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3給我拿刀!
船輪正在行駛,越到黑夜越是溫差大地出奇,有的時候冰冷地江河之水會直接迸濺而來,讓人猝然清醒。
江河之上很空,白天還能看見落雁低飛,或者是淡淡地霧氣,像是羽毛一般,帶着獨有的輕盈,鑽到衣襟之中,又潮又濕。
有的時候深深地吸上一口氣,像是喝了一蠱茶一般,沒有那種陽光明媚地輕快,身上總像是被壓住了一樣,散架了般。
可是晚上,就感覺視野仿若被罩住了,只有銀色的月光,和周遭地迷茫,冷風襲襲的,如鬼魅的幽靈一樣。
索性莫初帶着火把,架在一處,可是風颯颯地吹着,有的時候還是出於明滅地狀態。
莫初說了很多話,大多都是訴苦,當然他不會真的掏心窩說話,雖是和許木心說,但忠告的卻是柳姜堰。
許木心聽着,有的時候會拽柳姜堰一把,他不太認真,雖然沒在言辭冒犯,可一個人的眼神說不會變的,柳姜堰眼裏竟全都是藐視,儼然是那種說做不符的模樣。
說了將近半個時辰,該走神的走神,該聽得還是聽着,一切都無比融洽,烤魚地味道夾雜着香辛料地味道,又麻又澀,甚至還有一股被沖淡了的腥味,莫初側頭看了一眼,這才說:“先這樣吧,吃魚。”
小菜還紋絲未動,三人的面前都有碗,雖然有菜,但是都是比劃兩下,畢竟只是幌子,主要是聽莫初說話。
柳姜堰就喝了幾口茶,莫初話畢,柳姜堰閑的沒事,就又去拿茶喝,順手直接拿靠近許木心那邊的茶…
許木心正在和莫初說話,嘴角一張一合的,側臉有輪廓感,笑容也很柔和,一副認真傾聽的模樣。
柳姜堰握着茶杯地指尖稍稍曲着,半晌直接湊到嘴邊喝了下去,卻發現帶着一抹辣味,他灌的有點急,更是一瞬眼眶發紅。
莫初講話的時候還是挺嚴肅的,當即沒緣由地笑了起來,很急的那種,片刻,說,好似故意的:“嗯,許公子的酒好像被人拿來當茶水喝了啊?”
許木心看柳姜堰正色道:“是嗎?冷的話就多穿點。”
“我又不冷!”柳姜堰咬着許木心的裝着酒水地杯子,這才垂着頭,溫順地像個小寵物,青衣滑脫,露出凍紅地手臂,撐着有點疼地頭,喃喃地不知道在說什麼。
許木心把披風扯下,這才裹在柳姜堰的懷裏,柳姜堰抬手在桌下和許木心推搡,氣氛有點尷尬,最後柳姜堰不吱聲了,也蓋着披風了。
身體漸漸回了溫,柳姜堰雙目盡數紅血絲,很累的感覺,顯然是有點坐不住了,可是還是強撐着。
許木心連續了好幾口熱酒,畢竟衣着單薄了,喝着酒暖身,嘴角貼着柳姜堰喝過地杯壁,徐徐地,放在桌上,然後獨自將手放在膝蓋上搓了搓,取暖。
連同着烤出炭灰地架子也拖了過來,上面寒磣地就有一條許木心拚命抓回來地魚,魚肉脹裂,一瞬間麻油地汁水從乳白地肉質中迸濺而出,出溜溜地冒油,還有一些乳白色得肉質上無可避免地沾染調料。
看起來還算可觀…
“嘗嘗。”說完,他給許木心夾了一塊,笑容可掬地說:“吃吧。”
月光照在碗筷之上,好似融入了一絲蕩漾春水,三個安靜地少年,衣帶飛揚,撐着疲乏地身軀,說說笑笑,雖各自懷有心事,但卻格外的和諧。
