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56.助攻
等席牧交接完畢回了家，就看見餐桌上被幾道大菜簇擁着的一盤珍饈：芹菜藕丁炒松茸。不過就是放了幾個松茸，就滿屋飄香。
徐靈靈興高采烈：“你快嘗嘗，可鮮了！”
一邊吃飯一邊還給席牧背菜名：“松茸燉野雞、燉肉都好吃，做湯也好吃，烤着吃、煎着吃也很好。等明天我給你燉松茸野雞吃，你回家吃晚飯啊。”
席牧一邊吃一邊點頭：“好，好，咱每天吃一樣。”
徐靈靈：“哪能每天都吃啊，這東西稀罕着呢，一周就吃一次，還能多吃些日子。”
席牧：“成，你說了算。”反正媳婦兒做飯好吃。
徐靈靈又繼續興奮地跟席牧說自己打算怎麼收拾虎骨人蔘啥的，把自己的好心情展露無遺。
席牧也有好消息跟她說，他們抓的那倆傢伙，被公安局的人帶走了，據說是個跨國走私大案，這倆傢伙就是中方的負責人，都是上了通緝榜的。
再加上他從對面弄來的情報，實打實的軍功是沒跑了，至少也是個二等功。
席牧猜的不錯，春節前，他的嘉獎就正式下來了，個人一等功。
好開心啊！
徐靈靈抱着席牧的脖子：“以後你巡邏的時候帶着我吧，多省事啊，還能吃口熱乎的。”
席牧：“傻媳婦兒，你當我一個人巡邏呢？至少帶着一個排呢！再說誰能跟你似的啊，我要是依賴上你這個本事，自己啥都不會了。”
好吧，這個世界是凡人們的世界，她這個作弊的，還是低調些吧。
對，要低調，低調，怎麼把這個忘了呢？
已經不是第一次在部隊過春節了，今年的春節，徐靈靈覺得和去年並沒有太大的不同，除了她友情提供的新鮮蔬菜之外。
一卡車蔬菜看着挺多，分配到每個人頭上，就剩不下多少了。徐靈靈一邊默念着偉大祖國的地大物博和人均資源佔有率之間的強烈對比，一邊和其他軍嫂一起包着餃子。炊事班長特別會調餡兒，韭菜不是不多嗎？沒關係，跟大白菜摻在一起，既保證了數量，又保證了味道。再加上肥瘦相間的豬肉餡兒，地方上支援的香油，老遠就能聞到香味。
“今年的餃子啊，肯定好吃！”
大家一邊包着餃子，一邊討論着，順便誇一誇徐靈靈同志為部隊做的貢獻。
徐靈靈挺不好意思的謙虛了幾句，嚴重懷疑軍嫂們嘴裏誇獎的那個人是不是自己。
不過就是一車菜……
她還是低估了這車菜的效應，政委家屬透露了一個小道消息，說到開了春，團里決定多開出些地來，種上蔬菜糧食啥的，就讓軍屬們負責。
至於領頭人，團里還沒定。
這個消息徹底點燃了大家的熱情，紛紛猜測到底誰是領頭人。有按照男人們的軍銜猜的，有按照年齡大小排的，甚至有人猜是徐靈靈的，因為她是農業大學的畢業生啊！
徐靈靈急忙擺手，她可幹不了這個。不管活了幾輩子，她就不會領導別人，也不喜歡領導別人。她呀，就是個當兵的料。
“不管誰領頭，你這個技術指導肯定跑不了。”松芝說。
這個她成，徐靈靈點頭，這個她能幹，也願意干。
政委家屬鬆了一口氣，政委給了她個任務，要詢問大家對這件事情的意見的。徐靈靈還真是他們考慮的領頭候選人之一，是她的主要競爭對手呢。這下好了，徐靈靈主動請纓當技術員，就剩下一個團長家屬跟她爭了。輸給團長家屬不丟人，要是輸給一個小丫頭片子，那可就太丟人了。
正熱鬧着呢，炊事班的一個戰士擠了過來：“席連長家嫂子，席連長找你。”
徐靈靈抬頭一看，果然在層層疊疊的人影之後，看到了門口的席牧。得虧他高，要不憑她這小身板兒，還真看不到。
“呦，這麼一時半會兒人的都離不開啊？”有軍嫂打趣，由於今年沒有新的軍嫂隨軍，徐靈靈和席牧這一對，還牢牢地佔據着最年輕一對的寶座，免不了被人打趣。
