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8 愛皮囊更愛靈魂

人們對白雲暖的關注絕不亞於對人工智能總統的關注，因為這個女人，是史上第一個跟機械人登記結婚的女人！難道她為了嫁入豪門，連老公是個機械人都不覺得膈應嗎？平時生活中，這倆人是怎麼吃飯的？

怎麼睡覺的？

怎麼接吻的？

怎麼過夫妻生活的？

電視機前的觀眾和廣大網友們，其實都熱烈地期盼着哪個記者能直截了當地替大家問一問這些問題，特別是最後一個。

那個言辭犀利的記者其實也很想問，但終究還是覺得不妥，沒出口。

要知道，巫氏人工智能租賃公司的產品，無論是AI男友還是AI家政，都絕沒有巫山這麼逼真這麼智能，也沒有那麼豐富的情感和個性。

如果那些稱為“高級人工智能”的話，那麼巫山應該被稱為“特級人工智能”。

只見巫山很自然地低下頭，當眾去夠白雲暖那雙柔軟帶着甜香的嘴唇，雙手環住了她窈窕的腰肢；而白雲暖也踮起腳迎了上去。

這一幕已經不是首次出現在公眾面前了，但是巫山以如此驚駭的形象上演這一幕，還是第一次，女方心裏難道就不膈應嗎？大家想。

兩人旁若無人地擁吻了片刻，好像根本就忘了身在何處，忘了還有那麼多如炬如電的目光、想要把巫山這個“怪物”大卸八塊好好研究研究的目光。

他們二人今天都覺得彼此的雙唇格外甜，心裏不約而同想的是，也許相聚一刻少一刻了！

好不容易耐心等他倆完事兒，另一個快憋出內傷的記者比較含蓄地問：“請問，白小姐早就知道巫先生的這種情況么？”

白雲暖：“是的，我早就知道，當時我跟你們一樣震驚，但我很快就接受了現實。因為，這個男人的思想並不是靠程序控制的，他的勇氣，他的理想，他的智慧，他的感情，這一切組成了他極富個性的靈魂。我愛他這副皮囊，但我更愛的是他的靈魂！”

巫山聽了，深情地攬住她的肩。說好愛這個女人一生一世的，可上天還容許自己信守承諾么？

不知是誰，在場下帶頭鼓起掌來。

處在沉思中的人們也紛紛跟着鼓起掌來，不過，有的是真心覺得白雲暖這番話精彩，還有的只是從眾心理，別人鼓我也鼓好了。

於是，從稀稀拉拉，最後演變為雷鳴般的掌聲。

巫山和小白定睛一看，帶頭鼓掌的那人他們認識，竟然是巫海。

在巫山往日幾乎所有的當眾講話時，巫海這個鐵杆粉絲總是頭一個鼓掌的。

今天還是他，只是，巫海一邊玩兒命地拍巴掌，一邊淚流滿面。

他終於明白了，怪不得老哥以前總催自己找個姑娘結婚，催自己相親，催自己趕緊造人呢。

怪不得老哥常說，“如果哪天我有個三長兩短，你得撐起這個家......”

想到這裏，巫海更是熱淚滾滾，洶湧得根本止不住，只好在鼓掌的間隙拿袖子蹭一蹭。

巫山看在眼裏，心中吃痛。

這個弟弟，都已經是當爹的人了，竟然還跟小屁孩兒似的哭花了臉，出息。

一邊這樣想着，一邊卻有些羨慕他。

因為巫山偶爾也有流淚的衝動，或感動，或不舍，可是，他卻永遠都不會有眼淚了。

“我有一個問題，”忽然，一個聲音又高又尖的女記者發問了，“我的問題是給麻陽先生的。聽說你為了救巫山之母沈長歌女士，自己卻被高空墜落的水泥板砸成重傷，導致失去了半條腿，對嗎？”

麻陽心中一凜，她提這事幹嘛？

不過這畢竟是事實，麻陽承認了。

女記者要求他提起褲管，給大家看一看，麻陽也照做了，反正他也不覺得這有什麼丟人，從不遮遮掩掩。

女記者接下來的話可謂石破天驚：“我聽到傳言說，你長期暗戀巫山之母沈長歌女士，所以你才會在巫氏兢兢業業工作了20年，且始終保持獨身，不管多少美女良媛投懷送抱也不動心；所以你才會在水泥板墜落的剎那，不顧性命地挺身而出推開沈女士；你看到真正的巫山遇難，不忍心你心愛的人心碎，所以才冒着巨大的風險再造了一個巫山，並且每天提心弔膽地為維持這個謊言而活着，我說得對嗎？”

