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何其幸運,今生遇見你
說到底,司徒夫人不過是個脆弱卻又不幸的女人,真正造成這場意外的,卻是那位風流卻又薄情的老司徒先生,任何女人像司徒夫人那樣被對待,恐怕都會瘋掉吧?
司徒凌梟說到這裏,目光也漸漸沉了下去,“只可惜,我從前一直都不知道這些,一心以為是煞想要報復我們司徒家。”
路瑗聲音有些啞,“那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呢?”
“半年前。”
半年前?那也不短了。路瑗想了想,又問,“那煞呢?他也知道嗎?”
剛問出口,路瑗又覺得自己問了句廢話。煞肯定是早就知道了,不然怎麼可能會在最後關頭,還是決定救司徒凌梟?
“煞應該很早就已經知道了,所以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我死。”司徒凌梟平靜地說道,“他在司徒家住了那麼多年,對哥哥和媽媽都有感情。他覺得是我害死了哥哥和媽媽,將他逼出了司徒家。後來他從大火里活下來,應該也受了很多苦,所以更加對我懷恨在心。但是,他應該從來沒有想過真的要我死。”
路瑗愣住,“為什麼這麼說?”
司徒凌梟搖了搖頭,輕笑,“直覺。”
“……”
雖然不知道他這毫無根據的直覺是怎麼來的,但是路瑗不得不承認,這直覺倒是真准,因為她記得煞好像真的說過,他並不是真的想要司徒凌梟的命,他要的只是司徒凌梟痛苦。
痛苦地活着,為死去的母親和哥哥贖罪?
路瑗覺得自己還是猜不透煞的思想,搖了搖頭不再繼續想,“我記得你上次說過,你父親從樓梯上摔了下來成了植物人,現在怎麼樣了?”
誰知路瑗的話剛說出口,司徒凌梟的臉色就變了。
路瑗驚了下,以為自己說錯話了,“怎麼了?”
司徒凌梟皺着眉頭,像是在思索什麼事情,許久后才抬起頭來反問她,“我手術的時候,你一直在診察室里看着?”
路瑗點點頭。
“那,你有沒有看到煞給我做手術的時候,用到了哪些東西?”
路瑗努力開始回想,“除了最常見的手術道具,還有些我沒見過的液體,好像還有血塊之類的東西。”
提到血塊這兩個字的時候,司徒凌梟的臉上明顯僵了下,下意識伸手捂了下自己的胸口。
路瑗以為他是傷口又開始疼了,立刻緊張地像要查看他的傷勢,他卻朝她搖了搖頭,“沒事。”
路瑗狐疑地看着他,似信非信。
司徒凌梟輕舒了兩口氣,接着剛才的話題繼續說,只是聲音明顯比剛才低沉了許多,“他已經死了。”
這個答案,無疑再次見路瑗震到,“什麼時候?”
司徒凌梟眼裏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卻很快就又掩飾住了,而路瑗還在消化剛才聽到這些消息,所以一時竟沒有注意到。
“兩個月前吧。”
司徒凌梟語氣淡淡的,並不見得有多難過。
路瑗想想便也明白了,畢竟司徒家的悲劇,都是這位老司徒先生一手造成的,司徒凌梟願意養他這麼多年,已經算是仁孝至盡了。
路瑗聽完這些消息,心裏只覺五味陳雜。
從未想過,煞居然會是司徒凌梟同父異母的親兄弟……
所以,如果事實是如現在這樣的話,那司徒凌梟應該不會怪她放走煞吧?
“路瑗。”
聽到司徒凌梟的呼喊,路瑗猛地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嗯?”
“在想什麼?”
路瑗咬了咬唇,最後還是老老實實承認,“煞。”
司徒凌梟的眸子瞬間就沉了下來,“不準想他!就算他是我兄弟,敢搶我的女人呢,我照樣不會對他手軟?”
路瑗嬌嗔地瞪他一眼,“你胡思亂想什麼,我只是在想,你昨天應該也不是真的想殺了他吧?”
路瑗原本以為司徒凌梟會很快承認是,沒想到他這回卻沉默了許久,才沉沉地抬起眸來。
“如果不是因為你在,我會真的殺了他。”
路瑗的心猛地一顫。
司徒凌梟毫不掩飾自己的眸子裏的戾氣,“路瑗,他曾經殺了你,後來又妄圖把你從我身邊搶走,把你變成他的傀儡……就衝著兩點,我都不可能放過他。”
她的聲音微微有些發抖,“那,你後來為什麼又決定放了他呢?”
