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扭曲的愛

皇上在沒有愛上任何人時，可以對誰都是一視同仁，即可以寵愛，也可以無情殺害。

但愛上了一個人便不一樣了，對她可以無條件的寵愛，可以包容她所有的錯，甚至為了她可以放棄一切，包括後宮所有的女子。

當年陌玉來吳越國是因為想要見識一下奇珍花，因緣巧合下與微服出宮的皇上相遇，之後便被她的美麗與精湛的醫術所折服，心開始慢慢偏向她，之後又陪着她醫治過很多病患，見識了她的善良后對她更加愛得無法自拔。

為了能夠讓她心甘情願的跟着他入宮，也算是做盡了所有事，才令她冰冷的心開始慢慢融化。

原本他打算等她徹底愛上自己后再告訴她自己的身份，可惜他時常出宮，皇后早就起疑，派人暗中跟着他之後發現了這個秘密，之後便直接帶人堵住了陌玉居住的小樓里。

當陌玉知道他的身份后雖然很吃驚，卻並沒有因此疏遠他，只是告訴他，她可以愛他，卻不會為了他而放棄自己的自由。

皇上雖然很想將她帶進宮裏，但想到後宮那些女子都不是省油的燈，為了她的安全便沒再動要將她帶進宮的念頭。

陌玉所居住的地方是城外附近樹林裏的小竹樓，是皇上年少時喜愛自由，喜愛這裏自然美景所搭建的，後來喜歡上陌玉后便將此地留給了她。

原本只是偶爾前去小竹樓的他，為了陌玉時常出宮，這令宮裏所有女子不滿起來，便聯合皇后想要對付陌玉。

剛開始皇后只有嫉妒，可眼看着皇上將後宮當作虛設般不再寵幸任何女子，心裏的恨開始慢慢湧出。

表面上依舊是那個溫婉端莊的皇后，背地裏卻找人給陌玉下毒，想要讓她徹底消失。

對她來說，情願誰都得不到他的愛，也不希望他將寵愛只給一個女子，她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這樣她才會覺得公平。

但陌玉出現后，她心裏所堅信的平衡被打破，開始慢慢湧現出無限的恨意。

她會在心裏不斷地問自己，他為什麼愛別人而不愛自己？一遍一遍的問過之後，想法便開始扭曲，認為只要引誘他的女子消失了，他們的生活才會回到從前。

她知道陌玉精通醫術，對解毒之法也很精湛，一般的毒對她根本沒用，只能用世間都無解的毒對付她，而這種毒她可是想盡了各種辦法才得到的，那便是被紅蛇毒液染成紫色的奇珍花毒。

毒藥好不容易尋到后卻沒辦法下毒，因為皇上將陌玉保護的太好了，簡直到了密不透風的程度，只能暗中尋找機會。

沒想到這一等便是兩年，這段期間皇上依舊時常出宮，任誰勸阻都沒用，好似他的心已經徹底被那片竹林里的人勾引走了。

直到後來她才知道，陌玉竟然為他生了一個兒子，這一發現令她即慌亂又憤怒，於是想盡了辦法給陌玉下毒。

當她的計劃成功后，陌玉果然對自己中的毒束手無策，按理說她會央求皇上為她尋醫解毒，卻沒想到她會選擇離開。

陌玉離開后皇上荒廢了好長時間才開始振作起來，可是卻依舊沒有放棄尋找她，哪怕尋到的極有可能是一具屍體，依舊派了很多人四處尋找。

也是從那時開始，後宮開始形同虛設般，再沒有臨幸任何一位女子，對她也越來越冷淡，甚至是怨恨。

原本以為時日久了，皇上忘記了陌玉便會再次如往常那般寵幸後宮的每一位女子，誰曾想他寵幸了宮裏所有的女子，唯獨冷落了她，這令她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

想到這些年他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心裏的恨再次湧出，如若不是她有雷霆手段，還不知道被妃嬪們欺負成什麼樣呢。

忽然，她想到了一件事，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你早就知道下毒之人是我？”她臉色蒼白的問道，若真是這樣的話，那他也太能隱忍了吧。

“既然你能用此毒害了玉兒，自然也能用此毒害朕。”皇上的話明確的告訴了她答案。

皇后聽了他的話有些愣愣的，之後想通一切的她開始哈哈大笑，笑聲里充滿了絕望與諷刺。

“原來你什麼都知道，什麼都知道。”皇后一邊笑一邊說，說著說著眼淚忽然掉了下來。

“蕭景軒，你怎麼可以對我如此殘忍？怎麼可以這般對我？”她怨恨的大叫着，因為愛他所以才一直猶豫着該不該殺了他，誰曾想這一猶豫卻害了自己，害了整個雲家。

這些年來，她一直都在奢望着能夠得到他的愛，哪怕是假的也會十分歡喜的，可是每次得到的都是絕望，一次次的絕望過後便只剩下了恨。

但即便如此，她也從未想過要害死他，直到一年前無意間發現他竟然想要毀了雲家，廢了太子，讓永安王當太子，這才迫使她狠下心來對他下毒手的。

這一年裏，她有很多次機會對他下手，卻遲遲不願動手，因為至始至終她都是愛着他的，直到她避無可避退無可退，這才下手的。

“你，還有雲家害了多少無辜的人不用朕說你們自己心裏應該很清楚，朕之所以一直未曾動你們，是給你們悔過的機會，可惜你們不懂得珍惜，一次又一次令朕失望，甚至想要朕的命，朕自然不能再留你們了。”皇上失望的說道。

