆到達當天晚上,甚至門都沒來開。
劉玉祥媽渾身上下找老家鑰匙時，劉玉祥按拉着貼有可比貼的行李箱，站在這個路燈都不怎麼亮的地方，頓時覺得自己未來跟這鎮的夜色同樣漆黑。
“我覺得帶了鑰匙的啊！”劉玉祥媽摸遍全身無果后，似乎擔心劉玉祥對不滿，像她死去的兒子小時候一樣哄他道：“玉祥，你在這兒等着，我翻牆進去給你開門”
“媽，爺爺不能開門嗎？非要翻牆？再說你是女人，怎麼能翻過牆？那我以後回來是不是也得翻牆？”
劉玉祥媽有些無奈，頓了頓然後說道：“媽好歹是跆拳道教練啊！還有你爺爺年紀大了，睡得早。趕明天媽媽給你配一把鑰匙。”
“曾經是，好了，媽，我想出去走一走，一會兒回來”
說著，劉玉祥媽走到牆後面去真的準備翻牆進屋，劉玉祥媽哼哧哼哧翻牆時，劉玉祥已經離開了那棟老屋。
跟着月亮走了好長一截路，拐過去拐來，家家戶戶都關閉戶了，只剩一些類似於小賣部的商鋪還開着門亮着燈。
跟着月亮走了好長一截路，拐過去拐來，家家戶戶都關閉戶了，只剩一些類似於小賣部的商鋪還開着門亮着燈。
劉玉祥故意不沿着有光的地方走，七拐八拐，拐入了一個小巷子。
夜涼如水，他聽到一陣幽幽的聲音從附近傳過來。
他歷來膽大，在袁佳祥小時候他每次出現都要看鬼片，劉玉祥看過鬼片不少，《山村老屍》之類更是不在話下，但聽這幽幽的聲音，心裏有點發怵，不過還是硬着頭皮繼續往前走。
越往前走聲音越大，越發清晰跟恐怖，劉玉祥想打道回府了，這個時候媽肯定早就打開門了，在到處這自己，得趕緊回去了，劉玉祥這樣跟自己說道。
可突然一抬頭看月亮時，半空中一個陰影背後的一雙眸子跟劉玉祥對上了。
下一秒，一男一女的恐怖凄慘叫聲回蕩在xxx鎮的上空，這還不算，劉玉祥聽見那個身影叮叮咚咚跑進屋，不會兒又出來，緊接着劉玉祥的頭上就被結結實實的淋了一盆水。
“鬼啊—！”
雖然已經立春，但尚處於早春，劉玉祥被這結實一潑，渾身直打哆嗦。人一旦憤怒，膽子也跟着大了起來。
“你才是鬼！大半夜嘰嘰歪歪什麼呢，這麼嚇人！”
這小鎮上的人素質怎麼這麼差！劉玉祥窩火得很。
“我背英語呢！你管我！”不再是先前的尖叫聲，這個說話的女孩聽上去溫柔了許多，即使是帶着這樣威脅語氣也沒讓人覺得被冒犯。
劉玉祥心裏嘀咕，英語是你這麼背大的嗎？大半夜的趴在陽台上，也不開個燈。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背英語也不能隨便潑人吧！”
“你大半夜的突然出來我家樓下，誰知道你是人是鬼啊！”
“我...”劉玉祥一時語結，觀察了一下四周才發現這是個私人院子，獨棟樓，自己這樣出現是有點不合適。
“好吧。”劉玉祥認栽，“你能扔張毛巾下來嗎?”這樣頂着濕漉漉的頭髮回去，媽肯定會起疑心的。
“好。你等我一下。”那個身影又叮叮咚咚的進了屋。由於月光的原因，他基本沒看清楚那個人的樣子，聽聲音來判斷，應該是個女生。
不一會兒，前院的鐵門吱呀開了，從裏面鑽出一個小巧的身影，她手裏捧着疊得四四方方的毛巾跟一件洗得很乾凈的t恤。
走到路燈下，劉玉祥勉強看清了她的樣子瓜子臉，眼睛很亮，皮膚白皙。頭髮披着，散發出淡淡的香氣，像是剛剛洗過頭的樣子。
