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為紅顏男兒起誓 思郎君少女羞情
那燕雙公主也是雲裏霧裏,不過看見面前人是孟文杏,便也舒了一口氣。隨他走了幾步,甚為擔心道:“你今番若是放了我,哥哥們若是尋了來你可怎麼交代?”
孟文杏道:“公主莫要擔心我,我自有我的去處。”
燕雙公主聽罷也不再問下去,只點了點頭,欲將手縮回去,不過被他握得緊緊的,便也作罷了。
蘇凝玉一時弄不清狀況,這孟文杏將自己帶到這裏,卻又有心放了自己,左右矛盾,哪裏說得清他心內本意?
雖已對孟康齊三人失去信任,但想着跟着他能離開這裏,又何必在這逼仄處計較呢?因此也疾步跟着孟文杏的步伐,行過幾處台階,終見得陽光。
到了地面上,還不等蘇凝玉開口相問,那孟文杏先作揖道:“蘇家小姐,此番多有得罪,孟文杏在這裏與你賠個不是。”
蘇凝玉道:“如此說來,這事兒不是你的主意?”
孟文杏無奈笑了笑:“怎麼會是我的主意,都是我二哥和虛明道長做的好事罷!平日裏尋些良家女子,關在這地牢之中,享盡歡愉之後便送去做了祭天的聖女。這事兒我幾次三番阻止過,可關乎到青門觀里小道士的利益,故而不過杯水車薪罷了!”
蘇凝玉聽罷大驚,不想這一處原比自己所想的還要骯髒。她少與這梅浮溪交流過,多是符秋白親自來此,也不知符秋白知不知道這些事兒,若是知道,只怕他也有參與其間。
蘇凝玉不禁心內生恨,想着等回去了,定要找符秋白問個明白。
聞得遠處傳來腳步聲,孟文杏急忙將她二人拉進暗處,低聲囑咐道:“蘇家小姐,公主殿下,這青門觀在桐溪城的最東邊,再往東走就是平陽城了。你們儘管沿着小路過去,我已安排人在平陽城外的廣來客棧等着你們。”
那燕雙公主不等他說完,便惴惴道:“我們要是走了,你可怎麼辦?大教主二教主必然有眼線在你左右,如今大抵已經知道了。”
孟文杏安慰道:“公主不必擔心在下,在下也不會再在此處久留了。”
他二人眉目含情,其間心思不言而喻,蘇凝玉看在眼裏,便曉得連日來多虧這孟文杏照顧,才保住了燕雙公主這一條性命。
孟文杏催促二人快走,可蘇凝玉卻記掛着謝梨安,便不肯離去。
“孟三爺,謝公子哪裏去了?”
“他自然在那茶攤上等着罷!”孟文杏話雖如此,心裏卻也沒譜。祝天成話里陰陽怪氣,想必這謝梨安也早遭遇不測了。
“你將他帶來此處我們再說他話。”
見這蘇凝玉態度堅決,孟文杏心下着急,私放燕雙公主一事,必然不多久便會被哥哥們知道,想這兩個弱女子,體力再好也比不得男人,哥哥們派兵追趕,不消半日就能追上了。
如今只要保燕雙公主沒事便好,孟文杏思忖良久,跪在蘇凝玉面前道:“三小姐,我孟文杏對天起誓,若是謝梨安有一絲受傷之處,我便以命相抵!”
蘇凝玉見罷,也知他這般低聲下氣都只是為了燕雙公主,又來也怕逃不走,便點頭應下:“既然有你這句話,我也就信了。我帶公主先行離開,三日之後,必要見到謝梨安,否則……”
否則這燕雙公主留着也沒什麼用了。
孟文杏又起誓了一番,蘇凝玉才帶着燕雙公主從後山下去。
一路避開小道士,偶爾還會聽見有女子呼救的聲音。蘇凝玉聽罷揪心,卻知不能因小失大,便權當沒有聽見。
燕雙公主因久不曾出門,身體已是虛弱不堪,行不至幾里路便已面色慘白氣喘吁吁。無奈,只得尋一處枝繁葉茂,在隱蔽處歇息。
蘇凝玉尋了些野果與燕雙公主,好久終忍不住問道:“公主殿下,你與這孟文杏……”
燕雙公主叼着一隻果子,聞聽她問起孟文杏,唰得紅了臉,小聲道:“沒……沒什麼,只是……只是他曾救過我幾次,故而較為親近。”
二人沉默許久,燕雙問道:“我失蹤的這些日子,太子哥哥有沒有着急?”
“太子?一定是急的,要不謝公子也不會追到這裏。”
提起太子,蘇凝玉想起了那夜月朗星稀,為了將他唬住,騙他說了那般誓言。想一想不禁笑了,這太子也是多情,怎麼輕易就許下十里紅妝了呢?
“蘇姐姐有喜歡的人嗎?”燕雙忽然問道。
蘇凝玉愣了一下,淡淡道:“自然是有的。”
“我也有,只是我已是和親公主,就算有又怎樣。”
“可是你逃出來了。”蘇凝玉道。
燕雙公主,她逃出了和親的隊伍,只要自己不殺她,她便有隱姓埋名的機會,便有與孟文杏比翼雙飛的那一天。
可是自己不同,自己逃不出來了,陷在自己為自己挖掘的墳墓里,想要爬出來,卻已經來不及了。
蘇凝玉是女兒身男兒心,不想拘泥於兒女情長,便一心撲在刑天閣,妄想有朝一日,也能權傾天下。
不過如今她有些後悔了,她總是想,要是早點遇見他,會不會與別的女子一樣,沉醉在才子佳人的夢境裏,不肯醒來。
“姐姐,你怎麼了?”燕雙公主見她出神,便小聲問道。
蘇凝玉回過神來,看了看眼前人,竟覺得自己比她更可憐。
“走吧,天色不早了。”
二人不曾走幾步,便聽見有馬匹飛馳而來的聲音。這裏人跡罕見,路窄難行,即便要往平陽城去,也不會從這裏過。
想必是被那康齊二人發現了,故而遣了人來四處找尋。
想至此處,蘇凝玉將燕雙公主護在身後,躲在樹后悄悄盯着來人。剛看見一匹白馬的身影,便只聽“當”的一聲,一支鏢從耳邊飛過,將另一隻鏢打落在地。
“媽的!”有人在暗處罵了一聲,隨即飛出來一把飛刀。
蘇凝玉急忙將燕雙公主推開,那飛刀便直直朝着她過來,將她唬出了一身汗。
詩云:
淡極始知花更艷,愁多焉得玉無痕。
欲償白帝宜清潔,不語婷婷日又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