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映若朝年
“你的意思是，他是朝年！”凌藍十分不可置信，“可為何我沒有感受到他的靈息？”
“這也正是我所疑惑的。”衍析的眼睛終於看向了凌藍。
凌藍挑挑眉：“跟着她！”
衍析點頭。
冬歌背着林深走了很久，終於，她拐進了一條兩旁還算乾淨的路，凌藍和衍析尾隨在她後面也走進了那條路。
看着冬歌的身影進了一道兩人寬的石門，衍析停住了步子。
“怎麼了？”凌藍正在前面走突然回頭見衍析停下，便快步返回到了她身邊。
“這是？”
“原來你沒見過這個啊，這是山中的寨子，如果一群人在山中聚居或者結成幫派都會建造這樣的山寨。”凌藍解答了衍析的疑惑。
他說完就仔細看着冬歌走進的那個勉強算座山寨的地方，大小不一的石塊砌成的石門，幾間木屋被石牆圍在裏面。
凌藍忍不住取笑：“不過這算是簡陋的寨子，我以前在凡界見過一座很氣派的，那是在……你等等我？”
衍析知道凌藍又要大說一通，不想再聽便急急朝那道石門走去。
冬歌將林深背進院子最右邊的木屋裏，衍析和凌藍在她關門前已經走了進去。
林深被冬歌放在木榻上時，仍是不省人事的樣子。
冬歌找來了一團麻繩，她將林深扶起，自己坐在林深的上身方才躺過的半邊木榻上，讓林深斜靠着她，然後把他的雙手拉到他的身子前綁住，再把他扶着躺下，之後就用麻繩往他的腳上纏。
麻繩在林深的腿上繞了幾圈后，終於來到了林深的腳腕。
冬歌將林深牢牢地綁好以後，往他的嘴裏塞了一團布巾，林深驚了一下便睜開眼。
察覺到自己此時狼狽地落入賊手，林深不停地弓起脖子試圖發出聲音，蹬着雙腳擺動身子，但無濟於事。
冬歌看了他一眼，走出了木屋，關上門。
這時，一個膚色黝黑的壯漢走進了石門。
“小妹，哥從那邊兒山裡過來，發現了個不得了的事，黑三兒死了，脖子被割了一半。”那壯漢邊走邊大聲說著，語氣里滿是快意。
“我原本不想殺他的。”冬歌站在木屋門口摩挲着雙手，那麻繩把她的手擦得生疼。
方才說話的男子突然一臉驚訝：“小妹，是你殺的黑三兒？”
冬歌嗯了一聲。
“太好了，不愧是我家妹子，那傢伙總跟我搶獸皮，上回就跟我爭我早都放了血的山兔，以為我一個人打不過他們三個人。”男子揮了揮手裏的短刀揚起粗眉看冬歌：“結果你猜怎麼著，我弄死了他兩個兄弟，痛不痛快？”
冬歌順他的意應道：“痛快。”
男子嘿嘿笑了兩聲，繼續朝冬歌走：“小妹，你房裏晾了水沒有，二哥渴得厲害。”
冬歌猛地擋在自己的木屋門前：“別進去，二哥。”
“怎麼了？”李輝愣住。
“你會嚇到他的。”冬歌面露難色地開口。
“他？誰，誰闖進來了，你把誰藏進房裏了？”李輝突然大聲嚷嚷着問。
冬歌慌忙拉着李輝往正對着石門的木房處走：“哎呀，二哥，你過來，聽我給你說……”
恍惚聽到冬歌和壯漢走開了，凌藍慌忙想給衍析說話，但他怕正在掙扎的林深聽到，他又與衍析通不了靈識，一時很是憋悶。
衍析察覺到二人離開了，無意地轉頭看向凌藍，一瞬就懂了他的意思。
衍析隨意擺手運了個術，林深突然停止了掙扎，閉上眼，再度暈了過去。
“你想說什麼？”衍析問凌藍。
“我想說……你，你又運術！”凌藍才長舒了一口氣又因為衍析的這一動作急躁起來。
衍析此時看着凌藍的眼神泛着寒光。
下一刻，凌藍的嘴角立馬揚起：“我說，我突然想起，龍族長老曾談起過，他族靈物入凡界前若是散了靈識就會以凡胎降世，修術的靈物會完全擁有人身，靈息也會被掩蓋。”
“所以？”衍析問這句話的時候面無表情。
“所以剛才那個女子幫了你，朝年現在被五花大綁着，跑也跑不掉，動也動不了，這麼好的機會啊，你現在就可以歸合靈息。”凌藍激動的心情雖然被衍析的反應挫傷了一大半，但他的表情還是極盡的大驚小怪，語氣還是極盡的懇切。
衍析仍然面無表情。
凌藍無趣地耷拉下了腦袋，然後抬起頭撇了撇嘴。
“我問你，你看這男子能有多少歲？”
“大約二十嘍。”凌藍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
“我之前是不是給你說過，靈體自散靈識才能歸合靈息，那他這二十年的靈識你算到哪兒了？”
“對啊，人的記憶就是我們的靈識，他又有了二十年左右的靈識！”凌藍恍然大悟道。
衍析接著說：“要到他了無牽挂的時候，我們才能袒露身份，然後順他的意願為他散掉靈識，到那時，才能歸合朝年。”
凌藍聽着聽着愈發憂愁：“那要是他到死才放下人事，我們難道要等他過完這一生嗎？”
“莫急，莫急。”衍析悠悠開口，“凡界生靈百年一代，我們最多等他八十左右的年頭，再說，若是有幸能在凡界待八十年，我甚是歡欣。”
凌藍又要抱怨，突然想起自己是受然翁之託來陪衍析執行此次任務的。
再久也要撐下去，別無他法了。凌藍咬着牙在心裏勸自己堅持。
衍析走到林深跟前蹲下身子，用手覆上了他的額頭，探着他的記憶。
許久，衍析轉過頭對凌藍說：“他不在這山中生活。”
這次換凌藍不屑：“一看就知道，衣着都不一樣。”
衍析不作反應，轉頭端詳起了林深。
這男子額上滲着細細的汗，深灰色的眉下一雙眼緊閉着，他果核狀的眼珠雖被眼瞼蓋住卻也輪廓明顯，峰鼻矗在臉部中間，薄唇輕合。即使躺着，下顎線也十分明顯。
他身着灰色外衣，白色里衫的衣領和被包合在裏面，微微顯露出一角。
衍析再度將手覆上了林深的額心，自己也閉上了眼。
“南山書院，千玄夫子……伍虞……千曲……”
凌藍靜靜地看着衍析，沒有出聲打擾。
良久，衍析擺手示意凌藍近前。
“我們得帶他離開這裏，外面的人看起來十分兇惡，保不准他會喪命於此。”衍析站起身說道。
“好，你在他記憶里探出什麼了？”
“南山書院。他住在這個地方，似乎是在城中。”
“南山書院……”凌藍沉思。
“先不管了，先出這寨子。”衍析指了指凌藍，“你，背他。”
凌藍幽怨地看了衍析一眼，乖乖照做。
等凌藍將林深背起后，衍析忽然抓住凌藍的左臂。
凌藍還未反應過來便同衍析和背上的林深瞬間離開了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