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想像再美好,夢醒之後你面對的還是殘酷的現實。——序
楊洪利的表姐姓王,楊逸辰都叫她王奶奶。王奶奶一到醫院,看到楊洪利跟楊逸辰兩人等在手術室門口,就怒道:“剛剛醫生跟我說,洪清(楊逸辰爺爺的名字)都已經病了那麼久了,為什麼現在才來!”
楊逸辰跟楊洪利低着頭,一言不發。王奶奶看着楊逸辰,接著說道:“孩子,你知不知道,再晚來幾天,你就沒有這個爺爺了!”
“啊!”楊逸辰震驚的望着王奶奶,有些結巴道:“什。。。什麼?”此刻楊逸辰才突然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本來聽到胃出血,楊逸辰以為雖然嚴重,但是爺爺還能說話還能走,來醫院看看也就治好了,但是萬萬沒想到會有這麼嚴重。
“胃。。胃出血有這麼嚴重?”楊逸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有些艱難的說道。
“你說呢!你爸爸媽媽呢?趕緊叫他們回來,還掙錢呢,人都快沒了!”王奶奶氣道。
“我馬上給他們打電話。”楊逸辰拿着爺爺的老年機,沖向了洗手間。
楊逸辰好像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哭這麼狠過,眼睛如同沒有關緊的水龍頭一般,眼淚止不住的流。楊逸辰真的慌了,六神無主,撥打電話的手都有些顫抖。
電話接通,楊逸辰哭泣着叫出了那個已經數年沒有喊過的稱謂:“爸,你快回來吧。爺爺住院了!”
手術進行了近三個小時,楊逸辰的爺爺被推出手術室的時候已經將近十一點。看着爺爺平安無事的出了手術室,楊逸辰心中的不安這才消散了一些。跟着楊洪利將爺爺在病房安置好,麻藥藥效還沒消散,楊逸辰的爺爺還在昏迷中,楊逸辰望着楊洪利,感激道:“謝謝你了,墊付的醫藥費我會還給你的。”
楊洪利擺擺手,說道:“沒事,人沒事就行,錢我也不急着用,都一家人。”
正在這時,王奶奶突然推門走了進來,說道:“洪利,你跟我出來一下。”
楊洪利茫然的點點頭,楊逸辰問道:“用我出去么?”
王奶奶說道:“不用,你在這裏好好陪着你爺爺就行。”
“哦。”楊逸辰應了一聲,看着楊洪利跟着王奶奶走出病房,將目光重新聚集在躺在病床上的爺爺身上,抬起頭,望着點滴一滴一滴的滴落,楊逸辰的思緒飛回到了他跟家人鬧翻之後的那個冬天。
初一上學期楊逸辰跟家裏鬧翻,一怒之下從家裏離開,離開的時候除了身上裝有的20塊錢和身上穿的唯一一身稍顯單薄的衣服,別無他物。此時天氣已經入冬,拂過的微風也夾雜着一絲寒意,楊逸辰裹緊身上的衣服在街里轉悠了許久,還是不知道自己夜裏應該在哪裏容身,總不能在街上睡一晚上吧。夜色越來越深,大街上幾乎已經沒了幾個人影,溫度越來越低,微風竟已經有些刺骨,楊逸辰打了個冷顫,長舒口氣說道:“早知道就穿厚點再出來了,這下好了,總不能認輸回去吧。打死不回去,再也受不了那種生活了。”
正在這時,一個人影邁着蹣跚的步伐緩緩走來,藉著路燈散發的微弱的燈光,楊逸辰站定身軀緊緊的盯着那個身影。
“是小辰么?”身影走近,竟然是自己的爺爺。楊逸辰忙快步迎了上去,扶過爺爺說道:“都這麼晚了,還這麼冷,你出來幹什麼啊?”
楊逸辰的爺爺手中拿着一件厚重的外套,幫楊逸辰穿上,說道:“這麼冷,你穿這麼少,身上也沒錢,我給你送件衣服。”
裹緊身上剛剛穿上的外套,楊逸辰說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的?”
楊逸辰的爺爺笑道:“這麼晚了,你能去哪?我就一條街一條街的找唄。”說著,楊逸辰的爺爺突然嘆了口氣,說道:“你爸爸媽媽也是為你好,可能是方式差了點,但是有誰家的父母是不愛自己的孩子呢?聽話,跟我回去吧。”
望着爺爺,楊逸辰鼻子莫名有些酸脹,說道:“爺爺,你放心吧,闖出個名堂我一定回去,我要讓他們看看,不按照他們給我安排的路線,我一樣可以生活的很好。”
“唉,你這個倔脾氣真的是遺傳了你爸,誰都不肯退一步,你說你能去哪啊?”楊逸辰的爺爺說道。
“我去市裡,找份工作,等我掙了錢,我就接您過去,相信我。”楊逸辰堅定的說道。
楊逸辰的爺爺從懷裏掏出一個包裹的很嚴實的紅色膠袋,放到了楊逸辰手裏,說道:“行吧,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出去闖闖也好。這是我這些年攢下來的,有五千多,你省着點花,但是也別委屈了自己,在外面實在不行了就回來,我在家裏的等你。還有,沒事給我打個電話,讓我知道你在哪裏在幹什麼,你爸爸媽媽啊,他們也會擔心你的。”
望着手中包裹的整整齊齊的膠袋,楊逸辰不由得笑了一下,但是眼眶中已經是滿溢淚水:“嗯,我知道了。您快回去吧,外面挺冷的。”楊逸辰強忍着不讓自己聲音變形,右手死死的攥着紅色膠袋,越來越緊。
楊逸辰帶着一顆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心出去了,但是到了社會上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有多麼可笑,有很多人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遭遇了一次次的碰壁,離家時那股熱情之火也已經無力再燃,但是他不會回家的,那樣就代表他認輸了。無奈之下,他回了學校,本來會以為自己要接受到重大批評教育的楊逸辰回到學校發現自己家裏人早已經幫自己請了假,曠課一個月的楊逸辰竟然安然無恙的回了學校。不過此時的楊逸辰在經歷了社會的教育打擊之下,早已對生活不抱有什麼希望,也就是這個時候,她闖進了他的生活,讓他知道了他曾經最看不起的那些所謂成績不好的壞學生,他們的情感才是最真誠可貴的。
他開始盤算自己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