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被解開的第四封信

尤琪年前去了周臾家一趟，回海城后給吳碩打了個電話。她已經被他處事完全折服，認為只有他能搞得定周臾。

“周臾堅持要和我分手，原因不肯說。他大概是想為我好，但是我不想分，你覺得應該怎麼辦？”

“挽回男人？”吳碩非常不贊同，“這不是什麼好事。”

“他愛我，我也愛他。”

“他愛你，為什麼會堅持分手？”

“大概覺得這樣對我比較好。”

“你是產生妄想症了吧？”吳碩照例開了嘲諷。

尤琪不便對他說太多，“以你見過他一次，以及我對他的敘述，你認為這種男人怎麼才能搞得定？”

“專業上有所成就的男人，必然非常頑固地堅持自我，否則不可能扛得住別人的質疑。要說服他們，首先要有意志力和耐力，但歸根結底，要搞清楚他想要的是什麼。行為的原因，最終導向的結果——”

“也就是說，你要以打仗的心情，進行長期準備。團結一切可團結的朋友，創造條件，如果能稍微利用一些信息的不對稱性，會加大成功的可能性。”

“問題是，你覺得這樣值得嗎？”

“值得。”尤琪肯定道，“如果我放過他，一輩子都會有個遺憾。”

“行，想清楚了，就去做吧。如果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別不好意思，直接開口。”

“謝謝老大。”

尤琪得到建議后，又和於一凡聯繫，同意了他的某些猜想，結成聯盟。至於劉子昂和方曉玥，還陷在對周臾的怒火中，因此並不適宜加入隊伍。長輩們也別參與，安安靜靜當旁觀者就行。

主要的戰略，明面上持續給周臾短訊和郵件，軟化他的態度。如果能這樣簡單的搞定當然是最好，如果搞不定也可以麻痹他的神經；同時，她也在私下持續和阿寬聯繫。

剛開始，阿寬並不回復她的短訊，裝死。

她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最終道，“周臾現在的狀態非常不好，難道你忍心看他這樣下去？”

堅持了兩三個月，終於有一天阿寬回了五個字，“看不下去了。”

尤琪大喜過望，發過去一連串的感謝，問，“怎麼了？”

“他現在做的事情，太危險了，要是被抓住，得坐大牢。”阿寬和她視訊，“問他為什麼這樣做也不說，煩死了。”

她這才知道，阿寬被他強行要求做了一個軟件，能夠利用網絡接口的漏洞定位具體某個人，手機、QQ、郵箱、固定的電話號碼。周臾則用這套系統，幾乎二十四小時監控嚴林、鄭蔚藍和姚夏的活動。剛開始還算正常，只是暗中旁觀而已，後來對嚴林卻頻頻出手。

嚴林的項目夭折，周臾立了大功。

尤琪聽得目瞪口呆，這到底是有什麼仇？

“我可不想以後還得去牢房裏看望他，指不定還會牽連到我。所以，我把他的全部郵箱，電腦翻了個底朝天，你猜我找到什麼了？”

尤琪喜出望外，“第四封信？”

阿寬點頭，發了一個巨大的壓縮包給她。

尤琪拿到了心念念的第四封信，然而卻兩眼一抹黑。那些複雜的公式，是什麼東西？零散夾雜其中的時間點，又是什麼？通篇一個像樣的中文字都沒有，怎麼回事？

她茫然地看向阿寬，他聳肩攤手，“所以我才為難啊。不然為什麼會找你？我就是自己沒辦法，怕他越走越歪，所以想找個人幫忙。”

“行，咱們一起來。”

“對了。”阿寬微笑，“咱們對周臾有個優勢。譬如說，他在實時監控嚴林的日常，但是我有後門和權限，可以完全掌握他們全部人——”

“阿寬，你太棒了，我真是愛死你了。”尤琪尖叫，這才是真正的信息不對稱性優勢。

尤琪約了於一凡，劉子昂和方曉玥，川湘園包間見面。他們一聽說事關周臾，全都如約而至。她沒讓上菜，把阿寬給自己的東西攤在桌面上，對他們道，“這封信就是周臾和我分手的原因，也是他現在監控嚴林、鄭蔚藍和姚夏的原因。你們是我最信任的人了，幫幫我。”

劉子昂想翻白眼，被方曉玥按住了。她道，“你的目標是什麼？”

“找出原因，解決問題，從源頭搞定周臾，讓他和我複合。簡單吧？”

於一凡舉手，“我支持。”

方曉玥有點為難，劉子昂卻道，“那得看原因是什麼了。”

於一凡撿起打印出來的第四封信，怪叫道，“我去，這是信？這TM是物理和數學公式集合吧？這是什麼密碼？”

“所以找你們幫忙了，我一個人解不出來。”

“你們都瘋了吧？”劉子昂完全不相信，“別人弄了一堆鬼畫符來，就都信了？”

於一凡嚴肅道，“我信是因為有證據顯示，周臾得到了第三封信的提示后才逆推出數據計算，搞定了現在揚名的那個論文。不要因為偏見而否定任何可能性，那意味着和諾獎擦肩而過。”

