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人心叵測
談歆並未開口，而是側目看向修剪整齊的薔薇，以前不知談歡喜歡這種花，如今知道了，日後她們有了落腳處，她定要在院子裏也種上許多薔薇……
“先生？”張縣令見談歆沒有說話，故而小心詢問：“下官這樣做如何？”
談歆收了收神，淡淡撇了一眼張縣令：“你是縣令，自有一套斷案經驗，何須來問我？”
張縣令虛心道：“先生有所不知，下官從未碰到過如此棘手的案件，自然不知該如何應對，還請先生不吝賜教。”
即是張縣令有心想學，身上多些經驗，也好為柳村百姓謀福。思及此，談歆也不吝嗇，在他身旁低聲道：“殺人兇手能夠連續殺人而不被現，必然擁有足夠豐富的經驗來掩飾自己，他們也會想好退路如何離開。大人，如果你是這樣的兇手，會藏在何處？”
張縣令身為縣令多年，也見識過不少形形色·色的犯人，將過往案子在腦海之中迅速過了一遍，很快便道：“往往最不可能的地方會成為藏身之處。”
談歆道：“不錯，只是秦家就只有這麼大，所有地方都已尋遍，還有哪兒能藏身呢？”
張縣令不說話了，只將目光放在正在搜查的最後幾間屋子。
談歆輕聲道：“不必看了，秦風不在裏面。”
張縣令對談歆的話深信不疑，他轉過頭來，小聲問道：“先生既然知道裏面沒有秦風，為何不阻止下官搜查？”
“這秦家內外如今都是你的屬下，我若打斷搜查，只會讓屬下認為你斷案經驗匱乏。”談歆看了看眾多官差，淡然問道：“你想這樣么？”
那些官差平日聽他差遣調動，如果真如談歆所言，恐怕日後他難以服眾。張縣令當然不想看到那樣的局面，故而感激道：“多謝先生。”
話音方落，只見正在搜查的兩個官差從屋子裏走了出來，前面的官差高聲道：“大人，屋內並未發現秦風。”
果如談歆所言！張縣令對談歆更是敬畏幾分，本想詢問談歆秦風會藏在何處，卻又想到方才談歆的教導，在院內仔細巡視一番，將秦家內外在腦海中走馬觀燈過了一遍，而後道：“秦風的床下是不是還沒有查過？”
兩個官差互相看了彼此一眼，而後一位官差道：“回大人，床下被木箱堆滿，無法藏人。”
張縣令大聲道：“我是縣令，讓你們看就去看，把木箱都給我搬出來，好好看看有沒有什麼異常之處。”
“是。”
“是。”
兩位官差聽見張縣令的吼聲，急忙朝秦雲的屋子裏跑去。
張縣令這才敢去看談歆的臉色，她對他輕輕點了點頭。
得了談歆的認可，張縣令鬆了口氣，跟談歆道：“先生，請！”
談歆轉身走向秦風屋內，張大人緊緊跟在身後。
秦雲的床寬大而矮小，兩位官差人高馬大，攥在床下十分的木箱一個個的往外推。
張縣令將木箱一一打開看了看，裏面裝着各種各樣的草藥。張縣令不識藥草，只聞着味道有幾分熟悉，不待開口問之，只聽談歆沉聲開了口：“是做麻沸散的藥材。”
張縣令想起來了，這熟悉的味道來自於秦雲的身上，他從未懷疑秦雲有何異樣，只當他身上的藥草味是常年用藥所致，何曾想到這藥草竟是被秦雲拿來作為害人之器。
這真是是人心叵測，世態炎涼。縱是閱人許多的張縣令也不禁背脊發涼，他彎腰催促床下的兩位官差：“你們都沒吃飽飯么，磨磨蹭蹭的在幹什麼，再給我快些！”
床下兩位官差挪動木箱的速度更快了。
每從床下搬出一個木箱，張縣令就在一旁將木箱打開。裏面全都都是藥草，只要一想到秦家兄弟拿這些藥草是用來害人，張縣令的手都忍不住在顫抖，這麼多的藥草，不知道能夠做成多少麻沸散，更不知道會傷害多少小朋友。
最後一個木箱被張縣令打開，映入眼帘的是擺放整齊的一排排封閉的陶瓶，但令張縣令感到奇怪的是撲面而來的血腥味。他拿起一個陶瓶打開一看，竟然是學。
強烈的暈眩感讓他險些站不穩，幸而談歆及時扶助了他。
“你還好么？”談歆問道。
張縣令揉了揉額頭，過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平息下來，他憤怒道：“太無法無天了！這簡直……簡直是匪夷所思。”
談歆彎下腰，將木箱中的陶瓶依次打開，每個瓶里都裝滿了血液。
那血色鮮紅，很是新鮮，談歆沉沉道：“才放出沒有多久。”
張縣令奮力踹着窗，質問床下的官差：“找到了沒有？”
“找到了！大人，我們正在嘗試着把門打開。”一位官差回道。
張縣令氣地嘴唇都在顫抖，他使勁兒的捶床：“快些，再快些。”
這一幕被談歆盡收眼底，繼而輕聲一嘆，她相信如果這個時候床能夠挪開，張縣令定會衝上前去。
“大人，門打開了。”官差大聲道。
張縣令立刻道：“快下去，先制住秦風。”
繼而又轉頭看向談歆：“先生，你……”
談歆輕聲道：“裏面狹窄，人去的多了反而會行動不便，我在這裏等你們。”
“好！”張縣令立刻往床底爬去，身形肥胖的他動作很是吃力，談歆垂眸看他，一時之間神色複雜不少。
若說張縣令為保烏紗帽請她破案，大可以將所有事都假手於她，最後將功勞拿去就好，可他卻偏偏又對案子細節很是關心，她看得出來，他有心想要拿下兇手，並不單單隻是為了烏紗帽。
如果當初她能早些回來就好了，這樣她就能在談琛出事前幫助張縣令破了案，談琛也就不會死了。那麼她還能夠讓談琛享受天倫之樂，她還是那個沒心沒肺只顧自己快活的女子。
往事不堪細想，細枝末節都會叫人流淚。
只是此時她不該落淚，案子進入尾聲，陷害談琛的兇手也會落網，她該拍手稱快，而不是讓人看出她的脆弱。
床下傳來聲響，是人快要出來了。
談歆抬起衣袖輕輕擦去眼角的淚。
最先出來的人是官差，接下來是秦風，而後是是另外一個官差，最後是抱着小孩的張縣令。
那小孩手腕傷痕很深，還在往外流着血。神色卻安詳如睡時一樣。
兩位官差立刻將秦風壓住，秦風嘴角還有血跡，陰森森地盯住談歆，哪裏還有半點教書時的溫柔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