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義氣與勇氣
雲心幾人跟着牡丹走到客廳，客廳佈置的清新淡雅，一點也不張揚俗氣。牡丹她們並沒有坐下，只是幾人站在房雲啟身後默不作聲。
幾人坐定，房雲啟按捺不住先出聲：“牡丹，你們幾個為何還不離去？非要如此苦苦相逼？”
牡丹從他身後走到他面前，面容凄然道：“雲啟少爺竟如此無情不成？”
話音剛落，後面幾個女子也嚶嚶哭泣起來，一時間屋內氣氛很是尷尬。
房雲啟氣的臉通紅：“我不是已經說了嗎？給你們銀兩，你們自行去尋出處不更好嗎？難道去我們刺史府為奴為婢就是好事？”
“少爺，我們寧可為奴為婢！”
“少爺，您就別趕我們了。”
“少爺，我們能去哪裏啊……”
“你們！無理取鬧！當初是我憐惜你們給你們事做，後來你們也知道房氏商會根本不是我家產業，我又做不了主。讓你們拿銀子走怎麼就不行？！非得鬧得我父親知道，害我被打，不可理喻！”房雲啟臉紅的嚷嚷起來。
牡丹自姐妹們剛才出聲后一直沒說話。這聽到房雲啟的話，見其他姐妹沒了聲音才用手拿開虛掩的手帕，輕聲慢語的說道：“雲啟少爺說的是，我們幾個小女子的確有點無理取鬧。您是好人，可是您也不能過河拆橋不成？當初您從怡紅樓挖了我們過去，如今讓我們去哪裏謀生？誰肯要？走了的姐妹們都是有家人的，拿了銀兩隨便找人嫁了。像我們這些沒有家人的，拿了銀兩能去哪裏？”
“你們再回怡紅樓不就完了？！”房雲啟覺得自己這主意不錯。
“呵。”牡丹哼了一聲接著說：“誰不知道怡紅樓芊芊姐的威武，從裏面走出來的姑娘再回去還能有活路？！您這是想讓我們去死啊！”
“少爺，您可憐可憐我們吧。”
“少爺，我不想死啊。”
“少爺，讓我跟着您吧，做牛做馬都可以。”
雲心冷眼看着這一幕，她忽然發現，剛才鎮定自若跟房雲啟說話的牡丹，正用一種憐惜和心痛的眼神看着她的姐妹。只見牡丹她愣了一會兒然後目光一定，又看向房雲啟。
房雲啟被圍繞他周圍的哭鬧聲擾的沒了一點主意。他看向身邊淡定的房雲揚。
“雲揚兄，您看，這該如何是好。”
房雲揚笑着看向幾個女人：“幾位是真的無容身之處了嗎？”
“是啊，少爺您說的是。”
“你們想過進了刺史府你們的後果了嗎？娼妓入官府內宅，進的去，出的來嗎？”房雲揚淡然一笑接著說：“都說籠子裏的黃鸝羨慕樹林裏的麻雀。你們為什麼還非要鑽進這籠子？”
幾個女子沒了聲音，齊齊看向牡丹。
牡丹嘆了一口氣：“雲揚少爺說的不無道理。難道刺史府不講道理不成？”
“如果真想進去，得先脫了娼妓籍，你們有嗎？”
牡丹沉聲道：“還未。”
“不如讓雲啟少爺給你們脫了這娼妓籍，拿了銀兩走人，不更好嗎？”
幾個女子沒了主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牡丹沉思了一會兒，說道：“她們幾人沒有家人，身無長物，即使脫了娼妓籍能去哪裏？”
房雲啟指着她吆喝：“你就是賴，你們沒家人難道也賴我不成？！”
“若不是您的緣故，她們豈有這種無助的時候？！”牡丹橫目看向他。
房雲啟頓時無語，又看向房雲揚。
房雲揚笑了笑，看向雲心。
雲心對視了下房雲揚，微微一笑說道：“牡丹姑娘真有意思，到底是她們沒有家人還是你沒有家人？”
牡丹看向雲心，說道：“她們就是我的家人。”
“牡丹姑娘是想求安定，還是想求富貴？”
牡丹堅定的回答：“富貴險中求，我們都是弱女子，只求安定。”
“那就離開濟南吧。去別的城市。”雲心看了看外面的天氣，天氣放晴，陽光灑在院裏，顯得格外耀眼。
牡丹順着她的目光看向屋外：“說的簡單，她們幾個，去了外地該怎麼過？”
“你們不會刺繡嗎？不會寫字畫畫嗎？”
“那倒是會，不過都是愉悅顧客的伎倆。”牡丹疑惑的說。
雲心笑着看向她的幾個姐妹：“我們房氏商會收購刺繡，做成衣也需要人幫手。你們可願意學習下？”
“我會刺繡！而且雙面的我都會！”有個女子興奮的展示着自己的手帕：“小姐你看看我的技術怎麼樣？”
“我也會！我會畫畫！我的畫曾經得到過許多貴客指點！我可以幫忙繪製花樣！”剛才還抹淚的姑娘忽然插話進來。
另一個絞盡腦汁的想着，手裏的帕子揉成了麻花。牡丹笑着輕輕拍了一下她：“小桃，你不是會納鞋底嗎？我想成衣鋪一定用的到。”
“對！！牡丹姐姐！他們真的收我們的東西嗎？”名為小桃的姑娘眨着雙大大的眼睛看着牡丹。
牡丹看了眼雲心，雲心笑着點了點頭。牡丹感激的沖她頷首，笑着摸了摸小桃腦袋：“是的，我們可以自己賺錢的。”
“太棒了！！！那我不要去刺史府了！我不想為奴為婢！牡丹姐姐，行嗎？我們可以嗎？”小桃認真的看着牡丹。
聽到這話，另外兩個人也扭過頭看向牡丹。牡丹看着她們微微點了點頭。
“太好了！既然這樣我就趕緊去怡紅樓取過來你們的娼妓籍去！剩下的事就拜託雲揚兄和雲心妹妹了。”房雲啟立刻從凳子上起身，馬不停蹄的跑出去了。
房雲揚沖雲心點了點頭，他知道，雲心這麼做自有她的意思。於是他也起身離開屋內。
牡丹安撫了一下幾人，拉着他們走到雲心身邊，沖她跪拜起來。雲心目光閃爍的看着牡丹。
“不用謝我，受人所託忠人之事。”
牡丹抬頭看向雲心：“其實你們完全可以趕我們出去，我知道刺史是好官，雲啟少爺又是個軟性子，所以才敢有恃無恐。可是你可以的，你完全可以找人攆了我們。可是你卻仁義之至，給我們一條生路。”
雲心看着她誠懇的樣子，慢慢說：“其實，與人一條路，就是給自己千條路。你重情重義，又懂計謀，我想你定能帶她們過好日子。你想讓她們自己想通。我欣賞你的勇氣，只是幫了你一下。”
牡丹看着雲心又深深鞠了一躬。
這事算是完美解決，雲心和房雲揚安然回府，開始謀划西域之行的事宜。梅紫陌眼巴巴看着雲心收拾東西默不作聲，只是叮囑她一定捎些好吃食回來。
蕭過聽說自己跟着去，早就收拾妥當，還託人打造了一把袖劍給雲心。
姜雪橋臨走前沒再來，只是託人送了一個藕荷色披風，說是西域風塵多，要注意身體。
雲心只是想到路過草原，可能會碰到薛明睿，心裏竊竊笑。
遠在草原的薛明睿收到了食客來消息，知道雲心將赴西域，激動的幾日未睡，只等雲心的到來。可他忽略了另一條消息，就是姜雪橋的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