尤琪點頭，“我也信他，不然周臾不可能會有這種不合常理的行動。”

方曉玥左右搖擺，拿不定主意了。

她只好道，“周臾除了監控嚴林，還在他的項目上動了點小手腳，給他的競爭對手無償做了些貢獻。現在嚴林干不下去，在找獵頭打探新工作。”

劉子昂半信半疑，“針對他幹嘛？搞鄭蔚藍和姚夏我還算能理解，一個無腦傻白甜，一個在後面動手腳——”

方曉玥小聲道，“是吃醋了？報復？”

於一凡敲敲桌面，“所有的重點，都在這張紙上。”

“我認為，這是十年後的周臾給出來的密碼，不想給我看，用了只有他自己才懂的暗號。”尤琪道，“所以，咱們得從物理學，數學，或者周臾本人入手了。”

劉子昂罵了一聲娘，“我去，要能研究這些玩意，我還干現在這行？”

然而，不管如何，四人算是達成一致，潛心專研那張薄薄的紙。

於一凡和阿寬算是專業人士，負責信上的公式，找出其發明人，發明人的生平和主要事迹，尋找其中的相同點；劉子昂工作忙，對所謂的物理也一竅不通，唯一能幫得上的就是出力以及提供聚會場所；方曉玥時間多，和尤琪一起分析周臾過往的論文和作業資料。

阿寬還給他們提出一個關鍵點，“咱們做的事情必須瞞着周臾，不然沒意義。可他現在在用我的那個系統，一不小心鎖定了我們后就會發現。所以，咱們得申請新的手機號，保密，絕對不能讓他知道。”

工分下去了，但要出成果太難。

於一凡經常用新手機號發短訊向她抱怨，說自己幾乎把物理學的歷史理了一遍，但凡是出名點的物理學家都去搜羅了；阿寬更慘一點，他負責數學，這門學科比起物理來，資料更是浩如煙海。

尤琪見他們痛苦的樣子，道，“咱們要不想簡單點，直接看公式的來歷和計算方法？”

於一凡和阿寬定定地看着她后，趕緊回去從新方向出發。

她也跟着笑，真是沒來由的自信，但試試也未嘗不可。她調出信來，視線卻落在信最後一段的幾個時間點上，其中第一個是已經過去的時間。她瞧着有點眼熟，從日曆上查了查，再用力想了一下，猛然跳起來。

這一天，就是方曉玥約她出去吃飯，巧遇嚴林的日子；也是在教工舍門口，他將嚴林拖走，揭穿那個所謂‘玩弄’尤琪真相的日子。

那麼，後面那些接連着的還沒來到的時間點，是不是也將要會發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沒過幾日，於一凡和阿寬滿臉震驚地來溝通他們的發現。

“周臾寫論文有個習慣，先綜述問題，分析原因，推到結論，最後給出解決方案——”阿寬激動得滿臉通紅。

“我收集了他全部公開發表的論文。”於一凡同樣上氣不接下氣，“私下聯繫了他的父母，借口工作上的原因，包括他小時候的一部分，以及為你製作的那個光魔幻境。”

“所以，第四封信的第一段，他用了休。埃弗雷特的理論，提出了平行世界的存在和分支。他將概率公平地分開——”阿寬攤手，喋喋不休。

“廢話少說，直接說結論。”尤琪肯定是聽不懂過於專業深奧的內容，因此捨棄了過程。

“前三封信他沒有對我隱瞞，內容我能倒背如流。”阿寬在視頻里舉起信紙，“我們一致認為這是一次偶然事件，被十年後的周臾利用實驗室設備製造出來多重空間可觀察現象。我問過他目的，他說如果是他本人的話，前兩封或者是意外，那麼從第三封開始，會想要改變一些未來。”

於一凡用力點頭，“所以在第四封信的第二段，他給出的全是光學公式和角度。聖誕夜的禮物，光魔幻境，是他帶着我一起做出來的。我按照公式和角度，用鏡片復原，你們猜出現了什麼魔法？是三個人的名字，嚴林，姚夏，以及鄭蔚藍。”

尤琪瞪着眼睛看他們倆，“為什麼是他們呢？”

“那就是第三段的內容了，函數曲線公式。”阿寬撿起來幾張打印好的紙，上面是已經繪製好的曲線。尤琪一時間沒看得懂，阿寬反轉了一下角度，赫然變成了文字，“失去了孩子和尤琪。”

“然後就是最後了。”於一凡滿臉不可思議和痛苦，“解決方法——”

“殺了他們。”阿寬和於一凡異口同聲，“以及，離開她，不要再靠近她。”

尤琪倒抽一口涼氣，赫然想起信最後一段的那些時間點來，那就該是必須要被改變的未來事實。

十年後的周臾不想讓她看見信的內容，所以用了內容替換的方式。周臾在看見信的一瞬間反應過來，乾脆刪掉了圖片。慶幸阿寬的技術，從周臾郵箱的殘餘數據里翻出了這封信來，否則——

同時，周臾要求年輕的自己斬斷這段愛情。

她怔了半晌，大聲道，“周臾絕對不可以因為還沒發生過的事情成為殺人犯，我們必須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