她的口袋裏還放着一沓英語單詞的卡片。劉玉祥瞄了一眼面上的那個英語單詞”fortunate”，幸運。
自己不知道遇見這個女孩是不是幸運。這時劉玉祥心跳頓時漏了一拍，他的腦海中突然浮現一個女孩，當時他很痛苦摔倒地上，是那個女孩帶他去賓館，救了劉玉祥一命。
“不好意思啊剛剛，最近附近有挺多小偷流竄作案，我看你身影鬼鬼祟祟的，以為你盯上了我們家，於是就……”女孩子紅着臉說。
“……沒事。”道歉得這麼及時且大方，劉玉祥自己倒有點不好意思了。
看着他狼狽的樣子，女孩子連忙把毛巾遞給他。“擦擦吧,你裏面的t恤應該都濕了,這是我舅舅年輕時穿過的，你不介意的話到我家來換一下吧。”
“你不怕?”劉玉祥接過毛巾，欲言又止道。
“怕什麼?”女孩子問。
“你剛剛不還說附近有小偷流竄作案嗎?不怕我真的是小偷?”劉玉祥回答道。
“真的小偷不會打扮得像你這樣的。”
“什麼樣?”女孩子紅着臉不說話了。
“咦，你是不是不上學？”女孩子頓了頓然後說道
“啥？為什麼這樣說呢？”
“我看你的頭髮，所以……”
“你是不是認為我染髮，當小混混了。”劉玉祥笑着說道
“不是啊”女孩子紅着臉不說話了。
“長了幾根白頭髮，也許是家族基因吧！”
“玉祥--”劉玉祥媽的呼喚聲從遠處響起。
“我得走了，”劉玉祥胡亂擦了一把頭髮，拿過女孩子手中的t恤,走到暗處，小聲說：“別偷看。”
女孩子頓時漲紅了臉，“誰要看你。”
換好了t恤,身上舒服多了，劉玉祥看着那個眼睛明亮的女孩子，心裏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我叫劉玉祥可是我現在得走了。你能告訴你叫什麼名字嗎?”
“孟--”還沒說完,，劉玉祥的媽媽就出現了，劉玉祥媽看到劉玉祥后，快步走上了，拍了一下他的背：“玉祥，你在幹嗎呢!媽到處找你。”
就這樣，劉玉祥被媽媽拖走了，沒能知那個潑他水的女孩子的名字，但那天晚上,他卻睡得格外香甜。
今天一大早,媽媽就開車走了,劉玉祥費了大勁才趕上健步如飛的爺爺。
爺爺指着一個高處,有着紅旗飄揚的地方說：“那裏就是xxx中學，你媽說他都打點好了，你自己去。”
說完，爺爺就去老地方跟自己的夥伴下棋了。
劉玉祥他按照爺爺指的方向走過斜坡,上面是一排石梯,石梯前有一塊寬闊的水泥空地。
站在空地上歇了口氣，劉玉祥聽到上課鈴聲響起，條件反射地加快了腳步,但很快又放慢了，他勸自己道：“第一天上學，遲到不重要。”
休息夠了，劉玉祥開始爬石梯。剛伸出右腿，遠處傳來“啊啊啊”的慘叫聲，劉玉祥納悶了一下掃視了一圈，並沒有看到其他東西。
垂下頭時看到自己腳上的nike球鞋，心中生出惆悵，這是去年生日爸爸媽媽陪他一起去買的，限量款，穿到學校去時羨煞了不少人的眼。
今年他的生日又要到了，會有什麼禮物呢?今年的生日禮物是什麼劉玉祥不可而知，但今天早上的禮物,卻實實在在地“滾”到了劉玉祥自己面前。
劉玉祥來不及收回跨出一步踩在石梯上的腿,一個白色的身影滾了他旁邊,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