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李嬸發威
穆千歌爽朗笑道:“你儘管種,只不過這第一批,我得先預定。“
“預定?”
“對。”穆千歌用筷子夾起盤中的一截辣子,笑意盈盈:“咱們第一批,就先種這小紅炮吧。“
旁邊,李嬸有些憂慮:“千歌啊,跟李嬸我說實話,這不會又是你變着法子來幫咱們吧。”
“李嬸,看您都想哪兒去了。“
穆千歌先是將小紅炮給店裏重新帶來生意的事告訴了她之後,安慰道:“現在看來,你和叔當時保留下來的那些種子,也不算是無用。我們是個裏外分明的人,到時肯定也不會少了你們家裏銀子的。“
“這都是小事,我是怕咱家總是這麼拖你後腿,你在城中開酒館已經是夠忙的了,在操心我們家,我們實在是有些過意不去。”
李嬸唉聲嘆氣:“說實話,你和大楊是幫我咱家大忙,可我也不願事事都搭着你們的情,總是怕給你找麻煩……說來說去,還是我和你叔沒本事啊……“
說著,便拿袖子揩眼淚。
“李嬸。”
穆千歌勸道:“你也看出來了,我當時在鄉下你幫襯了我們許多,現在是我該回報你們的時候了,再說,這日子往後不是越來越好了嘛。等今年的糧食下來,李嬸也該給壯子和叔做幾身好衣裳了。“
壯子過了年就十三了,很快就會是大人了。聽了這句話,李嬸破涕為笑:“好,好,只要你們過的好了,我們這心裏比啥都好。”
壯子被說的漲紅了臉,站起身來丟下一句:“我去給千歌姐姐和爹盛飯去。”
說罷,在大家含笑的眼神中落荒而逃。
”壯子也長大了啊。“
感嘆之後,突然像想起什麼一樣,站起身來到衣櫥里取出一套衣裳,面帶笑意的走來。
“試試這個。”
將衣服綻開,在穆千歌身上比劃,見大小一樣,這才鬆了口氣:“上回你拿來的布,除了我們家三人一人做了兩身,也給你也做了一身。只是沒想到你回來的這麼快,喏,還缺個袖子。不過也快,下午就得了,回去的時候正好能拿回去穿。”
看着這密密麻麻的針腳,不難想到李嬸是怎麼一陣陣辛苦縫的。穆千歌不禁眼酸:“李嬸,我現在有穿的呢,您別總是記掛着我。”
還沒等李嬸說話呢,突然聽到院子外面咣當一聲,緊跟着就是尖銳的聲音響起:“臭小子你說什麼呢,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穆千歌頓時變了臉色。
這聲音,正是她的做夢都會驚醒的人——杜嬸子。
外屋的人也被驚動了,大家出去一瞧,頓時氣
憤不已。
原來杜嬸子正在打壯子。她那肥胖的身子死死地壓在壯子瘦弱的身上,一手薅着他的頭髮,一手死命的抽着他的臉。左右開弓,把壯子的嘴角都打出血了。
“住手!”
李嬸,穆千歌和大楊都上前去拉,可杜嬸子不僅不鬆開,還卡住壯子的脖子,罵罵咧咧:“你個臭小子,有娘生沒娘養的,今兒我就好好盡長輩的責任,親自教教你怎麼做人。”
眼看着壯子被掐的眼睛迸裂,臉上越來越紅,有進的氣沒出的氣了。
危在旦夕時,穆千歌好不容易騰出一隻手拍了一下同樣緊張的大楊:“使全力,要鬧出人命嗎?”
大楊這才醒悟過來,之前還怕傷着杜嬸子了,現在他使勁踢推,總算是把杜嬸子給架開了。
“這是怎麼回事啊!”
壯子爹鐵青着臉:“弟妹,好端端的,你為啥打孩子?”
“打他?哼,還是輕的。我告訴你!”
杜嬸子指着他的脖子罵道:“你家壯子跑我家來偷東西,你說,該不該打?”
啥!
大家面面相窺,不過誰都不相信。
“不可能!”
李嬸斬釘截鐵:“我自己的人什麼脾性我比誰都清楚的很,我兒子不會去偷東西的,這中間肯定有誤會。他嬸子,一會兒問問二丫就知道了。”
“還有什麼好問的,人贓俱獲!”
杜嬸子指着壯子手裏的雞蛋:“她跑我家來偷雞蛋,怎麼的,不該打嗎?”
壯子爹氣的渾身發抖:“弟妹,就為了一個雞蛋,你就這麼打孩子,也,也太狠心了吧。”
“怎麼的!大哥你沒聽過一句話嗎?小時偷針,長大偷金。你們養壞了兒子,不想要臉,可別連累了村裡人”
“杜嬸子!”
大楊再也忍不住了,氣憤的攥緊了拳頭:“您別一口一個壯子偷了東西,我相信壯子兄弟的人品。即便是縣太爺斷案也要聽兩邊證詞,更沒理由聽您的一句話就定了乾坤。”
這句話一出,不僅是李嬸家,便是穆千歌都詫異的望着大楊。
全場唯一欣慰的,只怕只有穆千歌一人了吧。
看來,大楊經歷這麼多的事情,此次才算是初顯成效了!
“你,你你你你說什麼胡話!”
