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任重道遠
華文軒自與徐庶、甘寧、陳到同騎,隨着中軍慢慢朝着青徐地界前進,關張兩位將軍自引三千馬軍做先鋒走在前面,何晏身子不適,早早便去了殿後的輜重隊伍里歇息。
路上大約行了四五日,遙遙地已經能望見臧霸的駐地:任城了。
臧霸將華文軒隊伍接入任城,請到府邸議事。
此時,袁譚已從青州北部進屯北海,威脅整個泰山以南地區,臧霸這個琅琊相也不得不避其鋒芒,將駐地從琅琊轉到了任城,卻剛好趕上昔日舊友攜手棄官為盜。
泰山四寇孫觀、吳敦、尹禮、昌豨四人,早在曹操平定呂布之後便已歸降,各自受封利城、東莞、東海等城太守,如今也是見了曹操早逝,袁紹一統河北,覺得曹家勢弱,袁家日強,起了改換門庭的想法,膠東諸城皆四戰之地,無險可守,這四人所性棄了城池遁入泰山周邊山林,四下攻略,過起了盜匪的逍遙生活。
這四人本是臧霸舊友,亦是臧霸招攬入的曹營,此番復叛,自知臧霸亦無法脫了干係,數次置信誘使臧霸降袁。
北海袁譚雖是沒得到其父袁紹直接下令攻曹,卻樂得讓青徐自亂,假其父之名,奉臧霸為青州牧,四寇皆為將軍,屯兵北海以壯聲勢,沒幾日時間,整個青州都已流言紛紛,動蕩不安起來。
華文軒等人聽得臧霸介紹,不由皺起了眉頭。
任城臧霸手中雖有精兵五萬,卻四下駐守,分兵各地,真正能調動的機動部隊僅有兩萬人。
而此時的泰山四寇,得了袁家恩惠,聲勢更是壯大,藉由青州黃巾餘孽眾多,短短時間已拉起了近八萬人的隊伍。
饒是關羽、張飛歷經沙場,面對如此局面也是頓感頭疼,畢竟此戰並非守城,四寇嘯聚山林,打的便是流竄劫掠的路子,攻城略地並非其意,肆虐青州也是繞開了幾處重鎮。若要根除,只能主動出擊,迫使四寇野外決戰,以期一網打盡。
華文軒看了看徐庶,行軍打仗還是要看這些謀士的,雖然徐庶眼下只是初出茅廬,但是也是三國史上有名的軍師,與其班門弄斧外行指揮內行,不如靜等徐庶給出良策。
徐庶默默地品着臧霸方才的介紹,默默地站起身子,來到廳上的青州地形圖前,“四寇人多,雖然是臨時拼湊起來的烏合之眾,真打起來未必會效命死戰。但是若是初戰告捷,仗勢欺人的買賣他們還是做得的。所以我軍討敵,已是無路可退,只能戰而勝之!”
徐庶認真打量着青州地形圖,口中卻是不停,“凡以弱勝強者,要麼是將士死戰如西楚霸王破釜沉舟,要麼是借勢破敵如田單孤城火牛陣,要麼就是因勢利導如孫臏圍魏救趙。如今這三條,怕是我等一條都沒有啊!”
張飛怪叫道:“說了半天儘是些屁話!說那麼多還他娘的聽不懂!”
“三弟勿擾!”關羽按了按張飛的脾氣,“元直講的這些都是兵書中的典故,要你多讀書就是不聽!”
華文軒倒是深諳歷史,徐庶說的這些個戰役,都是小時候連環畫《孫子兵馬》裏講過的,他站起身,來到徐庶身旁,“破釜沉舟我軍確實沒有那個動力,田單以亡國之勢號堅守即墨驅火牛率將士絕地制勝,我等又沒有這個地利,至於圍魏救趙嘛,文軒不甚明白了。”
“泰山四寇嘯聚山林,並無牽挂,我等並不能讓其左右奔波,耗其銳氣,空乏其身。”徐庶轉臉看着華文軒,“若不能尋出一個誘其出戰的對策,此戰恐怕難矣!”
張飛這個暴脾氣,蹭的一下站起身來,“他們不出來,我等便殺上泰山!”
