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斷袖之癖
“嘖嘖嘖，”廉貞帝君在旁連聲贊道，“飛天舞畢竟還是天女們跳着好看。你看這為首着紅衣的便是妙音天女，本星君也是上萬年未曾見其仙姿了，果然還是穹華那老傢伙面子大啊。”
我留神細看，除卻為首的天女身着紅衣，其他九位天女都穿着白色仙衣，她們發嵌香花，腰系瓔珞，頸飾項圈，手持佛珠，玉足赤裸，腕上戴着金玉釧兒，上面綴着長長短短數不清的銀色鈴鐺，隨着舞動，同衣帶一起上下翻飛。
雖離得遠，看不清眉目，也能看出那廉貞星君口中的妙音天女嬌媚異常，必有天人之姿。只是她身量較小，像是十二三歲的童女，倒是和廉貞星君極為般配。
想到這，我不由笑道，“小仙看這妙音天女，倒和仙上像是一對兒。”
聽了這話，廉貞星君突然臉紅到耳朵根，半是害羞半是期待道，“小宣宣你混說什麼，你倒說說本星君和這妙音天女怎麼就像是一對兒了。”
我笑道，“仙上面若十三四之少年，天女狀若十二三之童女，自然是極為相配啊。”
“呸，”廉貞星君翻了個白眼，“呸呸呸呸呸，你才像十三四歲的小屁孩呢，本星君這是顯年輕懂嗎？”
“是，”我笑道，“縱觀這天界，仙上的仙容最是青春少艾。”
正說著，只見九位白衣天女將那妙音天女簇擁在中間，九人腰肢齊齊向下沉，妙音天女手臂妖嬈擺動，恰如一朵白蓮正緩緩盛開。此時空中又落下兩名天女，從手中所執花籃中撒下五色花瓣，竟由花瓣拼成一副對聯兒，上聯曰，一華中分連北冥，下聯是，九雲高處自逍遙。
那跳舞的九名天女亦簇擁着妙音天女緩緩下拜，齊聲道，“恭祝穹華帝君仙齡永駐，壽與天齊！”在座諸仙亦起身舉杯同聲道，“小仙祝帝君仙齡永駐，壽與天齊!”
我亦端起杯隨聲附和，心裏卻想着，像這樣的超級老壽星也怕死嗎，又是過壽又是要壽與天齊的，活這麼久難道不膩味嘛。
只見穹華帝君舉杯還禮道，“多謝諸位仙友賞光前來，本君先干為敬！”
“君上客氣。”眾仙道，亦同飲了杯中酒。
我亦端着墨玉酒杯一飲而盡，這酒入口極辣，後勁卻綿軟，反有點甘甜的意思，只覺唇齒留香。
廉貞帝君驚道，“這酒名逍遙醉，是用逍遙宮獨有的一眼清泉所釀，單釀這一壺酒便要三萬六千年，據說凡人飲之可長生不老，仙家飲之可仙力大增。穹華好闊氣，竟拿它出來待客。”
便見這滿殿的神仙或自斟，或互敬，不一會便將面前的一壺酒喝個精光。唯有殿上的三位大神仙風輕雲淡，言笑晏晏，卻不去動面前的酒杯。
想來也是，逍遙醉是穹華帝君自家佳釀，他想喝多少便有多少，想必早已是膩了。那兩位一個是西方極樂世界的教主，一個是這天界的帝王，哪裏看得上這酒中區區的仙力。
只是我身旁的廉貞星君卻也只吃着盤中佳果，沒有再喝第二杯，十分有骨氣的樣子，讓人好生敬佩。剛欲誇讚他兩句，便見他已是一頭栽到桌上，昏睡過去了。
我不由目瞪口呆，一個神仙酒力竟如此不濟，真真令人無語。
看着廉貞星君杯中尚餘一半的逍遙醉，我感覺自己半邊臉都在抽搐，只喝了一口便醉死過去，酒量如此之差，便不要學人家飲酒了嘛。
我推了推他，沒有什麼反應，在他耳邊大聲叫他“仙上”，也沒有任何回應。滿座神佛其樂融融，漸入佳境，耳邊仙音繚繞，我卻看着面前醉倒的廉貞星君手足無措。
周圍無一人相識，我只得四處張望，找尋凝汐仙子的身影，誰知遍尋不得，卻恰與那台上穹華帝君四目相對，電光石火之間，我又如遭雷擊一般，心跳加快，急忙別過臉去，避開了他的目光。
誰知他竟離座走到了我面前，沉聲道，“廉貞星君可又是酒力不濟？”
我未料到他竟會走過來與我說話，心中更是一驚，不由有些發慌，不敢正視他，連聲音都有點怯怯，“稟…稟君上，廉貞星君就飲了一口，便栽…栽倒了。”
“你很怕我？”他似又往前走了一步，俯視着我道。
我感覺更受壓迫，不由將頭埋的更低。然而卻已引起旁邊仙友的注意，聚在我身上的目光越來越多，亦能聽到他們在低聲議論：
“那倒在桌上的是廉貞星君吧，又喝多了，酒量實在是差到匪夷所思。”
“旁邊那是誰，竟能讓帝君親來問候，從前並未見過啊。”
“聽說前幾日從人間飛升了一個散仙，天帝陛下給封了個宣和元君的虛號。”
“宣和…元君？不是只有女仙才會叫元君嗎？他分明一副男仙的樣子。”
“誰知道？許是女扮男裝吧，恐怕又是人間的新鮮嗜好。”
“天帝果是寬縱，像這樣的就該治她個仙容不整之罪，女的就是女的，扮成男人樣是個什麼道理？”言辭之間頗為憤憤。
原來元君的稱號只賜給女仙，那日與玄和星君說到天界仙階，因我舊疾犯了故而沒有深聊，難怪我府中的仙侍仙娥總是背着我竊竊私語，那凝汐仙子看着我又是欲言又止，廉貞星君也拿我和玄和星君開玩笑，原來是因為他們都知道我是女身啊。
只是女扮男裝還會被治仙容不整之罪，卻從來沒有人跟我說起過。
我心下大驚，不由抬起頭來，恰又撞到了穹華帝君的目光。
離得這麼近，才發現他的眼睛長得不僅美，眼眸更是極清澈深邃，似要看到人的心裏去。
只是他的眼神極難琢磨，彷彿帶着一絲哀憐之意，我不由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的廉貞星君，難不成穹華帝君有斷袖之癖，竟是愛慕這廉貞星君嗎？
怪不得一見廉貞星君喝醉就跑過來，還用這種眼神看他。廉貞星君亦巴巴的變出一個大桃子跑來祝壽，不勝酒力還學人飲酒。
從前在凡間時，五師兄最好戲文，除了那才子佳人之類的尋常戲碼，還聽他說過些什麼“龍陽之好”，“斷袖之癖”之類的，說是有些年輕公子哥最好這口。
如此說來，哎呀呀，這天界還是很開放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