女記者說完，無不得意地望着麻陽。她知道，此刻全球的焦點都在這裏，而自己將在焦點中分一杯羹，且估計能在記者史上留下一筆了。

這個女記者本是心理學專業出身，根據自己所聽到的傳言，結合現在所見到的，大但進行推測，竟然全部正中靶心！

果然，麻陽聽了，遍體生寒，連骨頭裏都結了冰。

他不怕死，不怕坐牢，唯獨怕自己的心意被沈長歌知曉，這會讓她情何以堪？

上次那個所謂的“生情測試”，已經鬧得巫家雞犬不寧，現在又會怎樣？

再說，羅小羅要知道了，不知道該有多傷心？

麻陽不敢想。

他長這麼大，就沒這麼怕過。

更糟糕的是，巫山也向他投來了驚詫的目光。

嗐，虱子多了不怕癢，都撒了半輩子謊了，也不在乎再多一個。

麻陽平復了一下情緒，盡量淡定地笑了笑說：“這位女士，你真有想像力！我剛才不是說了，我再造巫山，主要是為了通過控制他，進而控制巫氏的財富，同時慫恿他競選總統，這樣，幕後真正大權在握的人就是我了。畢竟財富和權力，是所有男人一生的夢想，為了這個夢想，付出一條腿以獲得巫氏的信任，又算得了什麼呢？”

底下一片嘩然。難道大家都看錯麻陽了嗎？

巫山急了，定要說些什麼來反駁，可沒等他開口，女記者又發話了：“早就聽說麻陽先生條理清晰、擅長管理，今日一見，似乎並非如此，你沒發覺自己前後矛盾了嗎？”

麻陽一愣。

女記者：“你一方面說巫山憂國憂民，一心為公，顯然是對他充滿讚賞之意；另一方面又說自己想要通過他來掌握權力和財富，請問麻陽先生，你究竟哪句才是實話呢？”

麻陽平時確實是個思維縝密的人，要不是因為牽扯到沈長歌，估計他也不會這麼慌張，這才發現自己的確是忙中出錯，看來想當個壞人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這時，沒想到白雲暖不慌不忙開口了：“這位記者你好，難道你沒聽出來，麻陽先生是在極力把所有責任往自己身上扯嗎？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是一位品格崇高的紳士，修身養性，潔身自好，視金錢為糞土，卻把情意看得比什麼都重要。不知您手裏是否有確鑿的證據，否則，您這樣毫無根據地當眾猜疑他、詆毀他的名譽，就不用負法律責任么？”

連小白自己都不敢相信，現如今居然可以在這麼多人面前有板有眼、有理有據地闡述自己的觀點，一點都不緊張了，也不用想像什麼白菜和土豆了。

那位女記者果然目露怯意，不敢再開口了。

巫山對妻子投去讚賞的目光。

小白本想補充說明一下，麻陽先生已有女友名叫羅小羅，但想了想還是沒有說。也許麻陽先生想保護小羅呢？還是別讓小羅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曝光了，省得給她招惹麻煩。

人群一陣騷亂，又來了一個熟人。

麻陽驚呼：“華兄！”

華小佗對眾人拱了拱手，用洪亮的聲音說：“抱歉抱歉，我來晚了，給各位媒體朋友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巫山的私人醫師。”

他講述了多年前巫山滑雪受傷后，自己是如何將儲存認知和記憶的晶片植入巫山腦部的。

華小佗：“所以呢，我也是知情人之一。有什麼責任，我也跑不了！”

巫山、白雲暖、麻陽，各個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同時也暗暗責怪他自己跑出來，本來也許可以沒他什麼事兒的。

人群再亂，又來人了。

這下，巫山、白雲暖、麻陽、華小佗，各個驚呼起來。

來的是沈長歌和巫天行。

原來，麻陽走後半晌，沈長歌才緩過神來，同時又聽說現在正在直播巫山的新聞發佈會，於是趕忙打開電視，一字不落地聽了長子的講述，果然跟麻陽說的完全吻合！

啊，原來真正的大山早就在多年前遇難！他曾經承受那樣殘忍的痛苦，自己這個做母親的竟渾然不知！

想到這裏，已滿面淚痕。

為了隱瞞這個秘密，為了維繫這個高科技童話，為了不讓自己心碎，原來有這麼多人暗暗承受着壓力和痛苦！

沈長歌先是感到徹骨的冰涼，然後，身上又逐漸回暖，一直暖到心底里去。

現在這個，是大山的替身，但又不完全是他的替身！既然擁有長子的全部認知和記憶，那麼，不管他的軀體變成什麼樣子，他都仍是自己親愛的兒子！

沈長歌打定了主意，準備跟丈夫一起去新聞發佈會現場表明立場。

剛要動身，忽然聽到電視裏女記者對麻陽的提問，沈長歌的心猛地一縮......幸好麻陽沒有承認，而之後小白為他解圍也解得很精彩。

沈長歌略感釋懷地想，無論如何，麻陽受苦了，自己並不怪他，如果不是他，自己早已面臨世間最悲之一，喪子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