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原來都錯了
仲管家依舊沒有說話，只是視線一直盯着謝震。
談歆繼續屍檢，捏住謝震的頭使其微微偏過去：“兩耳微腫。”
又輕輕摸了摸謝震腹部：“腹部腫脹。”
她拿起謝震的手細細查看：“雙手指甲皆是青黑。”
而後她側過身，再問仲管家：“本官方才刻意一字一句唱報，你都聽清了么？”
仲管家點點頭。
談歆道：“可是看清了？”
仲管家又點點頭。
談歆又道：“謝震此癥狀乃是中毒之症，而本官手邊並無銀釵可作試毒，所以只是初步判定……”
“我去給你找銀釵。”仲管家忽然出聲：“找來銀釵，是不是就能驗出謝大人是否中毒？”
談歆頷首：“是。”
“等着。”仲管家也不再言，轉身朝門外走去。
不知是不是談歆有些眼花，看着他的背影竟是覺得佝僂幾分，可他方才明明進門時還腰板挺直。她輕輕一嘆，不再言語。
待仲管家出了門后，陸安在她身邊道：“謝震已死，接下來我們怎麼辦？”
談歆道：“謝震本是二殿下一顆棋，現在棋子已廢，必然會有新棋出現，一切等見到祁先生跟秦大人再說。”
陸安道：“現在要請爺過來么？”
談歆微微搖頭：“不必，朝中想必已經有人揭發謝震罪名了。”
陸安只微微一想便明白了：“這麼一說，我們又成為了局中人。”
談歆頷首：“他想試試在下膽子有多大，在下便演給他看。”
“談先生，到了這一步，你怕么？”陸安看她一眼：“二殿下連謝震都敢動，想必……”
“在下不怕。”談歆背脊挺拔，談吐間從容不迫：“城外已經部署一切，敵動、在下便動。”
“可城內二殿下的人也不少。”陸安眉宇間已是帶了幾分擔憂：“朝中忠臣多半不知二殿下之罪，奸臣又為二殿下所用，若是二殿下挾天子以令諸侯，我們該怎麼辦？”
談歆也看他一眼：“這正是在下不請祁先生過來的原因，既然二殿下想讓我們害怕，我們就先讓他如願。”
聽她此言，似是心中有了主意，陸安正欲再言，卻透過窗子看見仲管家握着銀釵匆匆朝走來。他只好長話短說：“爺會在朝中隨機應變，在這種時候，先生也需要相信他。”
談歆唇角微揚：“在下一直都信他，就如他信在下。”
話音方落，仲管家就抬腳進了門，他氣喘吁吁將銀釵交給談歆：“快驗，現在就驗。”
拿過銀釵之後，談歆命大一打來皂角水，以皂角水擦拭銀釵，之後掰開謝震的口，將銀釵探入謝震咽喉。再用紙封住謝震的嘴，而後站在窗前看着飄雪。
屋子裏寂靜無聲，幾人呼吸聲聽的很是清楚。
仲管家在屋內踱着步子，嘆息聲一下一下，待走到談歆身邊時，他終於開口打破了這份寂靜：“談先生，什麼時候能好？”
談歆道：“好了我會告訴你。”
仲管家又是嘆了一聲，在屋子裏轉了幾圈，覺得煩悶至極，索性出了門去。
雪越下越大，不消片刻仲管家就被雪染白了頭。談歆看着仲管家徘徊的身影，微微搖了搖頭。護主心切誠然可貴，可若難斷是非、到頭來不過是空添一場余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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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辰時，談歆解開密封的紙，取出銀釵，銀釵呈青黑色，用皂角水揩洗銀釵，銀釵上的青黑色仍未洗去。談歆與仲管家道：“本官現在能夠確定，謝震為毒發身亡。”
“知道什麼時候下的毒么？”仲管家緊接着問。
談歆道：“毒性烈的發作時日會快，毒性弱的發作時日會慢。水中能投毒，飯菜中能投毒，連線香也可投毒，故而無從推斷。”
這些日子談歆從未踏入謝震屋內，也未曾與謝震同桌而食，自然無從下毒，而陸安呢？自從喬婉死後，陸安與祁恆再未踏入謝府一步，自然也不可能是他們。難道說……難道說……仲管家忽然放聲大哭，如斷了線的提線木偶癱坐在地：“錯了，我們都錯了，恨了這麼多年，原來都錯了啊！”
談歆垂眸看他，眼底有幾分憐惜：“如果你願意把這些年的恩怨說與本官，本官定會將兇手繩之以法，以示大興威嚴。”
仲管家抬手抹了一把眼淚，顫抖着身子道：“我說，我通通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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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膳房內，謝睿忽然放下筷子，小聲跟談歡道：“我吃不下了。”
談歡問：“為什麼？”
謝睿道：“不知道怎麼了，我心慌的厲害。”
聞言，談歡拉着他的手腕，一番把脈後放心道：“你就是見到奶奶太緊張了，快點吃飯。”
謝睿還想說話，卻看見李皇后給他遞來筷子，他誠惶誠恐接過：“謝皇后……哎呀，你又打我。”
謝睿委屈兮兮的看着談歡：“爺爺說過，男孩子的頭不能隨便叫人打的。”
談歡哼了一聲：“誰叫你又開始學大人，我叫她奶奶，你也應該叫她奶奶。”
謝睿低着頭小聲哼哼：“談大人又不是我爹，我怎麼敢……”
“歡歡說的沒錯。”李皇后慈祥道：“你該叫哀家奶奶。”
謝睿抬起頭來，不可置信道：“可……可你是皇後娘娘啊。”
謝震犯下死罪已是無力回天，往後謝家只剩一子，她來廣賢殿一為看看歡歡，二來探探謝睿心性。如今見兩個小朋友相處融洽，她樂見其成，收養他的想法更是多了幾分，她輕聲道：“皇后也是人，也想過尋常人家的日子，叫哀家奶奶不為過。”
謝睿從未叫過別人奶奶，忽然要叫別人奶奶、他覺得彆扭極了，可李皇後偏偏一臉等待他喊的樣子，他張張口試着喊她，話到嘴邊卻是說不出來，只不停撓着頭，急的滿臉通紅。
見之，李皇后又是一笑：“不急，慢慢來，往後日子還長的很呢。”
她語氣這樣溫柔，神態這般慈祥，是不是所有的奶奶都是這樣呢？謝睿抬起頭看着李皇后，這一次他的眼中沒有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