莫初也發覺了柳姜堰對自己的敵意,雖然一直都和和善善地但也是馳張有度,大部分都是目的達成了,就不在多說,多說也是毫無用處。
很快又上來了醬料,北朝人大多偏嗜一點,所以即使放了佐料,可是還是不夠爽快。
莫初也沒多注意形象,吃的滿嘴噴火,嘴丫子更是紅腫一片,這才拉着許木心喝了熱酒。
莫初紅着臉,這才看着柳姜堰:“你也吃,必須吃掉,不然我殺了你。”
“你也配?”柳姜堰不禁惡寒地看着喝的爛醉如泥地莫初,這才抖着衣物站了起來。
莫初和許木心勾肩搭背,一人吃一口烤魚,許木心更是拿着殘骸地烤魚,橫衝直撞地給柳姜堰。
許木心和莫初推搡着,紅着臉說:“別拉我。”
莫初鬆手,這才搔了搔髮絲,這才站在一處,擺了擺手:“我要走了,你們倆好好吃,明天見。”
莫初回過頭,他眼裏閃着一抹蒼涼地神色,那種餘暉下地沉寂,惋惜,諸多相見恨晚,總之,他感覺自己是醉了,又好像沒醉,就是悄然生息地度過了一夜,很美好,也很多愁。
烤魚地味道彷彿就是許木心和柳姜堰留給他最好的味蕾,柳姜堰就像是肥碩乳白地魚肉上的麻油和花椒,讓莫初躍躍欲試…
而許木心就是那層酥脆地魚肉,吃起來不柴,不生,更不老,溫和地帶着汁水,滑嫩嫩地,讓人覺得很舒坦。
就在這種狂野又清新…
此時,身上地酒氣仿若帶着熱一點點竄入心尖,讓本來冰冷刺骨地身體,變得熱絡絡的。
輪船沉甸甸地往前行駛,許木心撐着欄杆站着,外圍地冷風和酒意壓着熱騰然升起,有種舒坦地涼吹拂,總之是極好。
柳姜堰被許木心逼着吃了好幾口烤魚,他只要一聞到那股烤魚地味道,就想吐,加上喝了諸多地茶水,和酒水,腹中已經各種翻江倒海了。
柳姜堰嘴角有些炭黑色的魚肉渣子,在他薄唇之上,襯得他愈發的可愛,雖然眉梢中仍舊帶着戾氣,卻還是極柔和的。
青衣飄蕩,活脫脫一個貴族地公子哥。
柳姜堰吐了好久,撐着手臂,縮在一處,髮絲凌亂,直接吹在嘴角,含着,更是笑了起來,隨着他的聲音,衣襟遮蓋地鎖骨都一起一伏。
許木心跟他說:“要不要試着喜歡女孩子…說實在的,我知道你喜歡我,我心裏太驚詫了。”
柳姜堰笑着說:“就是因為這樣,我都不敢和你說話,怕你發覺,經常打你。”
許木心扶着自己的腰身,這才湊過去看柳姜堰,他惡狠狠地說:“烤魚不好吃嗎?還是我親自撈上來的,你都吐掉了。”
柳姜堰說:“那還不是我吃傷着了。”那個時候,柳姜堰天天都在逃命,一鑽海里,就是一整天,餓了就吃魚,而且都是生的那種。
魚鱗還割嗓子,有的時候邊吃邊就從鼻腔里冒血,嗓子也穿孔,有一陣子,柳姜堰一度以為自己要成啞巴。
“公子叫我吃,我哪敢不從?”柳姜堰還是吃了一點的,只是現在身上有點不舒坦。
柳姜堰地俊臉上很快紅了一片,接着是頸口,擼起袖子,精細地手臂也是一陣紅,他抓着自己的髮絲,這才說:“啊,我要回去睡了。”
許木心拉着柳姜堰地手臂,這才說:“誰讓你逞能了,你怎麼不告訴我!”
