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叫大哥!(一)
“啪!”
“三妞,這是啥意思?!”
“一百兩,多買人!五百兩買糧,多的放在你那零用,儘快把莊子的圍牆弄好!”
“斯....!!”
“別問!去辦事,睡覺!”
“砰!”
看着柳二牛驚異的眼神,柳夏至掐着發漲的眉心關上房門倒回炕上呼呼大睡。
昨晚一夜睜眼到天亮,又紅着眼睛熬了一整天,想通了,既然身邊有了匹惡狼,很多事情不能做,不過對於前期而言,有這麼個不是靠山的靠山在身邊,還是有諸多好處的,比如說把莊子快點兒建成,手裏有了足夠的銀錢,也不用束手束腳了!
“.......!”柳二牛,家中有多少銀錢他是知道的,要是柳三妞手裏有五百兩,他信,可這包袱里的幾百兩銀子還有好幾張一百兩的銀票,這...也太多了?!
見柳二牛看着包袱發愣,珍娘走過去扒開包袱一看,登時驚的目瞪口呆,原以為柳家就是個小地主,沒想到卻如此豪富,柳三妞隨便掏個包袱裏面都有上千兩銀子!
呆愣了兩秒之後,柳二牛激動的把包袱一收,直接把珍娘拉回了卧房。
........
二更末,珍娘被床邊的輕輕的拍醒,看了床邊立着的人影驚了一下,不過她很快鎮定下來,側頭看了一眼睡得跟豬似的柳二牛輕輕的下了床!
一路跟着柳夏至到了西廂房,王珍娘才鬆了口氣,待看清柳夏至的打扮之後驚了一下,只見柳夏至一身灰色的粗布麻衣,背上和背着個長長的包袱,腰帶上掛着水囊,腳上還穿着她新做的短靴,一副出遠門的樣子!
“你的臉太扎眼!”柳夏至從床上拿了個包袱放在炕桌上面無表情的繼續道:“我去汴京,把張太醫請來,來回最少要兩個月,中秋後回來,這些錢留給你應急,你這段時間照顧好我爹,讓我爹用五十兩請馮伯伯來教夏曇他們還有二十一他們幾個小的打獵,木一他們想學都可以學,靠近隔壁縣的後山被我租出去了,警告我爹他們,不得靠近!有他們在,家中暫時安全無虞!”
“可是小姐...您一個女娃...這樣太不安全了...!”
意外的見王珍娘有些擔憂的臉,柳夏至原本冷凌的眸子稍暖,抬手制止她後面的話勾着嘴角道:“你不必說了,自保的能力本小姐還是有的,何況我這副樣子也看不出是女娃,不會有人要的!還有,不要讓人知道我出門了,走了!”
出了房門,柳夏至直接拿了院子裏的長條凳放在圍牆邊,麻溜的上了牆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珍娘長大了嘴半天都沒反應過來,半晌后,悄悄的把凳子搬回原處打開柳夏至留下的包裹一看,裏面是三錠一百兩的銀子和七張一百兩的銀票,整一千兩銀子!
藏好了銀子再躺回床上,王珍娘徹底失眠了!
.........
出了鎮子就是官道,柳夏至沒有急着走,徑直跑到驛館牽了看不清眼色的戰馬,綁好馬鞍后朝汴京飛奔。
沒辦法,一直這樣實在是太被動了,消息嚴重滯后,現在老巢暫時無虞,去汴京才能知道具體情勢。
“吁...!!”
騎馬狂奔了整整兩個時辰,眼見天將破曉,柳夏至勒停馬兒,跳下馬,走到後面猛地一拍馬臀,馬兒嘶鳴一聲,獨自跑遠了!
“斯...!”柳夏至眉頭一皺,抖着雙腿,慢慢的朝不遠處的村子走去,好時間不騎馬了,這大腿肯定磨破了!
進了村子,柳夏至徑直走進了一座荒宅,從包袱里拿出兩個冷饅頭啃下肚,又就着小水囊喝了兩口,再走到門后,把弓箭放在一邊,從包袱里拿出一床小被子一裹,打了個哈欠昏昏欲睡,不是她不想留着那匹馬,實在是北宋王朝戰馬短缺,每一匹戰馬的馬掌都有特殊的編號,偷戰馬,抓到之後最少都是流放!
一天一夜沒合眼,柳夏至這一睡,就睡到了日頭偏西,餓醒的!
聽着院外小孩的嬉鬧聲,她拿出一個冷饅頭慢悠悠的啃着,她一路騎馬,比牛車快多了,估摸里汴京還有三十里左右,今晚沒有驛站,只能走路,再走三個時辰就應該差不多了!
.........
天色漸漸暗下來,忽然隔壁院子一陣哭求聲打破了柳夏至的假寐!
“嗚嗚嗚.....相公,我求求你了,你不要把他扔掉,他還小,現在天都黑了,外面有野狼的!”
“我呸!老子自己的娃子都養不活了,還想讓我養野種,門兒都沒有!你要爭也行,明天老子就找人牙子來把大丫二丫那兩個賠錢貨賣到窯子裏,一個也值個十兩八兩的,咋樣?!”
