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瀟湘仙子
“蘇堯，蘇堯！”
陳聰只是靜靜的躺在蘇堯的身邊，將頭枕在他的左肩上，端的是眉目含情，齒唇含貝，一朵芙蓉笑靨常開，兩暈桃花濃情似露，低頭時，縱百花也羞慚，抬頭見，即明月亦生暈。她看了看蘇堯，這個始終保護着她，呵護着她的騎士，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抿嘴將兩鬢青絲廝磨於蘇堯的心口，靜靜的聆聽着這逐漸加快的心跳，“咚、咚、咚”，這顆熱辣的心有力的跳動着，每一下都肆意燃燒着這青春熱情與愛。
“蘇堯，蘇堯！”
聲音如柳拂風，暖意襲人，卻又柔若無骨，輕輕的撫摸着蘇堯的臉頰。蘇堯將頭向另一側偏了些，感受着從鼻尖傳來的縷縷發香，短鬢冷沾三徑露，青絲香染暖春芳。
“蘇堯，蘇堯！”
但這聲音卻是逐漸急切了起來，方才還是三月微風陽春色，人面桃花笑春風，但就像是這春風一路向西拂面出了陽關，塞北漠上的狂風呼嘯着，攜卷着地上的灰黃沙土，劈頭照着遠走旅人的臉猛的蓋去，風如拔山怒，遍野撼乾坤，一道風流翻卷着從天地間升起，先是不過連接着天與地之間的一條細線，但似乎很快就從無垠的大地中汲取了力量，漆黑的柱子頂起了烏天，直把蘇堯連帶着砂石在天地間盤旋着，人形的玩偶被肆意的玩弄。
“聰聰，聰聰！”蘇堯急切的叫喊着，但在風卷之中，他的眼前卻是一片黑暗，沒有光明，沒有天地，也沒有陳聰。但即使大地已經沉睡，只剩下了自己的徘徊和嘆息，他也願意將自己的青春全部化為一盞光明，為被濃重黑暗吞沒的陳聰照亮梨花院落，柳絮池塘。
風裹挾着這個少年越飛越高，他逐漸失去了意識，精神竟也變得恍惚了，他長出了翅膀，他化作了一隻蜻蜓，而這隻蜻蜓在追逐着一個虛無縹緲的夢。
“蘇堯，蘇堯！”
蜻蜓拚命鼓動着翅膀，在風中只是艱難的保持着自己的飛行。終於，他看見了一縷光，一縷從這個龍捲的頂端射入的微弱的光芒，而聲音是來自於那裏的，若無其事的敲擊着蜻蜓的靈魂。
蜻蜓鼓足了勁，振翅而飛，他再次發揮了自己作為一個雜技選手的本能，而來自四面八方飛舞的砂石也終於不再能將他擊落，只是懷着堅定的信念，豁然間，雲開，見了月明。
數點雨聲風約住，朦朧淡月雲來去。
當愁雲散去，竟現天光，浮雲的背後，是王超的面容。
“你終於醒了啊！一直叫聰聰，聰聰的，是不是打擾了你的美夢了呀？”王超一臉壞笑。
蘇堯一臉尷尬，“我擦，我不會叫的很響吧？啊，不是，我有叫”，蘇堯頓了一下，輕聲說道“聰聰嗎？”
“呵，我可真該幫你錄下來。”王超嘖嘖了兩聲。
蘇堯看了眼四周，車已經進了校門口，車上睡着的人也都開始三三兩兩的醒來了，不過倒沒人往這邊看，那應該是沒人聽到了吧，蘇堯長吁了一口氣。
“可能這就是愛吧。”王若彤回過頭來，向蘇堯微微一笑。
蘇堯臉黑了一半。
回到學校時間倒是也不算太晚，也還有半節活動課的時間，在車上才像一灘死魚一樣不動彈的半死不活的那幾個人，像是又充滿了電一般，“走走走，打球打球。”
……
“duang！”
“蘇堯你是真的鐵，籃筐都要被你打歪了。”王超搶下籃板，向蘇堯搖了搖手指。
“是不是下午玩的太…嘿嘿嘿，”潘易露出了淫賤的笑容。
“蘇堯講講，下午怎麼樣了啊，你看我和院長都這麼給你打助攻了，不能一點沒進展吧，那你對不起我們的啊。”瑋哥一邊眼神防守，一邊問道。
“小板凳搬好了呀，故事故事，我要聽故事。”這是來自不起鬨會死星的院長。
蘇堯先是撓了撓頭，見混是肯定混不過去了，但又擔心就這麼說了一不小心就又重蹈了先前的結局。他想了想，“唔，其實，我們本來是要去鬼屋的，但排隊實在太長了，所以我們就在外面隨便逛了逛，呃，就這樣。”
