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救命良藥

晚風清涼，老太師拄着龍頭拐杖，凝視遠方片刻，緩緩步下石階。經他一番勸，陛下的心情雖然好了些，可真正的良藥卻不在此。

深夜的皇宮，只有巡查侍衛按時經過。老太師滿腹心事無人訴說，定定站在議政殿下，遙嘆扶熙國曾經的繁華。

突然有女聲由遠及近，為何有女深夜至此？老太師思量着，連忙小跑兩步，躲到石階陰影處。

“公主，夜已深了，我們回去吧？”

“蘭芷可是怕了？”雲葭低聲道：“可議政殿中燭光不暗，我實在憂心。”

皇帝陛下吐血一事，因雲宴與皇后等人刻意隱瞞，滿皇宮沒有幾個人知道。雲葭能夠知曉雲宴身體抱恙，還是因為下午雲菱前來玩耍時，無意間說漏了嘴。

雲菱道：“皇姐，菱兒有許多日子沒有見過父皇啦。難道父皇得了甜湯，就不喜歡菱兒了不成？”

嫵妃一向騙雲菱，說太醫院配置的湯藥是甜甜的糖水，雲菱簡稱為甜湯。

父皇患病卻隱瞞眾人……

雲葭細想之下擔憂到失眠，大半夜跑出來，已經圍着議政殿轉了十多圈。

“原來是四公主，”言老太師撫摸着鬍鬚，從暗處踱步出來，“四公主深夜不眠，跑到議政殿做什麼？”

聽到蒼老的聲音，蘭芷立刻擋在雲葭身前。待看清說話人是老太師，立即行禮後退。

雲葭亦拱手，行的是晚輩禮，恭敬問：“請問老太師可是剛剛看過我父皇出來？父皇他……身體如何了？”

即便老太師身體硬朗，也不會半夜遛彎到皇宮來。雲葭堅信，言簡是來看望雲宴的。

老太師這才面帶微笑，道：“公主既然擔心，為何不親自上去探望？”

雲葭回以尷尬的一笑：“父皇好像不大喜歡我……”

哪怕是比她年長一歲的雲綺，都時常得到父皇的賞賜；而母妃早去的她，若不是有皇后受雲軒請求經常照應着，日子定然清苦。

如今她擔憂不已，不僅僅因為雲宴是她的父皇，最重要的原因是雲軒還在雁瑞為質子；蕭鋒、蕭晟父子還拼殺在前方，此時雲宴萬萬不能有事。

陛下過分偏愛靈菡公主，老太師也是有所耳聞的。他本不欲多說，可黑夜中，雲葭雪白的小臉滿是懇求。思及戰報內容不可泄露，老太師只答：“若蕭將軍戰勝大澤，陛下定然無恙。”

雲葭緊蹙雙眉，老太師的言外之意不就是：如果前方戰敗，父皇輕則重病、重則喪命？

雲宴命人熄滅燭火，偏殿沉入昏暗。

自從雲軒去到雁瑞國，雲宴常常夜不能寐，每個凌晨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為國事憂愁。他本想待扶熙強盛些、雲軒歸國，再立雲軒為太子，誰知身子如此不爭氣……

腦中逐漸昏沉，在輾轉反側睡去之前，雲宴決定明日派使者帶上金銀珠寶，前往雁瑞接回皇子。

夢中，雲宴看見熙都被燃成一片焦土，他終究失了國。

陷入夢境的雲宴不知，議政殿外有一道小小的身影靜默守候，直到殿內燭光熄滅，才裹緊披風憂悒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