“相公,嗚嗚嗚.....你不能這樣,你不也說狗蛋兒那娃是個帶崽的,自從他來了之後我們才有了金寶銀寶的,我們不能這樣的!嗚嗚嗚.....!!”
“何氏!你還曉得我們還有金寶銀寶啊?!銀寶才三個月,你就為了個撿來的野種,三翻四次的跟老子鬧騰,家裏這麼多張嘴等着吃飯,那三畝薄田繳了稅連餬口都不夠,莫說將來還要養他了,他留在家裏,總有一天我們會受牽連的,走!你給老子現在就滾!”
“嗚嗚嗚......相公!!”
“滾!”
“嗚嗚嗚......!!”
聽到這裏,柳夏至輕輕的搖搖頭,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年頭的農家能收養棄嬰的,還真的很少見,這家人也算盡了力了,三畝薄田確實養不起七張嘴!
.....
一直等到戌時,家家戶戶都進入了夢鄉,柳夏至才收拾好包袱從荒宅里慢慢的走出去,早上騎馬的後遺症來了,忍着疼一路晃悠悠的走到村口,實在是忍不住了,柳夏至一屁股坐在官道上旁邊的大石頭上休息!
歇息夠了,柳夏至起身慢慢的朝汴京城走,石頭上留下了兩個冷饅頭,從她出門的那一刻起,就有個黑影一直跟着,原以為他想出手搶,柳夏至的手一直放在腰間匕首上,可他就不遠不近的跟着,所以柳夏至起身的時候故意留了兩個饅頭!
約莫兩刻鐘后,柳夏至的耐心用盡,抽出腰間的匕首轉身冷聲道:“小子!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大晚上的走夜路很危險啊?!”
藉著月光,柳夏至打量了一下離自己十五步遠的男孩,看不清五官,但身高明顯比自己高出一個頭,這讓她眉頭一皺!
好半晌,一個沙啞的男聲響起,“你給我饅頭吃,我,我想跟着你!”
聽着少年變聲期的聲音,柳夏至的眉頭就皺的更緊了,按理說這麼大的小子了,再哪裏都能討得了生活,就算在家務農也是把好手了,沒道理被養父趕出家門的,難道這其中有什麼隱情不成?!
“我們不是一路人,你不要在跟着我了!回你的村子去吧!”
見柳夏至轉身就走,後面的人加快了腳步,兩個人一前一後,在官道上飛快的走着。
騎了一早上的馬,柳夏至骨頭都快顛散架了,腿也痛得要命,根本不能一直走,兩刻鐘后,又停下來休息,看着里自己只有五步遠的人影靠在樹榦上喘着粗氣。
“這位兄台,我再給你兩個饅頭,你莫要跟着我了可好?!”柳夏至現在都後悔死了,早曉得這小子已經這麼大了,還如此難纏,她絕對不會爛好心!
“不好!狗娃就要跟着你!”
聽着男子稚氣的話,讓柳夏至恍然,原來是個痴兒,怪不得這娃的養父不肯要他,是個可憐的,這麼想着,柳夏至又從包袱里拿了一個饅頭遞過去道:“過來!叫大哥!”
“大哥!”
“嗯,狗蛋兒,你還記得你是怎麼到你養父家的嗎?!”
“不記得了!”
“那行,走吧!”
接下來兩個人邊走邊歇,天亮的時候,終於看到了遠處的城池!
進城是需要排隊的,柳夏至也不急,直接拉着旁邊的少年郎來到了小河邊,打算幫他剃頭,實在是她怕死了咬人的蟲子!
“河水不深,你跳下去洗個澡,把頭髮也弄濕,臉也洗乾淨,姐幫你剃頭!”
“好!”
“真乖!”
“噗通!!”一聲水響,狗娃在水裏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只見他把頭髮弄濕,快速的走到岸邊抓了把干土放在頭上快速搓洗起來,泥水流的滿臉都是!
看着狗剩滿臉的泥漿,顯得一口白牙異常的潔白,柳夏至輕輕的搖搖頭,這小子身材還不錯,雖然瘦,但骨架還算壯實,可見平時是個不挑嘴的,好養活!
“啪!啪啪!!”
狗剩洗好了就在河裏玩水,柳夏至微笑着拿出匕首道:“過來!”
“哎!”待狗剩走進,柳夏至才發現,這小子長得着實不錯,下麥色的皮膚,臉上菱角分明,要是腦子好使一點兒將來娶媳婦兒完全不成問題。
當撩起他的頭髮,柳夏至愣住了,只見這個狗剩居然是個天生異瞳,兩隻桃花眼一隻眼球是深棕色的,一隻眼睛是湖綠色的,這樣的人在古代可是大忌,隨便按個罪名就成了禍國妖孽,怪不得他的養父母不敢大白天趕他走!
見大哥盯着自己的臉看,狗剩很不習慣,但他還是揚起一個笑臉道:“大哥!”
不笑的時候還好,一笑就傻兮兮的,有了這個發現,柳夏至也不敢給他剃頭了,只把頭髮用刀割到齊耳,前面的留海留下來遮住眼睛后小聲道:“狗蛋兒,大哥幫你改個名字,你以後就叫柳辭,平時不準抬頭盯着人看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