“吁~”
“真沒意思”
“哎，我褲子都脫了，你就給我聽這個？”
“把球給我，我單打一個。”
蘇堯眼見着混了過去，終於放鬆了些，王超直接在蘇堯面前一個跳投刷框入網。
“Inyourface！**你！”王超搖了搖手指。
“嚯喲？”
……
本來玩了一天已經很累了，而車上的小憩也不過只是短暫的休息，回復的一小截體力很快便在籃球場上揮灑盡了。
才洗完澡的蘇堯半癱在床上，“王超，我動不了了，你先走吧，不用等我了。”
“行不行啊你？”
“不行了，我再躺會！”蘇堯伸了個懶腰，又癱下去了。
“行吧，那我先走了。”
“咚！”宿舍里只剩下了蘇堯一個人。
……
當分針終於走過了數字10的時候，蘇堯這才軟綿綿的爬起來，拾掇了一下衣服，摸了一把還是濕漉漉的頭髮，宿舍門在背後關上了。
也許是因為快要上晚自習的緣故吧，在樓下門衛室里吹頭髮的人並不多，蘇堯想了想，反正也還來得及，於是大步流星的推門進去，拿起一個空吹風機開始吹了起來。為了吹兩邊遮住鬢角的頭髮，他將頭側了過去。
“恩，聰聰？”
陳聰頭髮也是濕漉漉的，短髮緊貼在耳邊，是竊竊私語的精靈。
“你怎麼在這裏啊？”
“女生宿舍里都是人，那我就來這邊吹了呀！”陳聰低着頭，吹風機將劉海吹的有些些亂。
“噢，這樣啊！”蘇堯看着此時的陳聰，出水芙蓉花顏，蒼蒼蒹葭秀色，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他又不知道說什麼了，門衛室里只有吹風機發出聒噪的響聲，一株綠蘿在輕輕搖曳。
蘇堯故意放慢了吹頭髮的速度，以便“恰巧”與陳聰一起吹完頭髮回去。
兩人並肩着，走在校園林間的小路上，倒不是因為什麼終於情愫發酵了之類的原因，只是這條路回教室更近一些。
“哎，聰聰。今天，鬼屋還挺恐怖的啊。”蘇堯先打破了空氣的安靜。
“是啊，我本來不想去的，結果若彤和嚴姐非要讓我陪她們去。”陳聰抿着嘴，也說不上嗔怪，反倒是有些臉紅。
“哈哈哈哈，那幾個人是裝的有點點可怕的，我都差點沒被嚇到！”
“我要嚇死了！”陳聰眉頭緊蹙，像是又回憶起了當時的情境。
“你還好，你是不會被嚇死的，但再久一點估計我要被掐死了。”蘇堯嘻嘻一笑。
陳聰斜着拋了個白眼過來，嘴角卻還是微微有一個弧度。
“嚴姐也還好，就若彤被那個殭屍抓住的時候，啊，不要碰我，不要碰我，不行我要笑死了。”蘇堯又一次回想起王若彤當時的情景。
陳聰本來想替王若彤說兩句，可剛張嘴卻也噗嗤的一聲笑了出來，“噗……不行，我不能笑若彤，被這樣突然抓住是真的很恐怖哎！”
“我…哎哎哎，季建成季建成！”蘇堯剛想繼續說什麼，突然發現老季正站在教學樓下，滿臉陰沉，也不知道在查些什麼。
“那，你先走吧。”陳聰說道。
“好。”
一顰一簇已傾城，一嗔一笑亦銷魂，一顧一盼皆有情，一生只做…
蘇堯回味着剛才與今天和陳聰一起的點點滴滴，快活的吹起了口哨。
“吹什麼口哨，像什麼樣子！”
“季主任好！好的，我以後不會了！”蘇堯一下就慫了，馬上三步並一步的跑上了樓，拐進了教室，王若彤倒是已經在了。
蘇堯神秘的轉過頭，看着王若彤，“若彤，我跟你說件事，你千萬不要告訴別人。”
“恩？什麼啊？”
“我跟你講。”蘇堯低下了聲音，“啊，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哎喲哎喲，痛痛痛，別打，別打，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