徐靈靈笑了笑，摘了身上的圍裙，擠了出去。挺奇怪的，席牧還從來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找過她呢，就怕影響不好。
“怎麼了？”徐靈靈問，先觀察一下席牧的臉色，挺開心的，不是壞事。
“來了個老熟人，指名要見你。”席牧說。
“誰啊？”
“見到就知道了。”還賣關子。
保密工作做的那叫一個好，從食堂到會議室，步行至少一刻鐘的距離，打死也問不出來。
到最後，徐靈靈乾脆就不問了。還問什麼啊，這就到了。
一看到來人，她又驚又喜：“王爺爺！”
王爺爺哈哈大笑：“怎麼樣，丫頭？沒想到是我吧？！”
“王爺爺您怎麼來了啊？您不是離休了嗎？誰陪您來的啊？累不累……”徐靈靈嘰嘰喳喳地圍着王爺爺打轉，都八十的老人了，怎麼這麼不讓人省心啊？大冬天的，路多難走啊！
王爺爺滿臉得意：“誰說離休就不能工作了？丫頭，我告訴你，我這是工作。要不是看到席家這小子，還不知道你在這兒呢。”
見徐靈靈還忙活着給他倒水啥的，伸手制止：“成了，丫頭，你可別忙活了。爺爺這就要走了。”
“啊？為什麼啊？”徐靈靈獃獃地問。
“傻丫頭，活兒幹完了當然要走。你王爺爺我這還是破例了呢，要不是你啊，我半個鐘頭之前就走了。”
王爺爺整理一下已經很挺直的軍裝，招呼着人：“走吧。”
徐靈靈這才發現，敢情會議室里還有別人呢，不但有別人，還有不少。真奇怪，她剛才怎麼沒看到？
團長和政委急忙上前挽留：“老首長啊，您好歹吃頓飯再走，這都到飯點兒了。”
王爺爺倔着呢：“不吃了，我在車上墊吧兩口就得了。”
隨行的人員無奈地看着這個倔老頭，沒法子，這是老首長，他說了算。團長和政委也熟知他的脾性，面面相覷，互相使着眼色，想讓對方再勸兩句。
誰都沒有徐靈靈霸道，她直接把王爺爺的胳膊拽住了：“王爺爺您不能走，我給您預備的酒還沒帶上呢。”
王爺爺還真停住了腳步，眼睛一瞪：“臭丫頭，你不知道給我找人帶回去啊？”
見老首長瞪眼的隨行人員正擔心他發火呢，一聽這話，哭笑不得。
徐靈靈可理直氣壯了：“我們這兒就一個北京的兵，過年前回去探親了，我就讓他帶了一罈子，給姥爺的。至於姥爺分不分給您，那就難說了。”
王爺爺：“老齊頭摳門兒着呢，肯定不會！去，多給爺爺拿兩罈子，我回去饞死他！”
“哎！”徐靈靈脆生生地答應着，還給提條件：“您先坐着，東西有點兒多，我把席牧帶走幫忙成不？”
“成，趕緊去，都帶着，一個也別落下。”王爺爺大刀闊斧地又坐下了：“爺爺哪兒都不去，就等着你的東西。”
這是什麼神轉折？
徐靈靈帶着憋笑的席牧跑了，剩下的隨行人員有點兒懵，這是何方神聖啊？這麼有本事？
王爺爺就跟他們顯擺自己的這個忘年交，不是親孫女勝似親孫女啊！
團長和政委也在旁邊補充，說徐靈靈不但人好，還有本事哪。什麼弄出高產量的小麥來啊，什麼給部隊整了一車新鮮蔬菜啊，什麼給一營一連折騰的那個新樣子月餅啊……巴拉巴拉一堆，老首長愛聽嘛！
於是，等徐靈靈和席牧倆人大包小包拿着東西到會議室的時候，一個人都沒了。
“人呢？不會走了吧？”徐靈靈奇怪地問。
席牧：“沒有，車還在呢，可能是去食堂了。”團長和政委都不笨，肯定是趁着這機會，把老首長給忽悠到食堂跟戰士們一起用餐去了。
倆人把東西放到了車上，那是輛麵包車，司機還在車裏納悶呢，不是說要走了嗎？怎麼不見人呢？
他們倆來的正好，給人家解了惑，順便把人也帶到食堂去。
一進門，就看到門口那張平時軍官們用餐的大桌子旁坐滿了人，王爺爺和他那一群隨行人員赫然在座。