“要是出人命怎麼辦?”許木心抬手摸着柳姜堰地臉,回饋地卻是一陣熱,然後還有丘疹,他一點也不帥氣了臉都腫成大豬頭了。
柳姜堰說:“就是吃傷着了,過幾天就好,那你讓我吃的,我必須要聽你的啊。”
“我讓你和莫初好好說話,我沒見你聽。”許木心說:“就你這德行,明天也緩不過來。”
“我看誰敢說我,我殺了他。”柳姜堰眼皮都發紅了,帶着一抹極致地誘惑,漸漸地竟升起一抹暈暈地感覺:“不過你可以。”
許木心拉着柳姜堰:“你可別給我丟人顯眼了。”
柳姜堰被強行扯到船屋裏,直接倒在榻上,就算如此,他帶着紅地手也沒能老實。
柳姜堰一直抓自己的發癢地方,衣領被扯亂,落了三寸,從前那精緻地鎖骨也已經深紅一片。
許木心發窘了,這才洗了毛巾湊在柳姜堰面前,也無從下手啊。
柳姜堰煩躁,隔着許木心地手就抓着毛巾擦了兩下,反而破潰地地方更痛了,咣當一下就扔了毛巾,這才說:“我還是把我自己殺了吧,太難受了。”
“給我拿刀!”柳姜堰抓狂極了,他也沒想到會這麼嚴重,之前也吃過魚,忍忍就回去了,這回他要被折磨瘋了。
許木心撿回來毛巾,重新洗了一下,柳姜堰那脾氣他也知道,這麼難受,他躁動也正常。
許木心拽着柳姜堰地手腕,這才擦兩下,柳姜堰這才拿着毛巾,似乎因為是許木心才不至於發火,可已經不太耐煩了。
柳姜堰疲憊地說:“你先出去吧。”
許木心說:“別在抓了,不然不容易好。”
“夠了,別勾搭我了行嗎?”柳姜堰憤怒地說:“不,我是說我們還是盡量少肢體接觸,有些事情他控住不了,總之,你出去就是了。”
“別管我!”柳姜堰連嘶啞地聲音都變得沉了,就像是要窒息過去了一般。
許木心總不能跟他生氣吧,只是說:“嗯,有事找我。”
就是很說不過去,許木心想勸柳姜堰找找別的女孩子,沉魚也是極好的,可他那裏說的出口…
“公子,我可能注孤擲吧,沒什麼多大的喜歡了,你別不用勸我…”
“好了,你可以走了。”柳姜堰說。
許木心這下算是徹底清醒了,頭腦也愈發地明亮了,他心裏也說不出來地落落落的,在看着那殘羹冷炙,一片狼藉,心裏更是壓抑不止。
總該去要的葯的,他又怎麼能不管他,推門而入,柳姜堰正在撐着衣物看着自己的發紅地皮膚,他是有點崩潰了。
看見許木心又折返回來,柳姜堰沒在發火,只是怔怔地開口:“你,咋又回來了?”
“我剛剛說話有點重,你別放在心裏,其實我真沒別的意思。”柳姜堰覺得真是該死了,和許木心說那些沒用的幹什麼,他平時都挺能忍的,反正覆水難收就是了。
許木心看着柳姜堰地眼睛,極致認真地問:“你對我是認真地嗎?”他盡量想要表述地清楚些,可是卻總是不盡人意,甚至說話斷續。
柳姜堰冷笑:“腦子進水了,問我這些?”他蹙眉看着許木心:“滾出去。”
柳姜堰最討厭明知故問,這才下榻揪着許木心的領子說:“別裝模作樣的,咋的你能負責?”
許木心冷冷地看着柳姜堰,似決定了一般,握着拳頭,這才說:“一天可以嗎?”
柳姜堰沉默。
船屋中的燭光閃爍,更是拉進了柳姜堰和許木心地距離,他的側臉上,有紋路清晰地疹子,可是不影響他地視野。
或許,柳姜堰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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