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奇怪女

站在台前俯瞰寺下如螞蟻般的人群從山腳一路蜿蜒至腳下，傾身拾級而上猶如虔誠膜拜之感，適才明了師父為何定要加這耗時耗力的千級台階之意，於滿山翠色中佛香裊裊，交相輝映下不禁生出佛光普照之象。

“玉師姐，今日師母在前廳帶領弟子們做早課講佛法，特留了鑰匙與你先到藏書閣借閱。”值守內院的七八歲小師傅不待玉兒提腳進院門便出聲提醒。

玉兒一本正經回禮：“謝過慧明師妹，這便過去。“說罷在側身經過她時，伸手塞了一小包野葡萄乾，慧明雙目左右側視塞入袖中，不忘順手抓了兩粒塞入嘴中，而後恢復斂容肅穆之態，玉兒破功忍俊真真有趣。

普濟寺還有一絕，便是藏書豐富，加之今日寺務繁忙，倒顯得四下清靜許多，玉兒卸下書簍，將看過的書籍皆按書號放回原處，但見書梯笨重，着實不好推動，來回推了幾次，便也倦怠起來，索性一擦面上薄汗拉過邊上的蒲團一屁股坐了上去，反手隨意抽了本靠着書架，學起師傅老尼交疊雙腿道一句：”哦彌陀佛，善哉......“一搖頭：“哎！善哉。”

突覺一陣悶哼的笑聲自上傳來，忙一仰頭不好後腦勺磕到了硬頭書，疼地呲牙咧嘴，嘴裏不忘罵道：“何方小賊竟也如此好學？“

”既知小賊，為何不怕？“

”如此求上進的小賊，曠世奇聞。“玉兒搖着頭嘖嘖兩聲。

只聽幾聲噔噔，上面女子拿書輕叩書梯，揶揄道：”你就是明鏡那老尼的俗家弟子。“

”不知梯上君子又是何人？“玉兒眼皮也沒抬，顧自剛看完一頁便翻往下一頁。

”哼！小孩貧嘴，竟調侃起本小姐，哪家的？“說罷抽出一張宣紙揉作一團朝底下小孩腦門落去。只聽小孩也不惱，顧自攤開紙鋪平，笑一句：”多謝，正好可用。“說罷不知手裏拿了什麼在紙上寫寫畫畫起來，而後對摺起來。

女子好奇問道：”你手中的是什麼？“

”炭筆。“

炭筆？想想着實稀奇，便也將書往懷中一塞，下了書梯。站在小孩身前蹲下身問道：”給我瞧瞧。“

普濟寺藏書閣素來非本寺弟子或官宦富貴子弟是不對外開放的，見眼前一雙做工精緻錦緞棉鞋，面綉青竹並金線修邊，不用想便是哪家富家小姐。

”你且幫我把梯子往前推一格，我便贈於你可否？“玉兒歪頭笑得無害。

女子一身尋常富家小姐打扮，羽扇綸巾當的是風流倜儻，好一個美貌少年娘子。聞言挑眉看了她一會，無比高貴地輕哼一聲：”嗯。“算是同意了。

玉兒乘機又抽了幾本新書，裝回書簍，復又抓起那本還未看完的兵書坐了回去。

女子也不急着繼續先前的討要，也與她並排坐着挑眉看過去，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道：“你可看的懂？”

“不甚懂，直覺着有些意思。”玉兒往邊上挪了挪，和她拉開距離，並不想與她親近。

女子並未介意，猶自笑道:“既看不懂，怎會覺得有意思。嗯？”玉兒轉個身繼續不搭理，心想給你個後背總可以閉嘴不呱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