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好事將近
“這便是逍遙宮了，”立在門前，凝汐仙子歉然道，“因帝君不在府中，小仙也實在不好請仙上入府，實在是得罪了。”
我急忙擺手道，“客氣，客氣。此番我只是送仙子回府，哪裏還有再叨擾的道理，仙子快請回吧，小仙告辭了。”
開什麼玩笑，只是見着那穹華帝君我便站都站不起來，讓我去他府里，豈不是要了我的小命。
我同凝汐仙子行禮道別，飛也似的離開了這令人膽寒之地。
剛到自己的府門前，便見子晟迎上來道，“仙上又去哪兒閑逛了，玄和星君已是等了您大半個時辰了。”
我喜上心頭，趕緊快步走進府內，果見玄和星君坐在後院涼亭中，正低頭看着一卷書。見我走近，他合上書，對我微微一笑道，“你這是又去哪裏遊盪了？我剛回府，便聽仙娥說，你方才來過，急急趕來你這裏，子晟卻說你一早就出府，尚未回來。我在你這兒已是喝了大半壺茶了。”
我笑着坐下，端起茶杯一飲而盡，“星君這幾日不在，我天天在屋內枯坐，無聊乏味的緊。今天又未尋到你，便隨意閑逛，不料卻碰到一位大神仙。”
“大神仙？”
“是啊，”我放下茶杯，輕笑道，“星君上次不是說，天帝以下就是四位帝君了嗎，我今天就見着了一位。你猜是哪一位？”
玄和星君微微一怔，只聽他道，“青提帝君仙蹤不定，萬年難以見其真容。武聖帝君自三萬年前天魔一戰後，仙體大損，一直於蓬萊養傷，至今未聞他出關。文昌帝君日前去了西方極樂世界參加佛界法會，月余才會回宮。你所見到的便是逍遙宮的北方穹華帝君吧。”
“厲害厲害，”我擊掌贊道，“星君果然對天界諸事了如指掌，小仙着實傾佩，傾佩之至啊。”
玄和星君卻無半絲笑意，只冷冷道，“謬讚了，只是我倒不意你竟有這種奇遇。”
我從未聽過他如此冷言冷語，心中惶恐，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正欲問個明白，便聽他道，“你如何會見到穹華帝君，他最是不喜見人的性子，平時連一干應酬也都盡推了，難不成是他請你去逍遙宮喝茶？”
“小仙與帝君純屬偶遇。”雖不知玄和星君為何如此冷淡，我卻似做錯了什麼一般着急說道，“星君可知，天庭西北角，竟有一處院落，極是荒僻，那園中卻生着一株極為高大的銀杏樹，奇就奇在，這天界萬年樹木常青，這株銀杏卻滿樹黃葉……”
玄和星君仿若想到了什麼，打斷了我的話，“你即是在那樹下見到了穹華帝君？”
“是呀，端的是仙氣逼人，令人不敢直視，而且他竟髮長委地，”我奇道，“一個男神仙怎麼頭髮比女仙們還要長？”
“神仙的容貌是不會變的，成仙時的模樣，即便滄海桑田，亦不會改變分毫，”玄和星君道，“唯有頭髮會繼續生長，萬年約會長一寸。”
見我訝異的看着他，玄和星君又道，“穹華帝君是上古神族之後，便是天帝都要顧忌他幾分。”轉而正色道，“你最好離他遠一些，這樣的上神不是你可以招惹的。”
招惹？這玄和星君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想像力也未免太豐富了些。
我雖然喜歡美人，可做了十五年的男人，一時之間很難改變取向。且帝君那種強力的神仙，我連正視他都做不到，談何招惹啊。
我急忙分辯，“仙上大可放心，這位大神仙實在是法力無邊，我只是與他對視了一下，便渾身疼痛難當，如何還敢去招惹他老人家。”
“渾身痛?”
我點點頭，“開始只是心痛，後來竟連手指尖都痛，幾乎站立不住。”
玄和星君神色難辨，許久才嘆氣道，“不要怪我管的太多。九重天看起來繁花似錦，實際是最冰冷的所在，寒兒，只有小心自己的一言一行，才可保有長久的平安。”
聽他喚我“寒兒”，我略一愣神，從前在凡間時師父也是這般叫我的。上回玄和星君說要帶我去找司命星君，查一查師父師兄們的去向，之後他卻一直忙於公務，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閑暇，我得趕緊讓他帶我去才是。
“我……”，我剛開口，便聽他道，“司命星君犯了事，已被天帝罰下凡界，永世不得重列仙班，從前他在時的命簿卷宗，也已作為罪證封存在鎖經塔，我對你的承諾終歸要食言了。”
司命星君，一個掌管人間命數的神仙，究竟要犯什麼罪，才會被這般處罰。
對神仙來說，開除仙籍簡直比灰飛煙滅更殘忍，尤其是司命，從前大筆一揮，便定了凡人的命格，多麼瀟洒恣意。如今，竟要親受輪迴之苦，還沒有結束的一天，真真可嘆。
不過與其說是替這素未謀面的司命星君悵惋，我更鬱悶的是沒了命簿，如何再找到師父和師兄們呢。
許是玄和星君見我心情煩悶不欲多言，略坐了片刻就走了。走前尚且寬慰我，總會再有辦法的。
我感念他一片熱心，但也知道他如此說，大約已是沒有辦法了。
不知玄和星君是因為無法信守諾言，無顏再面對我，還是天帝那老頭兒又給他編派了什麼活，自那日離去后，他又有數日不見蹤影，我也因無法找到師父蹤跡而煩悶不已。
這一天我又在房中悶坐，正拿着本天界版的《太上感應篇》閑翻着解悶兒，忽聽門外子晟來報，“逍遙宮的凝汐仙子送上拜帖，仙上見是不見？”
我一聽“凝汐仙子”四個字不由來了精神，在此世間，唯有美人與美食不可辜負。
如今成了仙，再也不可能餓死，品茶飲酒珍饈佳肴也都不如人間時那般有滋味，便只有美人讓人難以割捨了，因而我不由喜道，“快請凝汐仙子進來。”
走進前廳，但見美人兒已端坐在客座，聘聘婷婷，極是美麗。見我走進來，凝汐仙子站起身盈盈施了個禮，姿態甚是曼妙。我不由上前執起她的手，連聲讚歎，“數日不見，仙子愈發美的勾魂攝魄了呀。”
凝汐仙子輕輕的抽出手來，淺淺一笑，“宣和元君又這般拿我取笑。”
“若有一句虛言，便叫我立時灰飛煙滅。”我急道。
凝汐仙子掩口笑道，“仙上竟這般愛起誓么，若總是這樣油嘴滑舌，怕是要把滿天宮的仙娥都迷的神魂顛倒了。”
“非是小仙油嘴滑舌，”我搖搖腦袋，“是這天宮的神仙們都做的太久了，一個個過於嚴肅，連真心話都不願說了。”
“仙上快別拿我取笑了，”凝汐仙子笑道，“此番我是特意來給你送請帖的。”
“請帖？難不成凝汐仙子好事將近？”我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