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三人

2 三人

只有展翅金雁才讓現在的太子坐卧不安。

因為,他知道。

當初白衣從秦陵盜出展翅金雁的時候,便是以假亂真。

至於真的在哪裏,這才是關鍵。

所以,他不放心,就一定要得到。

或者毀滅!

說到這裏,我一陣不寒而慄。

如果太子真的想通過何在找到我們,又為何只派出如此幾個普通的衙役?

而不是一招制敵的高手。

這說明了什麼?

難道還有更大的陰謀?

我想着不由望了望何在,何在正閉目養神。

而這兩天,白衣似乎又不知去了哪裏。

等到我想起來時,她回來了。

帶着一臉的疲憊和蒼白,若然滿面桃花,我還不覺奇怪。

但她每隔半個月就離開我一兩天,而每次回來都是一般的無力的感覺。

這讓我不得不疑惑,她到底是去幹什麼了。

我知道,問她自也不會說的。

於是,我給她倒了杯水,什麼也沒有問。

就這樣,又過了三天。

何在精神好了許多,白衣也恢復如常。

我跟何在說,打算讓他遠離江湖,去一個沒人知道的地方,好好過日子。

但何在卻哪裏也不去,一定要跟着我繼續着這盜墓的生涯。

我苦嘆着說:“明知是死路,又何必執着如此?”

何在說:“知遇之恩!”

白衣聽在耳里,暗暗嘆息。

何在與我,我不謂之知遇之恩。

如今想來,倒像是害他徒然。

只是白衣,我們的相遇,讓我充滿着無奈和不安。

我害怕,讓她貽誤終生。

雖然她只是一隻狐狸精幻化的女子,但也有為人的權力。

我覺得。

可是她卻選擇了我,與我一樣的執着。

我嘆了口氣,只好帶着他們又走上了我的盜墓生涯。

這一路行山過水,我依然不斷的挖墳盜墓,依然秉承着師傅墓神的教導。

師傅墓神曾說,這錢財乃是廣有之物,而非人之私有。

因此,盜墓所得的錢財,除了自需所用,其餘的仍是分發給需要的窮人。

這年頭,大部分窮人並不是懶惰,而是因為他們沒有資源,沒有人脈。

任你多於勞碌,始終脫不了一個窮字。

我相信,我的贈予,會讓他們有所改變。

現在想來,這或許就是師傅墓神的最終含義。

他藏身牢獄三十載,已有着別人從不曾有的感悟!

只是這一路走來,我絲毫不以避違,反而多於張揚。

可奇怪的是,官府卻好像視而不見,從不再來抓我們。

而更為奇怪的是,何在似乎一改常態,說的話也突然多了起來。

就是白衣也暗暗詫異,說:“比起往日,他可是爽朗多了!”

我笑了笑,並不多說。

只是到了夜色降臨的時候,我以孤獨無依,不由又想起了杜三娘。

我不知道該怎樣才可以找到她。

我只以為憑着我契而不舍的執着,或許可以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可蒼天無眼,讓我從前世到今生,歷盡千辛萬苦,最終一無所獲。

所幸白衣以法力助我入夢,總算尋得杜三娘的蹤跡。

可惜一幅畫心,最終功虧一簣。

我想着心如刀割,眼淚不覺又流了下來。

這一次,該死的蛇妖又會將杜三娘藏在何處呢?

我忽然想起蛇妖臨死前的一剎那,他嘴角帶着一抹詭異的笑容。

讓我心驚肉跳。

就在這時,白衣走了過來,說:“又想起了杜姐姐嗎?”

我沒有回答,無奈而哀傷的嘆了口氣。

白衣挨着我坐下,抬頭望着寥落的天空,只見天空中兩隻夜鷹盤旋,並不時的發出兩聲鳴叫,

良久,白衣才說:“要不我再入夢一次,看能不能找到她?”

我搖了搖頭,說:“只怕蛇妖已有警覺!”

既然有了第一次,相信以蛇妖的狡詐,就不會給我以第二次尋求的機會。

只是這一次,我將怎樣才能找到杜三娘。

我沒有任何可以尋求的方向感。

但正如白衣說的,如此盲目的尋找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可我又能怎樣?

這一日,何在忽然說:“我倒有個辦法!”

我和白衣幾乎同時問了出來:“什麼辦法?”

對於從來少語寡言的他,我倒好奇能有什麼好的辦法。

只聽何在不慌不忙的說:“我曾經知道一個人,是先知先覺!”

我不覺心頭一動。

據說這世間是有一類人,他們擁有洞察神明的能力。

謂之占卜師。

他們能知古今,預見未來,或許也能知道杜三娘的所在。

我忽然間充滿了希望。

我不了解占卜師,但我相信他們的能力。

就如同我相信白衣一樣,只是這些天來她卻又讓我疑都叢生。

這一次,她又出去了。

就在這時,有一個人忽然找到了我。

他趁着左右無人,幽靈般閃了出來,輕輕的說:“天高地遠!”

我陡然一驚。

我忽然想起前太子伏法前,爹曾見我一面。

他說過:“倘若有朝一日有人來找你,說出天高地遠,你便回答三人行!”

