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照顧
出了客棧，談歆看了眼天上日頭，此時正值夏時最熱時候，才出門不到片刻，她已感到背後有了細汗。
祁恆過來時，正見談歆仰頭看日。便問：“為何不走？”
談歆道：“這時太熱，還是晚些時候再走吧。”
“談先生，你是在為我着想么？”祁恆眼底笑意濃濃。
談歆冷哼一聲：“在下是見你細皮嫩肉，若是曬壞了身子丟了人，你的臉面可沒處再放。”
祁恆笑着搖頭，往外走去：“我吃的苦頭，未必有你的少。”
見他不懼炎熱，談歆便笑着跟了上去。
烈日炎炎，街上並無什麼人，兩人並肩而走，穿過集市，在一片林間入口處停下。談歆跟祁恆道：“接下來，在下想問你一些事情。”
“問。”祁恆道：“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在下想知道，陸安去了哪裏。”談歆直言。
祁恆反問：“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談歆眸子微垂，沒想到陸安動作會這樣迅速：“刺客……是誰？”
祁恆將實情說與她聽：“陸安只看到他的身影，並未看清相貌。”
陸安武藝堪稱大興數一數二，可惜只看到刺客背影，那刺客武藝必是不容小覷。想到祁恆這些日子都在她身邊，她當然明白他是何意，再開口時，神色不由柔了幾分：“謝謝你。”
“謝我什麼？”祁恆故作不知。
談歆無奈嘆氣：“你不是知道么？”
祁恆更是疑惑：“知道什麼？”
談歆只好回道：“謝謝你這幾天幫了在下，還……保護我。”
從談歆記事起，就未曾接受他人幫，到了長大后，她更是獨來獨往，凡事依靠自身，故而從未對他人說過謝意，此時初次提及，她不免有所不適，很快撇過了頭去。
林間有風，吹的樹葉颯颯作響。談歆衣袂隨風飄起，她的臉頰微紅，一雙秋眸微垂。
祁恆站在她身旁，餘光看向她，那雙美麗動人的眸子，他還想看到更多。
“你以為我是幫你么？”祁恆慢慢悠悠道：“我是看你年紀輕輕、有感情用事之嫌……”
談歆的臉色變得很是難看，看向祁恆問道：“所以，你在監督在下？”
談歆的視線落在了祁恆的身上，讓祁恆神色輕鬆愉悅：“你可以這樣認為，但我看來，說照顧比較比較適合。畢竟你不擅長與女子相處，如果沒有我，你破案許是難上不少。”
“這……”談歆支支吾吾，想要說點什麼，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說的沒錯，她確實碰到女子就不知如何是好。但是，他當面揭人短，也太無趣了！
“當然，我這麼做，也為了歡歡。”祁恆道：“她不想看到你出事，而我不想看見她傷心。”
“既然這樣，在下也沒什麼好感謝你的。”原本心存幾分感激之情，被祁恆三言兩語的就沖淡了。她目光清澈，擲地有聲道：“在下知道你很有本事，但是你也別瞧不起人，在下會證明給你看我的能力。”
“那就拭目以待。”祁恆道。
談歆冷哼一聲：“我們現在去一個地方。”
祁恆道：“何處？”
“周家。”談歆，一字一句道：“你可要快些跟上來，否則，可就監督不了我了。”
說罷，談歆腳尖輕點，施了輕功，眨眼消失於林間。
祁恆輕笑道：“女人心，海底針。”
又回頭看向那片樹林，其實剛剛一路走來，他看得出談歆有意帶他往陰涼處走，這林間前有潺潺溪水，後有茂密樹林。正是納涼絕佳之地。她要詢問陸安是真，可考慮他也是真。
然而因為方才幾句話，她立刻改變初衷，不再顧慮他的感受。
她可真是……率真的有些可愛。
見過女子不計其數，他卻始終覺得乏味。看一眼都會認為多餘，而這個容貌平平的女子，他竟是不知不覺看了許多次……
~~~~~~~~~~~~~~~~~~~~~~~~~~~~~~~~~~~~~~~~~~~~~~~~~~~~~~~~~~~~~~~~~~~~~~~~~~~~
街角處，談歆負手而立，看向周家方向。
祁恆隨後而來。
聽見腳步聲，談歆面笑肉不笑：“祁先生，你是七旬老叟么？來的這樣慢？”
談歆輕功不錯，加之方才祁恆微微出神，來的晚些也是自然。知道談歆心中不爽，祁恆也由着她揶揄。只笑而不語，朝前走去。
談歆只覺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中縱有不爽，也只好忍了下去。
兩人一道往周家走去，談歆上前與守衛稟明身份，希望能見一見周家小姐。
守衛讓他們在門外等待片刻，轉身進了大門，向周家小姐稟報去了。
談歆在祁恆耳邊道：“今日興許見不到這位小姐。”
祁恆眉梢微挑：“你如何得知？”
談歆道：“做錯事的人，心中就會有鬼。心中有鬼，就不敢見我。”
話音才落，進去的守衛很快就回來了，他點頭哈腰道：“實在對不住，談先生，我家小姐身體有恙，不宜見人。特意囑咐小的要下先生住處，待小姐身子好些，定登門拜訪。”
談歆道：“在下如今在住在功成客棧，隨時等候小姐光臨。”
守衛拱手道：“小的一定將話帶到，請二位先生慢走。”
談歆轉身往回走，祁恆跟在一旁。
過了拐角，祁恆道：“讓你說著了。”
談歆道：“周家與荀家有生意往來，來往密切本不足為奇，但荀生說，周鶯歌是壞人。而胡庄的人提起周鶯歌，更多的是想到周家的富有，這個女子，似乎並無過人之處。”
祁恆沉思片刻：“孩子的心思敏感細膩，往往看到的，正是大人不曾發現的……周鶯歌一定有異常。”
聽到這，談歆忽然笑了：“在下以為你不會認同。”
祁恆道：“言之有理，我為何不認同。”
談歆解釋道：“可是明德年間，知府縣令，大都不把孩子所言當真。他們認為，孩子的言行舉止有可能是大人受益，亦或者言傳身教，會讓人發生誤判。”
祁恆停頓片刻，鄭重其事道：“關於此事，我尚且不知。待回去之後，我會像父皇稟明，務必儘快完善相關律法，擴大證人範圍。若有官員疏忽遺漏，一經查出，嚴懲不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