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閑逛
?大楚這幾天發生了幾件大事,凌家二公子家門口被人打傷,傷勢嚴重。還有就是遠赴兩遼的那個傳奇女子時隔三年再回凌家。其中最大的一件就是昔日戰神元贊將軍辭官歸鄉的消息,伴隨而來的流言也不少,有說他是受到朝廷的排擠,也有的說他因為不支持君慕白的野心憤慨離去。怎麼說都不要緊,流言這東西時間長了就換人了。況且,元贊走得那天可謂是聲勢浩蕩,專挑街上人最多的時候舉家離開帝都,讓那些有滅口之心的人斷了路上動手的念頭。
可有的人就不那麼幸運了。
清和居。
“汪禮被殺了。”楚君剛進雅間就立即向夜語彙報道。
也算是意料之中,畢竟牽扯甚廣的人脈中只有他微不足道。雖是元贊的親信,可現在的元贊根本保不住他。
“什麼人殺的?”
“據說是遇到劫道的。”其中關竅細想便知,劫道這種事總是掩人耳目的最好理由。
“那就把這個劫道的帶到我面前,我來好好教教他什麼叫做遵紀守法。”
梧桐一個沒忍住笑了出聲,楚君也嘴角微動,領命離開了。房門關上梧桐就忍不住了,在夜羽似是看瘋子般的目光下笑了好一會兒才收住,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道:“對,遵紀守法,夜羽你絕對是模範。你從來不偷別人的酒喝,也沒燒過人家的院子。”
夜羽點頭表示認同:“梧桐姐謬讚了,我就是這麼有道義。”
“道義?”梧桐又笑了,“你的這個東西已經被李神通吃得一乾二淨了,現在你擁有最多的就是臉皮。”
“是嗎?我還以為我的臉皮早被你吃了,不然你怎麼長了這麼多肉?”這種傷人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成功讓梧桐翻了個白眼,夜羽很滿意,她端起茶杯,手腕忽然發力將茶盞砸向門板。
梧桐原不知道怎麼回事,但聽到那聲喊叫就明白了,不過相比之下她更關心倒了的門板再修要花多少銀子。李神通嬉皮笑臉撣去身上的土,踏上門板走進來,煞有介事地搖着扇子:“這風真大,真大。”
“牆角聽得還愉快嗎?”
李神通眨眨眼睛:“聽牆角?這麼齷齪的事本公子才不幹!”
梧桐接話:“你不在醫館好好給人治病卻來這裏找死,你這種行為果然不齷齪。”
“知道你嘴裏就是吐不出象牙!”
“你吐一個我看看!”
“行了!”夜羽在房間裏火藥味冒出來時就立刻潑上冷水,“神通,你怎麼來了?”
李神通一臉好心當成驢肝肺的表情坐到夜羽旁邊,朝窗外揚了揚下巴:“你看看外面,難得有這麼熱鬧的夜市。城西有個富商嫁女兒,請了好多唱曲賣藝地說要在金陵好好熱鬧幾天。你們還坐在這裏悶着?出去走走吧。”
夜羽本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但李神通一直在耳邊吵,連梧桐都倒戈開始勸她,她就為了耳根子清靜些答應出去逛逛。還沒出清和居,李神通就和梧桐吵得臉紅脖子粗,就差動手了。
想當初兩人初次見面的時候李神通還自稱“在下”,梧桐還大大方方地行了個江湖裏說“久仰”,怎麼就發展成這樣了?
走着走着,兩個人吵累了,街上路人就終於不用頻頻側目看熱鬧了。李神通是個閑不住的,想用路邊各種各樣新奇的東西逗夜羽一笑,結果幾次碰壁就徹底放棄。後來,不知道又看見什麼新奇的東西,就自顧自地跑開了。
梧桐和夜羽肩並肩走着,幾次想開口又不知道怎麼說才好。金陵最不缺的就是紈絝子弟,上前搭訕的不是被梧桐心不在焉的冷臉嚇跑,就是被夜羽的目中無人弄得莫名其妙。
終於梧桐受不了自己的磨磨唧唧,直截了當地問:“為什麼之前要派楚君盯着將軍府?”
夜羽毫不掩飾:“這是上陽谷截殺后唯一一條有用可查的線索,上陽谷的行動定與將軍府抑或是君慕白有很大的關係。”
“我知道你一直把我的事放在心上,”梧桐抿了下唇,“可你因此淌入金陵這場風暴中,可是得不償失的,畢竟你還有很多事要去完成。”
“你不必想太多,主要是我正義感太強,見不得那幫畜生活得比我還舒服。”夜羽簡簡單單結束了這個話題,她不想多說。初見梧桐時,她身受重傷,眼裏滿是扭曲與仇恨,那時年僅十八歲的夜羽承諾幫她報仇才換來她的傾心相助。儘管後來知道她是顧玄武的人,她也從來就沒有別的心思。梧桐獨處時,夜羽常常能看到她眼底翻湧的殺氣。血腥的刺激究竟能不能放下是看行動,而不是說出來的話。
“林辰那邊什麼情況?”算算日子,自那天長廊下遇到后他就再沒出現在金陵。
“如果我的感覺沒錯,林辰查的是大虞楚玉,只不過好像發現了什麼導致他徹底推翻了從前他所知道的一些事情。細節部分無從的知曉,他本就有戒心,調查的重要環節都是他自己執行,我們的人只是他為了省事使用的工具。”
“這麼神秘?”夜羽輕笑一聲,“他還挺有趣的。”
如此熱鬧之時,許多商家都把一部分商品擺出來。琳琅滿目,珠光寶氣,說得一點也不過分。夜羽就被那些華美的瓔珞晃到了眼,走過時不經意一瞥,擺在綢布上的一款與她記憶中那人脖子上戴着的近乎重合,一時有些心猿意馬。除去材料比不上那人的貴重,樣式近乎相同。
兩人剛剛走過,從一條岔路走出一男一女,女人牽着男人跑到攤位前,指着剛剛夜羽看過的那一個顯得驚訝又欣喜。她扭頭想與男人說話,目光卻在不經意間與人群中一道纖瘦的身影相遇。
“......菲兒?”
“什麼?”
“哦,沒什麼,看花眼了。”女人低下頭,眼眸中暈開了悲傷之色,“我只是突然想起了菲兒,她從前那麼好靜,如果還活着,今天這樣熱鬧的景象我一定要帶她出來。那孩子從小孤僻,心思又重,不過卻也沒有壞心眼,但總是把自己逼得太緊。”
男人摟過女人的肩,在她耳邊輕聲道:“她手上權勢過大,威脅到皇上了,沒有真憑實據也不會鬧成那樣。”男人一邊安慰着,可目光卻一直停留在女人剛剛看去的方向,一點點變得冷冽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