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成親（四）
天色微亮，吳勉從蒙昧中醒來。
昨夜似一場長長的美夢，若不是倦極，他都不願睡去。
此時一睜眼，吳勉見到頭頂精美的紗幔，凝滯了片刻，忙轉頭看向側旁。
一個嬌小的身軀藏在薄薄的錦被中，只有幾綹烏黑的長發散在枕上。
吳勉緩緩的往她處挪了挪，夏日天熱，不敢太靠近，怕熱着了她，把她驚醒了，他可捨不得。
吳勉靜靜的側卧着，看着錦被下的身形，她發出的呼吸均勻綿長，睡得安穩而平實。
昨夜，有沒有將她累着了？吳勉有些臉紅。
他以為自己會自持些，結果沒有。
當蘭娘將身體靠近他的那一刻開始，他便想把她嵌進自己的身體裏，永不分離。
在床榻之間，第一次的他緊張笨拙，而蘭娘溫柔地依順着他，讓他慢慢的放鬆起來。
後來，他漸入佳境。看着蘭娘因初次的疼痛而緊蹙眉頭，他停了下來。
“無妨。”蘭娘抱緊了他，在他身邊耳語。
他橫了橫心，向前挺近。兩人同時發出一聲悶哼。
兩人交頸而擁，汗水，心跳，還有深處的融合，讓他們終於連為了一體。
他終於徹底擁有了蘭娘。蘭娘也擁有了他。
再後來，一切都水到渠成。
經過第一次，吳勉猶如讀懂了世上最美的詩句。
讀了一遍，又溫習一遍，溫習完一遍又覺意猶未盡。
反反覆復，纏綿繾綣，不肯將息。
對於吳勉的熱情，汪岐蘭始料未及。
然而吳勉的溫柔像海浪一樣，一波波的推動着她，不知不覺，隨之漂遠，不知歸途。
……
所謂春宵苦短，原來便是如此。吳勉心中喟嘆。
看着那幾綹烏髮，吳勉想起汪岐蘭昨日讓他摸她頭髮時的樣子。
他伸出手，輕輕的捏住了汪岐蘭的一綹長頭，柔軟的頭髮在指間纏繞，在鼻下輕嗅，一縷幽香沁入心脾。
汪岐蘭似乎感覺到了什麼，身體微微一動。
吳勉忙鬆了手，乖乖的縮回，略有些緊張的望向汪岐蘭。
汪岐蘭動了一下后，沒了動靜，似乎又睡去了。
昨晚累壞她了吧。吳勉心中有些歉意。
定了定心神，吳勉暗暗打了個哈欠。
他應該也只睡了一兩個時辰，因為心中總有牽挂，便早醒了，此時睡意涌了上來。
吳勉悄悄的將頭靠近那幾綹長發，在若有若無的幽香里，閉上了眼睛，很快，進入了黑甜夢鄉。
感受到身後綿長均勻的呼吸，汪岐蘭從被子裏探出頭來，眼前是吳勉沉睡的臉龐，微亮的晨曦在他臉上投下陰影，眉目朦朧而寧靜。
適才，他碰她頭髮的時候，她便醒了。只是不知該如何面對吳勉，所以繼續裝睡。
身下是乾淨的床單。昨晚她不知何時睡着的，迷迷糊糊中，隱約記得他將她身下鋪的巾子撤去，還起身問外間值夜的秋桂要了熱水，幫她擦了身子。
她有些害羞，這些親密事過後，吳勉已經不是之前的吳二哥了。再面對他，不禁覺得尷尬。
不如趁現在起身？汪岐蘭有些鴕鳥的想。
可是她很快發現，吳勉的頭枕上了她的幾綹髮絲。
拔出來，會不會驚擾了他？
汪歧蘭舉棋不定。
正躊躇間，忽然見吳勉的頭微微一動。
汪岐蘭嚇得縮回了被中。
“蘭娘。”吳勉低喃了一聲，又歸於安靜。
罷了。就再躺會吧。汪岐蘭無奈的望着頭頂的紗幔，不知不覺的亦閉上了眼睛。
……
天光已大亮，陽光灑入房內，照的一室堂皇。
汪岐蘭緩緩睜開眼，耳邊沒了呼吸聲。她小心的側過臉，半邊的床是空的，她伸出手去摸了摸，沒有餘溫。看來吳勉起床已有一會了。
汪岐蘭如釋重負的吐了一口氣，自己掀了被子坐起穿衣。
腰間有些酸澀還有某處的疼痛……汪岐蘭不自然的穿好了裏衣，外間聽到動靜的夏荷進來了，見狀忙道：“小姐，我來伺候你洗漱吧。”
“嗯。”汪岐蘭臉龐微熱，輕聲問道，“吳二哥呢？”
“姑爺跑到廚房去了，說是之前在醫書上看到一道湯，很適合……今早吃，所以和廚子商量着給你做。”夏荷眉眼彎彎。
汪岐蘭的臉更熱了，宮裏皇子大婚後的第二日會上一道專給皇子妃的大補湯，普通人家可沒這規矩，想不到吳勉居然還自己跑去做湯。
汪岐蘭洗了臉，坐在妝枱前，由夏荷給她梳頭盤發，只聽吱呀一聲，吳勉回來了。
見到汪岐蘭已起，吳勉腳步一頓。
“蘭娘，早膳已經備好，等你梳妝完，我們一起用。”吳勉對着鏡子裏的汪岐蘭說。
“好。”汪岐蘭簡單的答了一聲。
吳勉有些局促的摸摸鼻子，左右顧了一下，找了張凳子坐下，看夏荷給汪岐蘭盤頭。
今日開始，汪岐蘭便是婦人了，額前的劉海被盤起，露出光潔的額頭。
夏荷的手很巧，上下紛飛，不一會兒就給汪岐蘭編好了辮子，盤好了圓髻，別上色彩鮮艷的絨花，插上金燦燦的步搖。新婚之人，還是明艷些好。接着，再給汪岐蘭敷了層淡淡的粉，畫了淺淺的眉，唇上點了淡淡的紅。明鏡里，汪岐蘭的氣色絕佳，如花臨水。
吳勉看得有些怔怔，如果可以，他想自己給汪岐蘭梳頭、畫眉、點唇。
“鳳髻金泥帶，龍紋玉掌梳。走來窗下笑相扶，愛道畫眉深淺入時無。”
原來那些艷情詞並非濫情，情至濃處自然想卿卿我我、耳鬢廝磨。
妝罷，汪岐蘭亭亭站起，夏荷為汪岐蘭披上一件輕羅紅衫，“走吧，去飯廳吧。”
吳勉如夢初醒，“好。”行至汪岐蘭面前，下意識的伸出手去。
汪岐蘭停了幾息，伸出一隻手放在他的掌心。
吳勉唇角勾起，牽着汪岐蘭走出閨房，穿過院子、長廊，在眾多下人的注目和問好下，走入飯廳。
跟在後面的夏荷一路抿着嘴笑，看來姑爺和小姐經過一夜，親密了不少。
“來，先喝碗海帶烏雞湯。“吳勉遞過來一隻碗。
汪岐蘭頓住，“好。”
烏雞湯燉的正好，海帶也不粘膩。吳勉看着汪岐蘭一口一口的喝光，臉上的笑意濃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