雖然他很討厭皇后，對雲家人卻並沒有那麼仇視，若不是做的太過分了，他也不會想盡辦法去滅了他們。

“是又怎麼樣？蕭景軒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我得不到的誰也別想得到。”皇后歇斯底里的大叫着，在她眼裏，她的不到的東西誰也別想得到，若是別人想要染指，她寧可毀了，也不會讓給別人。

“來人。”皇上大叫了一聲，殿外忽然湧入許多的御林軍，將所有人團團圍住。

“皇后與忠勇侯意圖謀反，將他們與雲家所有人全部押入大理寺，待朕日後再行處理。”皇上虛弱的說道，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已經消耗了他全部的力氣。

御林軍統領得令后直接將皇后與身後的一眾雲家人全部押走。

“皇上，臣冤枉啊，臣是聽說有人挾持了您才會帶着雲家軍前來救駕的。”忠勇侯大喊大叫着，他不允許自己失敗，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擺脫如今的局面。

“有什麼冤屈日後再說，朕累了。”皇上不想再聽他的辯解，讓人直接將他帶走。

“蕭景軒，你以為你贏了嗎？不，我們的戰爭才剛剛開始，哈哈哈……”皇后揮開想要押着她走的御林軍，意味不明的看了看月琉璃后哈哈大笑着離開了奉天殿。

姜琉璃看着離開的皇后緊皺眉頭，剛才臨走時，她看着月琉璃的眼神陰毒無比，莫非她還有后招？所以才會如此的自信？

皇上的身體已經到達了極限，在皇后離開后又重新坐回龍椅上，看着已經呆掉的太子，眼裏充滿了厭惡。

“太子無德無才，且多次殘害女子，即日起罷黜太子之位，貶為壽王，待朕賜了府邸后即刻搬出宮去，沒有朕的允許不許踏出壽王府半步。”皇上無力的說道，即便討厭他，但他依舊是自己的兒子，依舊不忍心懲處太過嚴重。

“父皇，兒臣知錯了，求父皇再給兒臣一次機會吧。”太子慌亂的向前爬去，跪在台階下苦苦哀求，他已經當了這麼多年的太子，現在被罷黜怎麼也不甘心。

“太子，朕以前對你還是抱有期望的，也一次又一次給了你很多機會，可惜你與你母后一樣絲毫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想到這些年來太子的所作所為，皇上心寒不已，他仗着太子頭銜傷害了多少無辜的女子，拆散了多少佳偶天成的姻緣。

原本以為皇後會管教他，誰曾想竟被她縱然到如此地步，現在想改也已經來不及了。

“父皇，求您再給兒臣一次機會吧，兒臣再也不會這麼糊塗了。”太子繼續苦苦哀求着。

可惜皇上已經不想再聽了，揮手讓御林軍們將他押下去，他現在最不想見的便是雲家人，而他作為半個雲家人自然也不想見。

奉天殿安靜下來后，他看了看月琉璃，又看了看靖安王，見他們之間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對，這才想起兩人之間的恩怨來。

“景程，你還想知道當年什麼事情？朕都會一一告訴你的。”他想要幫忙解開兩人之間的心結，不想讓他們再這麼錯過彼此。

“不用了，該知道的我都知道了。”靖安王轉頭看了看月琉璃，又看了看她身旁的於采微，眼神里滿是歉意與痛苦。

皇上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見到了於采微，頓時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她是……”他伸着手顫抖的指着她，明明知道囡囡已經死了，卻依舊忍不住抱着一絲希望。

“她是囡囡，我的女兒。”月琉璃滿臉柔情的看着於采微，這輩子她做的最正確的選擇便是生下了女兒。

“囡囡？她沒死？”皇上震驚的站了起來，當初明明已經見到了屍體，怎麼會沒死呢？

“這事說來話長。”月琉璃嘆息的說道，若不是十年前無意中遇到了那位抱走囡囡的宮女，知道了當年的真相，她也不相信女兒還活着。

也正是因為知道女兒還活着，才會相信了皇后的鬼話，以為女兒真的在她的手裏，導致自己白白承受了十年的折磨。

皇上看了看月琉璃，又看了看於采微，兩人的樣貌如此相似，定然不會有錯。

他又看了看靖安王，見他正一臉柔情的看着月琉璃與於采微，欣慰的笑了笑，能夠在臨死之前看到最疼愛的弟弟得到幸福，也算是死而無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