“因為你在。”
司徒凌梟的眼裏又浮現出几絲柔情,配上剛才那絲絲的戾氣,儼然像是鮮血中開出的罌栗花……
看着這樣的司徒凌梟,路瑗卻並不覺得可怕。
她知道,這才是真正的司徒凌梟。
因為她在,所以他不希望她親眼看到他手上沾惹上一條人命。因為知道她捨不得煞死,所以他不忍心讓她為難。
路瑗抬起頭,在他的眉心輕輕地印下一個淺吻。
何其幸運,今生遇見你,司徒先生。
……
在醫院住了將近一個月後,在司徒凌梟每天的三令五申下,路瑗終於同意了讓他出院,將他接回家裏。
出院那天,難得人聚得很齊。
除了傅雲轍和喬楚,笑笑和司徒俊熙也來了。幾個人一起回到長島別墅,簡直把長島別墅里的下人樂壞了。
路瑗也很久沒見到司徒俊熙了,兩年半前她跟司徒凌梟離婚之後,就徹底跟他失去了聯繫,再見面難免時,路瑗因為會很尷尬,誰知道司徒俊熙直接就朝着她撲了過來……
“瑗瑗,你終於肯見我了!”
看着被司徒俊熙熊抱住的路瑗,司徒凌梟的臉立刻就黑了,一把走上前將司徒俊熙扯開。
司徒俊熙這才想起自家三叔是個獨佔欲超強的男人,連他這個侄子都不能例外,只好悻悻地鬆開路瑗。
路瑗心裏忍不住覺得好笑,“這麼久過去,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司徒俊熙以為她是在誇他,臉上剛漾起笑容,傅雲轍就伸手揉了揉司徒俊熙的腦袋,“可不是么,情商還是這麼低。”
旁邊的笑笑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司徒俊熙立刻斜眼瞪她。
成天被這些比他輩分大的人欺負就算了,居然還要被一個孩子嘲笑,他情商再低也覺得臉上掛不住了。
“笑笑,笑什麼笑?”
笑笑揚起頭朝他示威,“你都知道我叫笑笑,當然要沒事多笑。”
兩隻活寶很快將氣氛都活躍了起來,路瑗靠着司徒凌梟,看着屋裏的四個人,心裏忽然覺得,或許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
“怎麼了?”
看到她突然變得沉默,司徒凌梟低下頭,貼在她的耳畔輕聲問道,“哪裏不舒服嗎?”
路瑗搖搖頭,側頭望着他菲薄的唇,欲言又止。
司徒凌梟也不着急,就這麼沉默地與她對視。
兩人旁若無人的樣子,原本應該是實力虐狗,偏偏旁邊的四個人——兩個是老夫老妻,一個情商還沒開光,一個還只是孩子,所以完全沒有要迴避的意思。
最後是司徒凌梟忍不下去了。
憋了兩年半的火,竟然被懷裏的小傢伙一個眼神就給挑了起來,他自然是沒法再忍,索性直接抱起人上樓。
看到司徒凌梟的動作,傅雲轍眼裏朝司徒凌梟扔去一個鄙視的眼神,隨即又意味深長看向自己懷裏的女人。
喬楚脊背挺得筆直,一本正經坐在他腿上裝傻,假裝沒察覺到身下男人的變化。
司徒俊熙滿臉尷尬看着笑笑。
笑笑則揣着明白裝糊塗,成了唯一出聲叫住樓梯上兩人的人,“姐姐,姐夫,馬上就要吃飯了,你們去哪裏?”
司徒凌梟的腳步頓住,呼吸都有些急了。
路瑗眼角倒挑,勾出絲絲笑意,知道笑笑這丫頭是在故意打趣他們,所以答得坦然大方,“你姐夫的傷口裂開了,我去給他上藥。”
笑笑搖頭。
嘖嘖,戀愛中的女人還真是,撒謊都不帶腦子的嗎?要是司徒凌梟的傷口真的裂開了,路瑗會同意他抱她?
不過,笑笑側頭,看到司徒俊熙的臉色,已經從剛才的尷尬恢復到了正常,瞬間覺得哭笑不得。
這個傻子,該不會真以為路瑗只是給司徒凌梟上藥嗎?
……
而事實上,路瑗跟司徒凌梟也真的沒做什麼。
頂多就是接了個吻,然後不小心從門口吻到地板上,然後又吻到了床上而已。顧慮到司徒凌梟的傷口還沒完全癒合,再加上過不了多久就要吃飯了,兩人倒是真沒有再往深處進行。
吃完晚飯後,因為傅雲轍在紐城自己有房子,所以就帶着喬楚離開了。笑笑則和司徒俊熙一起鑽進了實驗室,路瑗看着只覺得畫風說不出的詭異。
身高一九零的少年牽着一二五的女童,絕對是最萌身高差,再看看兩人這年齡,也算是忘年交了吧?
“真沒想到司徒俊熙跟笑笑能玩到一塊兒。”
聽完路瑗的話,司徒凌梟挑着笑問她,“你真覺得他們倆是玩到一塊兒?”
“難道不是?”
司徒凌梟一陣見血,“我倒覺得是笑笑在玩俊熙。”
路瑗直接笑出聲來,遇上司徒凌梟這種叔叔,司徒俊熙也算是可憐。
不過細想,司徒凌梟說的這話確實不是沒道理,笑笑不止智商遠超同齡人,就連情商也跟成年人差不多了,在這點上,司徒俊熙好像還真不是她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