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尋找大楊
得了穆千歌的吩咐，小楊便轉身跑去了後院。
聽見響動的大楊動了動僵硬的身子，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站起身大步走進院子。
“大哥，我回來了。”
小楊在大楊身前站定，滿眼欣喜的看着他的大哥，曾在自己一度恐慌害怕的時候，因為心中還有牽挂的人，所以他心中雖是害怕，但是卻很乖巧，不哭不鬧，這倒令劉翠花不由另眼向看。
大楊顫抖着手抱起小楊，眼中有淡淡的淚水，“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有沒有受傷，他們有沒有欺負你？”
大楊說著就要掀開小楊的衣服看個究竟。
哎！看來大楊哥哥和千歌姐姐在一起呆的時間久了，就連這動作和想法都是一般。
“我沒受傷，千歌姐姐都已經檢查過了。”
聞言，大楊眼底沉澱着傷感，連小楊都察覺到了大楊的不同，不由抬頭問道:“大楊哥哥，你怎麼了？”
大楊將小楊放下，拉着他的手，語氣溫和的道:“明日一早我們就離開這裏吧！哥哥帶你回鄉下。”
“為什麼，可我不想回去？”
大楊何嘗不明白小楊對穆千歌的感情，只是自己已經答應了劉氏，就一定要離開的。
“你此次失蹤已經給你千歌姐姐添了不少麻煩了，我們已經來了很久了，這裏不屬於我們，哥哥帶你回鄉下。”
小楊滿臉的不願意，只是他從小都對面前這位哥哥言聽計從，現在即使心中有一百個不願意，他也不能拒絕大楊的提議。
“我聽哥哥的，只是要不要去跟千歌姐姐告個別，不然她會為我們擔心的。”
大楊欣賞小楊的細心，不過他還是搖搖頭，“我已經和她說過了，所以我們離開的事情就不要和她提及了，不然會再次引起千歌姐姐傷心的。”
這邊的穆千歌也沒有停下，他送走了夫子，便進了廚房燒了熱水。
穆千歌逼着小楊擦洗身子，直到胳膊都搓紅了這才滿意。開了門將一盆水直接潑到路上，口中念念有詞:“潑（破）晦氣了，
潑（破）晦氣了。“
又從米缸里抓了一把大米撒在路中間，這才心滿意足的回來:“行了，往後咱們家，一切順順利利，平平安安。”
小楊已經重新梳洗出來，換了身小藍布褂子，整個人瞧着清清爽爽，與剛回來時的疲憊判若兩人。
穆千歌望着他的臉，在這一刻，忽然深刻的明白一個道理。
即便她嘴上再說不願管這小崽子了，想要舒舒坦坦活一輩子。可事到臨頭，她的本能都不能坐視不管。
“千歌。
”
大楊盯着她額頭上的青紫，想起劉氏說的話，心中一陣揪着疼。
千歌是多麼驕傲的一個人啊，如今卻因為小楊而給人磕頭下跪，大楊的心中一陣酸澀，最後啞着聲音:“千歌，從明兒開始，你就不用這麼辛苦了吧。”
穆千歌有些詫異，可抬起頭對上大楊那心疼的目光猛然明白了，抖着嘴唇，半天，說了個好字。
這一夜，如同春日的湖面，表面上看起來，只是被風乍吹起池皺。實則內里，已經是波濤洶湧，暗裏乾坤。
因為小楊的平安回家，穆千歌喜出望外，絲毫沒發現還有別的變故。一直到第二天的晌午，都沒見到大楊兩兄弟。
穆千歌這才發現，屋裏空空如也。
找遍了家裏的每個角落都沒有瞧見，急的她便要出去去找。結果一出門，卻遇到了迎面有走來的李嬸。
她手裏拎着一隻竹筐，裏面還裝着自己種的蔬菜。等離得近了，一臉喜色的抬起手:“千歌，快來瞧瞧，我今兒帶了些新鮮蔬菜給你。”
“李嬸來了。”
穆千歌心不在焉的問候一句，便錯過李嬸往前邊走去。
李嬸對穆千歌這種淡然的態度有些丈二和尚摸不這頭腦:“千歌，你這是怎麼，看你這樣子是心事重重的？
“大楊和小楊都不見了，我正要去找他們了。”
“大楊帶着小楊離開了，這也沒地方可以去啊。”
李嬸擰着眉頭，望着他:“千歌，我問你，你和大楊是不是吵架了？“
“吵架倒是沒有，只是這幾日發生了點事，好在都解決了。”
“那昨兒晚呢？”
“昨晚大楊一切都正常，在我面前也沒有提到要離開啊。”穆千歌怎麼想也想不通:“要說大楊要離開，也要知會我一聲啊！不然留封信什麼的？”
李嬸望着穆千歌半晌，許久，才吐出一句:
“千歌，你也別太着急，大楊兄弟可能真的離開了！”
“啥！”
手裏的提着的菜籃子直接掉在了地上，剛剛還好心情的準備將這些新鮮蔬菜送給穆千歌了，這會擔心大楊兩兄弟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鄉間小道，綠草茵茵。
