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髮髻女孩

H城秋分

一眼望去，滿地的枯黃落葉，路燈在夜色中泛着昏黃的光，一輛福特小轎車駛過街道，甩起一地的落葉，揚進了路邊的水果鋪子裏。

鋪子內傳來一陣咒罵聲:

“這人是怎麼開車的，弄得滿地的灰塵，呸!”

街道上，黃包車的車夫疾走，拉着各色人物穿梭在街市。

燈紅酒綠，道路正中間有一間大大的賭坊，名為‘夜不歸’，進出的人川流不息。

路口轉角處一盞燈泛着昏黃的燈光，還忽閃忽閃的，像是快要壞了，卻一直沒有人來修理。

路燈下，蹲着兩個身影，一大一小，大點的是個女孩，看上去只有十四五歲，長得一張鵝蛋臉，五官精緻小巧動人。

她的頭髮簡單的用木簪盤了一個鬢，這髮型與她的年齡不符，顯得有些老氣，她穿着一件暗灰色補丁的長褂，灰色的褲擺顯得寬大，很明顯是大人改良后的產物。由遠處看去，像個粗糙的婦人。

她身旁那個瘦小的身影，與她長得有五分相似，只有十歲上下，同樣一件綉着補丁的灰色長褂罩着身體，顯得寬鬆，這兩抹身影與這大城市的喧嘩成鮮明對比。

女孩看着瘦弱的弟弟，語氣溫柔:

“風兒，冷嗎？”

小男孩雖然嘴唇有些發紫，卻逞強道：

“姐，我不冷，不過，現在已經很晚了，娘會不會擔心？”

女孩為弟弟暖暖手，她的眼睛黑白分明，透着清明，她說道:

“不會的，我今天跟娘說過要晚些回家，我們再多賣幾顆茶葉蛋，就能回家了。”說完她時不時的朝‘夜不歸’賭坊瞅去。

男孩眼中對姐姐充滿無比的信任，他希望姐姐能與他一同回家，這天真的挺冷，他扯開嗓子喊道:

“賣茶葉蛋拉，好吃熱騰的茶葉蛋拉。”

遠處走來兩個齊肩小短髮的女學生，她們穿着翠藍色上衣搭着小黑裙，外披暖毛夾襖，看起來青春活力，其中一個女學生伸出手露出一個銅板，喊道:

“給我們來兩顆茶葉蛋!快些!”

“好。”沈秋璃將手擦乾淨，看到她們懷中的國一國文書，原來她們是國一生啊。

她收回視線，為她們裝起兩顆熱騰騰的茶葉蛋，交到她們手中。

滾燙的觸感，讓兩少女嬌叫起來:

“好燙啊，你順帶幫我們剝了吧！”

沈秋璃乖巧的接回茶葉蛋，回答:

“好。”滾燙的茶葉蛋已經把她的手指燙得通紅，有些粗糙的小手將剝好的茶葉蛋小心的裝好，再次送到對面兩隻清秀的手上道:

“兩位小姐，已經剝好了。”

兩位少女拿着茶葉蛋歡笑的離開。

空氣中吹過一陣涼風，盪起滿地的塵埃，也吹起了剛離開的那兩抹少女黑色的裙擺，沈秋璃抱着弟弟擋住風寒，她望着離開的那兩抹身影，眼角有些許期盼，她的唇角盪起一抹無奈，低頭整理鍋中的茶葉蛋。

一旁的弟弟看見姐姐剛才張望的方向，說道:

“姐，那兩個姐姐穿那身衣裳沒有你穿得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