我雖不明其義,但我知道這定然是接洽暗語。

只是我早已忘了這事兒。

我不覺抬頭望着他。

這是一張輕風拂柳般的臉,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閃爍着青春的色彩。

我並不認得他。

說起來天道行,除了爹以外,我最多就認得一個人。

那就是以一手摧心掌聞名江湖的“摧心不摧”方摧心。

於是,我回答了一句:“三人行!”

這人忽然行以大禮:“屬下易蘭殊,受宗主之命,前來拜見少主!”

我恍然大驚,側身避開,說:“你錯會了,我並非少主!”

易蘭殊說:“宗主說過,只須他逝去之後,一旦太子捕殺盜墓者,當在九月鷹飛之時,命我前來相見少主,以奉上錦囊!”

錦囊呈上,一個顏字觸目驚心。

我不覺問他:“你是天道行的?”

易蘭殊說:“不是天道行,是三人行!”

我不覺一愣。

易蘭殊並不解釋。

但我很快明白過來,他定然是爹除了天道行之外的秘密人手。

而顯然,除了易蘭殊,肯定還有一位。

但我也沒有問。

至於錦囊一事,我卻不曾聽爹說起。

我望着他,終於接過錦囊。

易蘭殊正要告退,我忽然喚住他。

遠遠的,正瞧見白衣又是一臉蒼白的蹣跚而回。

何在正在不遠的河邊喂馬,見了她便迎了上去。

我急忙對易蘭殊說:“十五日後可否幫我暗中查探一下那白衣人的蹤跡?”

易蘭殊頭也不回,一陣風般遠去。

何在攙扶着白衣走了過來。

我將錦囊收了起來,只淡淡的看着白衣。

白衣的神色有些慌張,躲閃的目光讓我更加起疑。

這一夜很快就過去了。

第二天,風色尚好!

我跟何在說:“你覺得我該去哪兒請一位占卜師問問?”

事實上,我的確是沒有辦法了。

何在說:“我可以去找,我曾記得在我的家鄉有一位占卜師,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我說:“既然如此,就拜託了!”

何在去的時候,我坐在馬車上靜靜地想着。

他什麼都沒問,就去了。

假若他真的找到了占卜師,就該帶來見我。

只是他該如何找到我,這才是我拭目以待的。

白衣只是倚窗閉目養神。

她的神色萎靡而蒼白,好像血色越來越遺失。

我望着她,輕輕嘆了口氣。

白衣忽然睜開眼睛,問我:“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

我說:“你的精神看起來不怎麼好,還是算了吧?”

白衣笑了笑,說:“有嗎?姐姐多慮了。還是說吧?”

我本來便是要跟她說的。

於是,掏出錦囊。

拆開!

我的手不由微微的顫慄。

這是爹要去投胎前留給我的,他為什麼非要等到這個時候。

我的心一陣酸楚。

爹的良苦用心,從來如是。

當初,我為了要去尋找杜三娘,不惜從小就離家出走。

那時,我還曾怨過他,以致言辭冷漠。

曾經留在窗檯的那一紙便曳,我還記憶猶新:

爹、娘,我帶着前世而來,是註定要離開的。

原諒我,就當從來也沒有我這個女兒吧!

娘看了之後,倚門放聲大哭,然後呼喊着:“我的玉兒,任何時候你都是我的玉兒……”

可惜我沒有聽見。

暮色蒼茫,我已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家,走出了所有人的視線。

現在想來,我是如此的自私,是如此的幼稚,又是如此的一次又一次的傷着他們的心。

可是他們從不曾怨過我,任何時候,都以偉大的愛,包容着我。

這便是爹!

這便是娘!

我望着手中的錦囊,忍不住淚如雨下!

白衣有些慌了,說:“姐姐!姐姐!你一哭,我也要哭了!”

我說:“白衣妹妹,你知道嗎?這……這是我爹去投胎前,派人送來的。”

白衣有些驚訝,錯愕的望着我。

我終於展開了紙曳。

只見上頭寫着:

若在九月鷹飛之時,一旦靖王爺立位太子,然以殺人滅口。

當往去年雪山!

我心頭砰砰直跳。

白衣更是驚訝不已。

此時不難看出,爹在幫助靖王爺之時,似乎已料着今日之事。

難道這一切,便是因為狡兔盡,走狗烹?

但我認為不是。

關鍵是爹留言的最後一句!

當往去年雪山!

我心頭一陣激動,不由想起了關於六扇門四大高手的那首歌謠:

去年雪山柳飛絕,悔不當初,恨連城,別把血紅衣!

當初爹與惠當初和血紅衣說起恨連城的真實身份,在得知恨連城實際上是前太子安插在六扇門的卧底后,他們都為此憤恨不已。

雖然沒有說明,但似乎柳飛絕的死與恨連城大有關聯。

據後來我的猜想,極有可能是恨連城直接害死了柳飛絕。

柳飛絕!

我曾一度為這個冠譽六扇門四大高手之首的柳飛絕,到底是如何一個人物而動顏。

如今他在爹的錦囊中再一次活躍起來,讓我毫不遲疑的做出一個決定:

當往去年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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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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