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獨闖蒼虛
“阿初，我告訴你個秘密，巫老說這片烏塬是地母用羽凰元下的元神所修化的。”
“啊？”
因為鳳染的聲音太小，畢方沒聽清楚。
“就是你先前說的那個明明是男子，名字裏卻帶了凰字的那位元下之靈。”鳳染耐心地解釋。
“對了，為什麼啊？”畢方突然就將話鋒帶偏了，“你說雄鳳雌凰，那為什麼那位元下叫羽凰？”
“他不是鳳凰靈，所以不用遵奉這個。”鳳染的語氣很篤定。
轉而又道：“況且，不過是個名字而已，代表不了什麼。”
自己天天叫我阿初，還說名字不代表什麼……畢方不由得腹誹。
雖然“阿初”是畢方的父母對他的愛稱，但其實他很討厭這個名字。
“我還是覺得奇怪，我從沒聽過哪一個靈物的名字裏面帶旁物的種名的，不都是生怕身份被混淆才千方百計避諱的嗎？”
“我怎麼知道。”與緊緊擰眉的畢方不同，鳳染在面色從容地運術。
“鳳染，好姐姐，給我說說，他是何種靈物啊？”畢方不死心，眼神狡黠地撒起嬌來。
鳳染耐不住他這樣，只好神秘兮兮地湊近他，在他耳旁小聲道：“聽說，和我們的靈王伯伯同宗。”
翼族靈王的靈種比鳳凰尊貴很多。
鳳染說完，畢方更奇怪了。
這樣說來，那位元下之靈的名字不僅混淆了旁物，還連自己的身份都降低了。
真不知是誰為他起的名，惹的小小畢方靈莫名有些可憐那個被尋常生靈敬慕的淼川元下之靈。
畢方正出神，鳳染的抽噎聲漸漸傳到他耳邊，他轉頭去看，只見鳳染咬着下唇，眼睛紅得像有血滴染。
“臭烏塬，氣死我了！”
畢方的手頓在了半空，那個他想為之擦淚的女孩突地化出原形，鳴叫着衝下了焰巢。
目送她飛回煜靈宮，畢方無奈地嘆了口氣，默默抬手，從兩掌間運轉出了一顆火球，一把拋向崖邊……
衍析拖着沉重的身子一走一頓，身前身後都堆溢着濃濃的白霧，她什麼也看不清楚，只得慢慢向前盲索。
“來了。”
好看的唇微微揚起，白澤又輕聲吐出幾個字：“你的心上人。”
坐在樹下的凌藍眉間滲着汗，他用盡全力運着術想衝破束縛，全身因此顫抖不停。可過了很久，還是無果。
衍析也沒有衝破那層層霧障，沒能走到凰澤樹前來。
冷冷地站在一旁靜觀二人的白澤氣定神閑，自顯華然的白衣不染纖塵。
他淡然地挑了挑眉，薄唇跟着抬起：“何苦這樣白費力氣，不如同我作個賭？”
“賭什麼？”凌藍咬牙切齒地道。
“我可以讓她進到這處來，讓你能好好瞧一瞧她，但我要你隱息隱身，也不能說話。”白澤緩緩走開一步，不緊不慢地道。
凌藍重重地喘了口氣，並不作聲。
他不想答應這個荒謬的條件。
白澤踱步走到凌藍跟前：“你不是一直想試探她的心意嗎，我幫你。”
凌藍正在運術的雙手忽然頓住，他錯愕的抬頭，不敢相信白澤為何知道這個。
“我會給她一尾靈羽，許諾實現她一個願望，如果她的願望與你有關，我便放你走，而且再也不會找你們的麻煩。”白澤直直望向凌藍，眼神鄭重而銳利。
凌藍沉默着冥思，急劇震顫的瞳凸顯着他的心切和糾結。
“茹丘的猛虎傷了她，溟川澗口會迸發水箭，她能走到這裏來，着實不易。”
凌藍憂心地抬眼，白澤接着又朝他心上插針：“也許，她下一刻就會從這裏墜下去。”
“好，我和你作賭。”凌藍一手撐地穩住身子，“快，快讓她過來。”
白澤如願一笑，輕一揮手，衍析的眼前便清明了許多。
她遠遠地看到了一棵掛滿白羽的巨樹，在其旁邊，有人身着一襲白衣，朝她不屑地笑着。
似乎還有什麼熟悉的氣息，她已經疲累之至了，所以不太能感受得真切。
“真是姿色卓絕，怪不得能讓那傻玉靈痴念幾千年。”白澤深深地勾唇，自上而下將衍析打量了一番。
涉江前，鳳染送了衍析一身金翎衣，她謝過鳳染后，將金翎衣化在了掌間。
在水裏化出真身浮遊了幾多時，倦困了的她奮力趟上了岸，她本想休息一會兒，卻突地被出現在蕪靈江邊的猛虎從背後咬住了胳膊。這老虎沒有靈息，完全處於蒙昧的原始之態，所以衍析才會一時放鬆警惕。
一番搏鬥之後，猛虎的眼睛被衍析傷了。衍析的胳膊上留下了幾處刺目的牙印。
經此一歷，衍析不敢再尋機逗留，她拼盡全身力氣逆着水流懸進，最後終於到了青瀾澗。
尋息之術指引她要由溟川澗口直上。
沒有誰告訴過她從這處上去是蒼虛，但她的記憶里似乎很是明了，青瀾澗之上便是溟川天境的寶地。
自己從何知道？她此時沒有深想這個。
一支支水色利箭不停地向衍析沖襲，她幾番躲閃，結果還是被一矢擊中。
接着，她的全身都被擊中，一處接一處地一點點透出血紅，且越暈越大……終於，她吐出一大口鮮血來，古鏡靈的真氣恍一散落其上，溟川澗口的飛箭霎時便全然消失了。
昏昏沉沉地運術向蒼虛而去的衍析低頭了一瞬，看到千瘡百孔的自己，她緩緩抬起右手將掌心貼於左肩之上，為自己換上了金翎衣。
在那一刻，沾染了血色的淺藍衣裙從她腳下褪落。
她想俯身去接，眼裏的一滴淚先於她做出決定，最後她收回了手，繼續向上而去……
看着那個搖搖欲墜的身影朝他的方向緩緩地走來，凌藍瞬間紅了眼。
她穿着他不熟悉的衣服，閃着明晃晃的光。她臉色蒼白，容貌被襯得更加攝人眼眸，帶着難以言說的凄媚明麗。
“衍析……衍析！”
衍析強忍着痛意，鎮定地邁着步子，握緊手努力調運着混亂的靈息，一心掩藏着不適的她並沒有聽到有人正在拚命喚她。
“衍析，你傷到哪裏了，衍析！”凌藍急着想要站起身來，哪知自己猛一用力，前身便栽倒在了白霧裏。
我能站起來了！凌藍興奮地翻身跳起來，恨不得立即撲到衍析跟前去。
白澤猛然一記眼神投來，凌藍瞬間身子一震，站在原地不能再動彈。
“你闖我蒼虛，所謂何事？”淡然地轉過頭來，白澤朝衍析問道。
衍析站定在白澤半里開外，她微微喘息了幾下，穩緩了呼吸后慢慢開口：“我來找凌藍。”
“凌藍？”白澤故作不經意地抬眉。
衍析點頭：“北常青境天水青龍。”
凌藍聽她如此一說，忽然就愣住了。他難以置信地朝她看去，發現衍析也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