王爺爺一見他們倆就樂了：“我就說嘛，他倆肯定能追到這兒來。哎，不對啊，丫頭，我的酒呢？”
“都給您擱車上啦！”徐靈靈說：“今年您老人家有福氣了，團長帶我們進山，挖了一株六匹葉的野人蔘，我就泡了人蔘酒，姥爺一半，您一半。”
王爺爺美得很，得虧來了，要不然老齊頭肯定會饞他。
“還有治風濕的老藥酒，那個還沒泡好，得過一個月之後才能用。我都貼了說明了，您到時候看着說明用就行。
“還有幾樣小點心，雖然是熟的，可最好還是熱熱再吃。實在不行，也要就着熱水吃。給您路上應急用的，這天兒能放得住，一個星期沒問題。
“我過年還弄了些菜呢，王爺爺您等會兒啊，我給您弄去，熱熱就得。”
嘚吧嘚吧爆豆子似的說完了就跑，老爺子八十了，這麼冷的天，可得把他伺候好了。
王爺爺一個勁兒地點頭，笑眯眯地：“好，好。爺爺等着。”
一大桌子人偷偷使眼色，這會兒不說給人家添麻煩了，這會兒不說不拿群眾一針一線了，這會兒不說時間緊迫了。他們看準了，這老首長啊，看人下菜碟！
看人下菜碟的老首長還是個老小孩，等徐靈靈把酒糟鯽魚、松茸燉野雞、圓蔥拌木耳、雞湯燙油菜心端上來之後，王爺爺嫉妒地問：“這就是你說的菜啊？平時就吃這個？”
徐靈靈點頭：“對啊，這不冬天放的住嘛，肉啊湯啊什麼的，我就平時多做些預備着。小菜不費勁，現做就成了。”
王爺爺指着席牧：“你小子佔大便宜了！”
席牧點頭：“可不，靈靈可會做飯了，老首長您嘗嘗，地道着呢！”
王爺爺繼續點：“你個臭小子，得了便宜還賣乖！”
徐靈靈在旁邊安慰他：“沒有啊。王爺爺，這個油菜心平時可不給他吃，這是您來了才給您特意做的呢！”
王爺爺瞬間被治癒了，笑眯眯地拿筷子吃飯，還大方地跟大家說：“來，都嘗嘗。”
大家都很有眼力見兒地“嘗嘗”，誰都不會跟個老人家搶飯吃不是？
席牧會哄人，吃了一根菜心：“好吃，媳婦兒啊，明兒咱再做成不？”
徐靈靈一擺頭：“沒了，就弄出這麼一把菜心來，我全給王爺爺做了。這東西別看簡單，做起來麻煩着呢，你湊合吃別的吧！”
小兩口一唱一和，把王爺爺哄得這叫一個開心：“靈靈啊，不忙活了，坐下吃飯去！”
徐靈靈看着被大家一人一筷子就下去大半盤子的油菜心，覺得這點兒蔬菜根本就不夠王爺爺吃的：“沒事兒啊，我早就吃飽了。王爺爺，我那兒還有別的菜呢，再給您弄個蓑衣黃瓜好不好？”
“好。”王爺爺來者不拒。
徐靈靈又跑了，過了一陣兒，端上來一盤蓑衣黃瓜，外加一大盆大拌菜。
“這個好，這個好。”王爺爺指着倆蔬菜說：“大冬天的，這東西難得。”
團長伸筷子：“咱們今天是沾老首長的光了，平時席連長自己偷偷在家吃獨食。要不是老首長，都不知道他日子過得這麼滋潤。”
席牧：“冤枉，我這也是沾老首長的光。”
歡聲笑語中，迎來了新年。
王爺爺這次下基層，給徐靈靈帶來了意想不到的驚喜，也讓她收穫了更勝一籌的人際關係。等王爺爺走了之後，她明顯感覺到大家對她態度的轉變。別說家屬們再也沒當著她說酸話了，就連團長和政委這些領導們見了她，也會挺和藹地打聲招呼。
徐靈靈對着席牧感嘆：“瞧見沒有？我給部隊多少菜、給孩子們多少好吃的，都抵不上給王爺爺做頓飯。”
席牧摟着她：“這是又鑽牛角尖兒了吧？人跟人能一樣嗎？王爺爺什麼本事，那些人什麼本事？當然沒法兒比。”
徐靈靈：“我知道啊，可還是忍不住。都說人人平等，可這人啊，怎麼就這麼勢利眼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