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勸說
廣安帝首先開口:“多年不曾見面,老師依然身體健朗,精神矍鑠,朕倍感欣慰。”
黎平道:“蒙陛下挂念,是老臣之幸,說到身體,老臣不免嘮叨幾句,老臣一個閑散無用之人尚且注意保重身體,陛下身為一國之君,乃是國之根本,更該保重才是。”
想起不久之前自己還昏迷不醒了好長一段時間,廣安帝知道自己在這方面確實做的不好,他一句話沒有反駁,只是不好意的聳聳肩,他成為一國之君多年,早已沒人當面和他什麼不是,也就他的老師能在他面前隨意說幾句。
知道沒臉說這個事,廣安帝立即轉移話題,“老師多年不曾進宮,今日特意來可是有要事?”
黎平也沒有得理不饒人的習慣,順着他的話回道:“老臣聽聞朝上最近為了裕國提出的聯姻之事多有爭論,陛下也為此不安,老臣確實有些自己的想法想和陛下說上幾句。”
廣安帝最近確實為著這事頭痛不已,如今有個人可以商討,對方還是自己尊敬的老師,昔日又多次為自己提供有用的建議,他當然是求之不得。
他喝了一口茶,正了正身子,臉色十分認真,頗有幾分年輕學子求知的模樣。
“老師不妨說說自己的見解,你我師徒說話,不用拘謹。”
黎平隨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鬍鬚,這才開口道:“陛下似乎對裕國的態度不滿,對兩國聯盟之事也並不重視,之所以沒有一口回絕,不過是不想得罪裕國。”
廣安帝點點頭,他的心裏確實是這麼想的,找人聯盟不說有多少真心實意,至少表面的樣子要做足,若是連起碼的面子都沒有,這樣的盟友如何能指望。
黎平沉思了片刻道:“陛下,你想過裕國為何是這樣的態度嗎?”
“還不是仗着裕國的實力比我衛國強盛,他們深知就算態度不好,我衛國也得忍着,恃強凌弱,不過是人的劣根性在作祟。”廣安帝在說話時頗有幾分咬牙切齒。
想當初他在登基之時,心中壯志凌雲,決心要把衛國建設的國富兵強,如今這麼些年過去了,他老了,衛國既沒有國富,也沒有兵強,而他的鬥志早被嚴峻殘酷的現實擊敗,完完全全的掉入塵埃里,連存在過的痕迹都難以尋找。
“沒錯啊,實力決定待遇,裕國之所以敢這樣對衛國,就是看準了晏國對衛國虎視眈眈,衛國不敢多樹一個敵人。
忍字頭上一把刀,衛國沒實力,就算再不樂意也要忍着,這就是血淋淋的現實,這樣的現實我們必須面對,與其苦悶的被迫接受,不如高興的接受,畢竟衛國比裕國更需要一個盟友。”黎平說的時候心情複雜。
的確,衛國是晏國的首要攻擊目標,比有綿江做護盾的裕國更需要這個盟友,哪怕這個盟友以後不能起多大的幫助作用,哪怕它能不趁火打劫也是好的。
廣安帝凝視自己的老師片刻,用低沉的聲音問道:“老師言之有理,可有何高見?”
黎平沉思片刻道:“裕國既然提出聯盟,也是樂見這件事完成,況且,以博州為聘禮說起來他們也有些理虧,不如趁機提條件把博州對面的明月洲要過來,這樣以來,咱們就算不虧。”
那明月洲面積雖不算大,但一直是裕國的土地,如果有它,裕國算是表現了誠意,衛國的面子也能挽回不少。
況且那小洲在綿江最中間,就像一艘不會沉沒的大船,作用可不小,上次裕國迅速偷襲晏國就是以它為跳板。
“裕國人態度傲慢,把他們自己的地盤送出來,他們能同意嗎?”廣安帝很不確定的問道。
“明月洲這樣的地方裕國有好幾個,也就沒那麼重要了,只要我們給出他們想要的價碼,自然是可以換到的。”
做生意的雙方為了需要的東西可以不厭其煩的討價還價,國與國之間的聯盟也是這樣,只要價碼合適,很多事都可以商量。
裕國富饒,基本不缺好東西,衛國的東西中最能入裕國人眼的非鐵礦莫屬,這些年,裕國從衛國高價購買了不少。晏國雖然有鐵礦,但是產量不多,自己用倒是勉強夠,賣是不可能的,所以這筆生意才能持續多年。
“老師說的話待朕好好考慮一番。”
黎平看到廣安帝的態度就知道自己的話他是聽進去了,也不枉他苦口婆心勸說一遭。他適時的提出告辭:“陛下,老臣叨擾了,這就告退。”
廣安帝點點頭,然後對付壽道:“你親自送老師出宮。”
付壽知道黎平在廣安帝心中的特殊地位,十分恭敬道:“黎老太傅請。”
黎平起身,步履穩健的離開,半點沒感覺這是一個年過古稀的老人。
很快,黎平的突然出現攪動了永京城的一池水,一個十多年不管政事的帝師突然入宮見皇帝,不少政治感官敏感的人都有自己的猜測。
慕輕歌聽到這個消息之時沉思了片刻,然後會心一笑,姜逸翎那傢伙還真有兩把刷子,他老爹的老師都能被他叫去當說客,還真是厲害。
當天一起吃過晚飯,姜逸翎問道:“輕輕有興趣去外面轉轉嗎?”
大晚上的,一片漆黑,就連星星或月亮的影子都沒有看到,有什麼好轉的。
“有什麼事直說便是。”慕輕歌很乾脆的回答。
“有人想和你切磋研討棋藝,我都答應人家了,輕輕若是不幫忙,我是真收不了場。”姜逸翎一臉可憐的說道。
慕輕歌白他一眼,先斬後奏還裝無辜,這貨的臉皮是越來越厚了,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啊。
看到慕輕歌不高興,姜逸翎繼續道:“輕輕,我知道沒經過你的同意答應人是不對,但我也是為了讓黎平那老頭願意去當說客不得已而為之,你就原諒我這次,幫忙把這尾巴收了可好?”說到最後姜逸翎的語氣越來越溫潤。
慕輕歌思考了片刻,冷冷道:“行,下不為例,不然後果自負。”
“當然了,絕對不會再犯。”姜逸翎一臉真誠的保證。
慕輕歌往外面走,姜逸翎卻沒有跟上,她催促道:“快走吧,前面帶路。”
姜逸翎有點為難道:“要不輕輕換一套男裝出去,我怕那古板的老頭知道自己輸給一個十幾歲的姑娘會被氣的卧床不起。”
慕輕歌一臉無語,轉身回去換裝。
半個時辰之後,一個清俊儒雅的青年出現在姜逸翎面前。
他看了一眼很滿意的點頭,輕輕就是厲害,無論男裝還是女裝,都是無可挑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