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九
“什麼,什麼怎麼回事兒?”
沈陌伶還沒想好怎麼說才能讓哥哥對趙建業的印象不那麼壞,就被哥哥直接審問上了。
自小她的智商就不如哥哥,想在他面前耍小心機,那是想都不用想,可她還想垂死掙扎一下。
“我們去,去喝酒了,還,還唱歌了,才玩到現在。”
“沈陌伶,你撒謊前是不是應該照照鏡子?”
沈陌億冷哼一聲,放開鉗住妹妹的手,後退一步,語氣溫和起來,“我去給你拿冰塊,你先洗澡吧,一會兒我要聽實話。”
妹妹臉上的指痕,一進來他就看見了,而她以為頭髮放下就可以遮住,也不想想,腫成那樣子,是她想遮掩就能遮掩得了的嗎?
二十八年了,妹妹被他們寶貝着長大,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虧?如果不是趙建業的爛桃花,一切都不會發生。
從妹妹有心遮掩這件事看,她是真的愛上那個花花公子了,沈陌億很氣惱,比剛開始知道他們在一起時還要生氣。
妹妹單純,第一次喜歡男人,就遭遇狂風暴雪,第二次又遇上這麼個......
說到底,還是家裏人把她保護的太好,根本不知人心險惡。
趙建業,你給我等着!
回到家裏的趙建業也是一夜未眠,都是一個圈子裏的人,沈陌億從來不屑和他們這幫人來往,而自己還讓伶伶受了傷,本來就看他不順眼,這下還不知道怎麼修理他呢。
事情已經發生,想再多都沒用,還是好好工作吧,負分轉正很不容易,若是連他特意吩咐下來的案子都做不好,娶媳婦還不得遙遙無期啊。
第二天,他剛到辦公室,咖啡還沒來得及喝一杯,就接到沈陌億的召喚。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他苦笑一聲,抄起車鑰匙,半點遲疑都沒有地去了沈氏集團。
沈陌億根本沒看走進來的男人,兀自低頭審閱文件,不時拿起簽字筆簽上自己的大名。
按理說,趙建業現在的身份只是合作夥伴公司的員工,他不應該這麼怠慢的,但是,牽扯上妹妹,他想公私分明都做不到。
心裏有氣,明着撒不好,只能這麼處理了。
趙建業已經站在辦公桌前快一個小時,沈陌億眼皮都沒抬一下,直到急用的文件簽署完,才像剛看到辦公室里還有個人一樣。
按鈴叫秘書進來拿走文件,這才站起來,走到趙建業面前,犀利的眼神帶着不容人躲閃的強勢,“趙建業,昨晚是怎麼回事兒?”
趙建業不認為沈陌億不知道昨晚發生什麼事了,那他這麼問的目的是什麼?
天才和廢材,實質上都是同一類人,你看不慣我,我還看不慣你呢,趙建業自小對這個別人家的孩子就是兩個字評價,有病!
對,就是有病。
在他看來,家裏條件那麼好,根本不用費心去讀書,又不是寒門學子,只有學成點什麼才能改變出路,至於處處都盛人一籌嗎?
他,絕不承認自己是羨慕嫉妒。
現如今,他仰望不上的男人成了自己大舅哥,自己這個不求上進的准妹夫,在人家眼裏,就是牛糞一堆。
可話又說回來,鮮花若是沒有牛糞的供養,怎麼會開的那麼鮮艷?沈陌伶這朵花,他是摘定了!
不自然地扯出一抹笑容,“我已經教訓過寧東宇了,他不會”
“教訓?”
沈陌億打斷他的話,嘴裏輕輕吐出這兩個字,明明聲音很輕很淡,可在趙建業聽來,卻像吐着毒液的毒蛇爬到身上,那冰冷的觸感,那陰涼的滋味,在空調房裏,是涼心透骨的難受!
“我沈家的女兒,被欺負了,你就是這樣為她討回公道的?”
趙建業實在猜不透沈陌億的意思,自己已經把人打住院了,還要怎麼著?非要見官嗎?
如果事情鬧大,認真追究起來,自己也討不了好。
都是一起長大的兄弟,不至於打個架就往死里整吧?
“叩叩叩,”門開了,石秘書拿着一沓文件進來,“沈總,這是寧氏這三年來的財務報表。”
沈陌億示意他放下,石秘書沒有看一臉驚愕的趙建業,轉身出去了。
“沈總,您這是......”
沈陌億扔過來一份文件,趙建業接過來一看,臉都白了。
他么的,虧他還把寧東宇當兄弟,還想着過一陣子氣都消了去醫院看看他,誰知他竟然敢背地裏捅刀子,真是豈有此理!