徐庶微笑着看向這個黑大漢,“若是閉寨不出,如之奈何?”
“放火燒山!”張飛罵道,“燒他丫的,看他出不出來!”
“泰山乃天子封禪的聖地,你在泰山腳下放火,不怕天子治你欺天之罪?”徐庶笑道。
張飛一愣,臉憋的罡紅,嘟囔道:“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你說怎麼辦?”
關羽起身將張飛拉坐一邊,“人家元直正在想法子,你在這顯什麼能耐?”
徐庶笑盈盈地看着張飛,“張將軍說的有一法子確實可行,便是用火,此乃借勢,但是如何讓四寇出了泰山境內,還得聯營一處,元直尚需考慮!”
華文軒看向臧霸,心道:不知這個四寇舊友有沒有什麼點子,可以讓四寇如徐庶所言,主動離開泰山還嘯聚一處。
華文軒走到臧霸身前,拱了拱手,“臧將軍可有良策?”
臧霸抿了抿嘴唇,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徐庶看得真切,上前一步,剛要搭話,臧霸起身說道:“各位遠道而來,一路辛苦,請先回營中歇息,明日我到營中敘事!”
華文軒看了一眼徐庶,徐庶輕輕點了點頭,眾人便告辭離去了。
回營路上,華文軒問徐庶道:“元直兄以為臧霸可有良策?”
“臧霸乃四寇舊友,應是有辦法的!”徐庶回道,“但是方才避而不說,怕是有難言之隱,我等且回,看他明日來營怎麼說!”
華文軒輕輕地點了點頭。
翌日清晨,臧霸來到了華文軒的營帳。
華文軒端着一盞清茶,不住地打量着臧霸,這個略顯蠻夷的壯漢此刻平淡如水的表面下,內心一定不會毫無波瀾。泰山四寇本就是他替曹操招募的,曹操以青徐兩州兵馬交於臧霸委以東方重擔,如今與袁紹開戰在即,本應作為羽翼助他抵抗袁譚大軍的四人卻復叛為寇,這會讓朝廷,讓天下怎麼看他臧霸?
臧霸連飲了數盞茶,關羽、張飛、徐庶、何晏等人陸續來到帳下,僅陳到在外整備糧草未歸。
華文軒以目視徐庶,徐庶待臧霸喝完手中清茶,問道:“臧將軍昨日欲言又止,可是心中已有良策?”
臧霸獃獃地看着手中的茶盞,沉吟了許久。
帳中安安靜靜的,只有帳外來往的馬蹄聲,所有人都在等着臧霸。
臧霸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站起身子,“霸之所以有今日成就,靠的便是行事光明磊落,重情重義,四寇本為遊俠,丞相命屬下招撫,霸不敢違,乃往招撫,今日復叛,已是枉負丞相厚托。”臧霸看向華文軒,“今日又要霸助你平叛,說,則枉顧朋友之誼,不說,霸就是欺君背主,文軒公子,你以為,該當如何?”
華文軒乾咳了一下,看了看徐庶,徐庶微笑着站起身,“身為人臣,便為君使,兄弟之義,朋友之誼,乃私利也。臧將軍掌青徐兩州軍務,必當定邦安國,以解君憂!身為琅琊相,就需撫平一國民心,忠君愛民!此為公義也。孰重孰輕,將軍心中應當有數的!元直山野陋民,若是說的有不當的地方,還請臧江軍海涵!”
“說的好!”臧霸撫掌大笑,“想不到文軒公子身邊還有如此能言善辯之士,”臧霸本就細小的眼睛中閃出了一絲狡詐,“如此說來,即便你的君讓你做有違朋友之誼的事,為了大局,亦不可不做,對么?”臧霸眯着眼,饒有興緻地看着徐庶,徐庶一愣,臧霸這話里似乎有潛意啊?但又說不出紕漏在哪?只能默默地點了點頭。
臧霸收起了笑,沉吟了一下,低聲說道:“昨日在我處,從人眾多,我與四寇為友多時,難免身邊有暗通之人,今日既然元直先生解了我的疑惑,索性如他所言,為公義,泯私利!”
華文軒探身問道,“臧將軍可有妙計?”
臧霸的嘴角浮起了一絲殺意四起的冷笑,
“當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