六月的白天，暑氣還挺重。頭頂的太陽明晃晃的耀人眼，逼的壓根睜不開。路邊一聲高過一聲的知了，叫的人心頭跟澆了油似的，燥的厲害。
李嬸抬起胳膊，擦了一把汗，扭頭道:“千歌，要不咱們，找個陰涼處歇歇再走吧。”
穆千歌頭上包着頭巾，淡淡的睨了李嬸一眼:“我心裏着急，不知道能不能見着大楊和小楊了，就不休息了
。”
李嬸知道穆千歌的心情，只是看到她此時的樣子，有些心疼罷了:“千歌，你也別太着急了，大楊又不是小孩子了，他們會照顧好自己的。”
“嗯，我們繼續趕路！”
好在鎮上到村子也不遠，大楊家裏窮，住的位置也偏，靠着山呢，雖是重新修葺過，但這麼久沒住人了，還不知道大楊他們怎麼住下的。穆千歌趕着牛車從莊子裏過這一路，遇到不少鄉親。自然也有那好事的跑去大楊家，將這個事告訴了大楊。
大楊收拾完屋子正在院子裏頭砍柴呢，一聽到穆千歌來了，頓時嚇的手一歪，斧頭都掉到了地上。
聽到消息的小楊迫不及待的從屋子走出來，欣喜萬分:“真的是千歌姐姐來了嗎？真好，我就知道千歌姐姐不會丟下我們的。”
空蕩蕩的院子裏只有角落處有一個簡陋的廚房，他們回來的突然，裏面空落落的，即使想給穆千歌做頓飯也沒有糧食啊。
想到這裏，大楊一拍腦門:“哎，瞧我這個記性，小楊，你千歌姐姐趕來鄉下一定餓了，只是我們家現在還沒有吃食，你去前院你嬸子那兒去借倆雞蛋吧，再借斗米。”
想起這村裡除了李嬸和張嬸外，其他人都不是好人。他們當初是怎麼欺負千歌姐姐的，小楊心中記得可是清楚。
小楊嘴角動了動。可瞧着自己大哥比感激還要高興，他大哥嘴上不說，可這臉上的表情都說明了一切。最終，還是低頭應了一聲，向前院走去。
要說是以前沒有全村人將他們趕走的事情，小楊還是很願意和他們打交道的。還記得昨日他們兩人回到鄉下時有多少人辛災樂禍的。
小楊想了想還是朝着李嬸家的方向走去，可是不巧，他敲了很久的門都沒人應自己，“看來是不在家了。”小楊搖搖頭，轉身向張嬸家的走去，小楊還沒到張嬸家，倒是被隔壁院中的杜嬸子瞧見了。
她原本就和劉氏一家要好，見着自己都跟見着仇人是一樣的，她原本就豐腴，如今不缺吃食之後，更是跟泡發了的白麵糰子似的，爛成一團癱在椅子上，肉從椅子背的縫隙中流了出來。
小楊上前，討好的擠出了個笑臉:“嬸子。”
杜嬸子抬起那倒三角眼，連忙放下手中的瓜子，站起來拉着小楊的手笑道:“今兒一早就聽見喜鵲在枝頭叫喳喳的，原來真是貴客來了。小楊啊，這是啥時來的，咋也不知道提前說一聲呢。”
說罷，看着小楊手上的蓋着布的框子，臉上橫肉笑的更是擠到了一處:“來就來吧，還帶什麼東西。你這孩子啊，就是客氣，要不人
都說你們兩兄弟命好……”
小楊沒攔住，手中的竹筐被她搶了去，等掀起布一瞧，杜嬸子臉上的笑頓時僵在那兒。
小楊很是狼狽:“是這樣的，嬸子，大哥叫我來跟張嬸借兩個雞蛋。再借兩斗大米，等家大哥打獵買錢了……”
“還等打獵買錢了，我呸！”
杜嬸子厚嘴唇子上下一碰，將裏面殘存的瓜子皮吐了出來，雙手一掐腰就罵開了:“小楊你可真有出息啊，自己和你大哥這幾個月去城裏倒是吃香的喝辣的。往日裏不說接濟些你，你不知道感恩也就算了，這會自己兄弟兩被那穆千歌給趕出來了吧，也是人家現在有錢了，還怎麼會看上你這兩個吃白飯的小子。”
小楊被罵的臉上發臊，頭一扭，低着聲音:“嬸子我不是向你家借，你又何必……。”
“怎麼，去了城裏住了幾天這脾氣還見長了，我說上幾句你還還上嘴了。”杜嬸子衝著門外啐了一口:“咱們村裡誰人不知道你們兩兄弟是吃軟飯的，自己在這村裡過不下去了，就巴着人家穆千歌，現在是人家看出了你們兩兄弟是沒用的人，現在被人給攆出來的。沒用的東西，真是晦氣！難怪一大早就聽見老鴰在門口叫呢，喪門星！“
小楊的淚水在眼眶裏直打轉，他們兄弟兩人這次回來也是有原因的，本就不想給千歌姐姐添麻煩，沒沒想到被杜嬸子說的這麼難聽。一想到日後他們兩兄弟還會面對的非議，他就恨不得去村東面投了井得了。
心裏正難過呢，突然，聽到前面自己家門外響起一個脆亮的聲音。
“大楊哥你真的是回來了，看把我這一路擔心的，就只怕尋不到你們了。”
話音剛落，便聽見門分左右打開，穆千歌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小楊也顧不得杜嬸子口出污穢之語了，轉身朝家的方向跑去，到了家，小楊的嘴巴張的半天合不攏，望着穆千歌，頗有些心虛的叫了千歌姐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