沈陌億扔給他的文件,是寧氏還未開始的併購案,聯合孫、齊、劉、鄭幾家公司,準備吞掉趙氏佔大頭的日化產業。
這麼機密的文件,沈陌億竟然能拿到,可他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去關心這份文件是怎麼來的了。
不等沈陌億吩咐,他拿起石秘書送進來的文件,略微翻一翻,臉色難看地說道:“這件事就交給我負責吧,我一定給您個交待。”
什麼事情都要佔個先機,寧東宇,你不仁可別怪我不義!
趙建業在走出沈氏大樓的時候,抬頭看着黑壓壓的天氣,真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在沈陌億看來,趙建業部署最快也要半個月,誰知,一個星期,真的是一個星期,寧氏致遠實業就迎來大批不速之客,連帶着聞風而動的記者,一連三天,省市各大報紙雜誌的頭版頭條,都是寧氏的負面新聞,公關都來不及做,看樣子翻身無望啊。
安檢部門進駐寧氏各個工廠,檢查勞動安全;消防部門來了,嚴格檢驗消防設施;勞動部門來了,核實加班情況......
質檢部門來突擊檢查產品質量有情可原,沒人說出什麼來,物價、審計、衛生、街道......甚至婦聯等等平時很少接觸的部門都拿着文件來了,這時候,寧氏當家人才知道自家企業遭遇了不可逆轉。
同一時間,一份秘密舉報偷稅漏稅的材料遞交到稅務局,於是,寧氏的資金被凍結,所有在建項目都停止運作,損失可謂巨大。
剛想動用關係向銀行貸款,卻收到銀行高層變動的消息,和他們關係匪淺的人員別說見面了,連電話都打不通。
正在醫院養傷的寧東宇拖着沒有痊癒的身體各處奔走,平時都是稱兄道弟,恨不得穿一條褲子的朋友,全都避而不見,唯恐拖自家下水。
正當他們求告無門的時候,一個平時玩得好的朋友悄悄告訴他,解鈴還須繫鈴人,道個歉,告個饒,留點資本東山再起,再這麼繼續下去,偌大的寧氏實業就要宣告破產了。
在商言商,若是想發展壯大自家的公司,肯定就會有堵人財路的時候,人都是一樣的,弱肉強食,是亘古不變的道理。
可他們想的焦頭爛額,也沒搞明白自己得罪的是誰。
賀言喻得到信的時候,躺在老婆腿上享受溫馨服務的身子都僵硬起來,他們的原計劃是給點教訓就行,誰知道趙建業搞出這麼大的動作。
而他,絕不相信趙建業會有這樣的實力。
藍心看他沉凝不語,收回按摩的手指,也不做聲,悄悄起身,回房拿起手機刷新聞,看到寧氏鬧得風風雨雨,也沒什麼反應。
商場就是這樣,今天風光無限,明天可能就會飄搖不定,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別人蠶食,你若是心軟,等待你的可能就是傾家蕩產。
賀言喻看一眼老婆的背影,拿起手機走去陽台,不是他要背着藍心,而是不想讓她煩心。
而且,他也沒想清楚誰會有這麼大的能量,畢竟寧氏也是不輸於賀氏沈氏的大集團,短短十天時間,已經走到破產清算的邊緣,是誰下了這麼大一盤棋?
沈陌億一直關注趙建業的舉動,如果這次危機處理得好,自己不會再刁難他。
S市的記者出動很正常,可省里的記者也來了,還是省台直屬報社的專欄記者,這裏面就不得不令人深思了。
電話響了,是賀言喻打來的,他這個姐夫話不多,直接步入主題,弄得他很無語,感情他忙活半天,給別人做嫁衣裳了?
“我說姐夫,強盜也不過如此吧?”
賀言喻可不跟他東扯西扯,他是小心眼的男人,還記恨沈陌億讓藍心離開他的事呢。
“高速路的項目讓給我,城西那塊盤子太大,你還是多找幾個人,在幕後吧。”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這種百年大家族盤根錯節,關係網太多,說不準在哪兒就能冒出來一個,一切還是謹慎點好。
沈陌億沉默一會兒,撂了電話。
得饒人處且饒人,這個道理他懂,大洋百貨的小孫子前段時間被綁了,交了大筆贖金才安好,消息沒露出來,可他們就是有渠道知道這件事。
本來也沒打算做得那麼絕,可趙建業知道自己的發小竟然起了吞掉他們家的心思,動了大怒,一點規矩沒有的拿走自己的資料,幾天就動手了,這是讓他始料不及的。
想想也對,若是別人敢打自家的主意,他反擊起來也不會留情。
仔細查看資料,沈陌億再一次對趙建業有了改觀,賀言喻叮囑他的話他明白,還想囑咐一下趙建業呢,卻發現這資料裏面一點趙家的痕迹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