杜嬸子在最初的緊張過後很快恢復平靜:“這是家事,清官還難斷家務事呢。什麼斷案不斷案的,我們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兒。這要是村長還在村裡,看不抽你嘴巴!”
“爹,娘。”
壯子沙啞着聲音,虛弱的張口:“我,我沒偷東西。”
李嬸緊緊的
抱着他的身子,再也忍不住了,流下了眼淚:“娘知道,壯子是個好孩子,不會拿別人東西的。”
壯子艱難的坐起來,先是劇烈的一陣咳嗽,撕心裂肺之後,紅着眼眶,望着穆千歌:“千歌姐姐,方才我去廚房,看見我家的雞跑去那邊了,就想要將它叫回來。可沒想到它身子下面還卧着個蛋,我去撿蛋,卻被她看到,罵我偷東西,我說了兩句,就追上來打我。”
壯子吧嗒吧嗒掉着淚個子,抖着聲音:“千歌姐姐,我家裏再窮,爹娘也不會允許我們做這種事的……”
她急於解釋,就是怕別誤會了自己家裏,連帶着日後再也不來他家了。
穆千歌點了點頭,安慰她:“放心,姐姐都看在眼裏,你是個好孩子,現在先別說話了,好好養養嗓子,知道嗎?”
壯子投過來個感激的眼神。
見氣氛不對勁兒,杜嬸子頓時急了:“當初你們建房子可都是經過村長說好了的,當時可是說說的可是明牆為界,這邊的都是我的,那雞蛋既然出現在我家的院牆裏面,就是我的。你們壯子這就是偷!”
杜嬸子家雖和李嬸家是鄰居,可兩家之間還有一段距離了,什麼明牆為界,他們可是從沒聽說過了。
穆千歌沒忍住,對壯子爹語重心長道:“叔,我不知道您心裏是怎麼想的。可這若是我,指定不會讓人這麼欺負孩子。”
好傢夥,方才哪兒是教訓啊,分明是要將人往死了弄。
“你算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管我們兩家的事。”這會兒也顧不得穆千歌是什麼有錢人了,先是什麼好東西都不分給自己,還將那麼好的水田給了李家,而後又給壯子家做了這麼大的臉。現在莊子上的人處處都笑話她呢,加上她家向來苛刻,壓根沒人願意幫襯他們,地里的糧食眼看就要荒了,真是急煞人了!
這會兒瞧穆千歌自然沒好氣。
他們兩家的家務事的確是這樣,外人不方便插嘴,所以她才一開始沒吱聲。如今被杜嬸子搶白,穆千歌不慌不忙,也沒有反駁。
“她沒資格,我有資格吧!”
李嬸嘴唇哆嗦,噙着淚珠兒:“桂枝娘,這麼多年來,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你無數次的無理取鬧,我們都沒理睬過。你們要怎麼做,我都沒計較過,是吧!”
杜嬸子翻了個白眼,有些不大自在。
俗話說:老實人發火更害怕,因為你不知道,她是壓抑了多久,這怒氣會有多衝,這怨氣會有多深。
如今,李嬸就是那個被逼的終於忍不住的老實人。
“從前你教唆村裡人,在我們家最需要幫忙的時候,都不施以援手,
還倒是說我們家的不是,我們之所以會過成如今這般的生活,多半是你造成的。”
她抱着壯子,淚如雨下,卻死死地望着壯子爹:“他爹,你若是還認我,還認咱家兒子,那今兒就去村長那裏,我們去做個見證,日後我們老李家和他們杜家,進水不犯河水!”
“喲!”
杜嬸子抱着胳膊,一副瞧好戲的樣子:“還村長家了,怎麼的,你還想要去沾點油水啊。”
她壓根就不怕,就這兩口子三棒子都悶不出個屁來的主。隨便幾句便糊弄了,不然的話,她也不能在他們李家為所欲為,每次還讓自己占那麼大的便宜。
只可惜——
“誰說的!”
李嬸擦乾眼淚,站起身:“杜嬸子,你自己摸着你的胸口好好想想,咱家的好東西你不是以各種借口拿去,名義是借,可曾有歸還過。”
杜嬸子白了她一眼,慢悠悠道:“紅口白牙你瞎說什麼,什麼時間借過你家好東西,我怎麼不知道啊?是村裡誰人看到,誰人聽到的?不然,你們把看到的聽到之人找來,來跟我對峙,若是她們指證我做過此事,我別說給歸還了,我還加三成利息。”
這話聽的人氣憤不已,壯子爹的手直哆嗦了。而她卻得意的揚着下巴,嘴角的譏笑和眼中的得意,溢於言表。
“好!”
李嬸似乎想到了這個結果,異常冷靜:“如果弟妹這麼說的話,那這個事情,我們是要找人好好評評理了。”
杜嬸子彷彿沒聽清,用力的掏了掏耳朵,十分誇張:“我沒聽錯吧,還真找人來評理了,憑什麼?”
“就憑這事沒有在村長那裏立下借條字句!”
李嬸平靜的望着她,說出這個事實:“咱們莊子上不管是借啥東西,都需要在村長那立字據,雙方簽字畫押。當時壯子他爹病卧在榻上起不來。我一個人即要忙地里一個忙着伺候家裏,將這事給疏忽了也是有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