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別叫我一頁書，叫我問天敵！
話說到最後，葉書反倒平靜了下來。
歷史，本就這麼殘酷，三百年人間地獄，可不只是說說而已。
疲弊已久的百姓，讓葉書明白自己一人之身，作用有限，這倒挺好。
屠夫？劊子手？殘民賊？
這一身的罵名，葉書若是在意，怕是早就被這群豬尾巴欺之以方，當初在東昌城時，就被逼得放乾隆生還了！
……
一旁的澄明聽了，心中一動，看向葉書的眼神，已經有些不同。
“師……師兄！”
兩人正說話間，二樓樓梯口，突然大踏步走上來一個粗豪精壯的莽和尚來，看到澄明，頓時鬆了一口氣，大踏步走到他身邊，一雙圓瞪瞪的眼睛，死死盯着葉書。
葉書也轉頭看他，神色間，不由一皺。
只見眼前的這個莽和尚，身形粗壯高大，肥頭肥身，卻是一身的精肉，脖子粗短得幾乎都看不出來，行走間虎虎生風，隱有惡風撲面。
而且這莽和尚生得面相兇惡，隱有蠻人之相，不像是正經中原人氏。
最引人注意的，是他右手中，提着的一柄降魔短杖，烏沉沉的，葉書神元感受下，只感血腥之氣層層環繞，不知沾染了多少人命。
“不得無禮！”
澄時忙道：“這位施主名喚‘一頁書’，與我相談甚歡，你粗野慣了，不要驚擾到他！施主勿怪，這是我師弟澄癲，與我一同雲遊……”
那“澄癲”頓時就站起身來，站在“澄明”身後，不再作聲。
葉書突地展顏一笑，笑得無比高興：“我怎麼會怪他呢？我平生最喜歡的，就是這些武功卓越的高手，這位‘澄癲’大師威風凜凜，恍若沙場宿將，想必外門功夫必當不凡了，咱們以後有機會，可要打上一架了！”
嘴上說著，心中只覺得人生際遇之奇，難以言述。
方才，自己若進麗春院，便能救下陳近南，得他一份恩情，以後行事，極為方便。
而自己選擇身在局外，不曾想卻是遇到了“澄明”這個和尚。
不對，不能再叫他們這假名了。
應當叫……順治吧？
旁邊的這個“澄痴”，便是他的侍衛統領，後來隨他一同入清涼寺出家，法名“行痴”吧？
這兩人，竟然暗中來到了京城，此時出現在這裏，莫非是與海大富、康熙暗中有信，共謀誅殺鰲拜的計劃？
也是，自己的兒子危若累卵，祖宗基業都要被鰲拜奪了，他順治又哪裏來的看破紅塵，安心在清涼寺出家？
這一個中年和尚，一個拿着降魔短杵、連法號都只是換個‘輩分字’的行痴……
如果他不是順治，葉書直接把電風扇開五檔！
一時間，葉書心思電轉，已是猜到了這兩人身份，卻是因為敵明我暗的緣故，沒有展露出來惡意，想看看有什麼可供利用的地方。
……
對面的“澄明”，正是退位出家的順治。
此時的康熙，自八歲登基以來，不過兩三年，正是1665年左右的樣子，也是鰲拜氣焰最為囂張的時候，朝野之間，無人不知康熙勢弱，朝政大事，俱都被鰲拜把控，儼然是另一個多爾袞。
而且，最近鰲拜似乎起了什麼心思，竟然想對唯一一名順治留下的輔政大臣索尼下手，許多人便都猜測，他有不臣、造反之心。
順治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思慮良久，終是帶着行癲，來到了京城，暗中聯絡海大富，暗中襄助康熙。
這處茶樓，也是愛新覺羅一族，早就暗裏佈置的一個棋子，下有暗道，進退有路，順治並不出面，只讓行癲與海大富暗中聯絡，甚至為了防備康熙露出破綻，連康熙都不知道順治的存在。
只是沒想到，竟然讓葉書，暗中認出了他的身份！
只能說：天不佑愛新覺羅！
只能說：蛤蛤蛤蛤蛤蛤蛤！
……
與眼前的順治相比，便是連對面施恩於陳近南，都變成了細枝末節。
更妙的是，順治剛剛聽了葉書那一番“百姓”議論，再瞧葉書英姿挺拔、氣態非凡，一時間，竟讓他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思及此處，順治微微一笑，他見慣了那些不得不屈從現實，不得不為了家族、親人延續，甚至是民族、百姓，而甘願當狗的……奴才！
“施主這就讓貧僧好奇了，若施主也覺得‘反清復明’只是一句空談，那施主來此，又欲有何作為呢？”
此言一出，葉書面上頓時鬱氣一閃，神色間，閃現出掙扎、痛苦的情緒：“是啊，又欲有何作為呢？
與朝廷為敵，無論有沒有用，最終受苦的一定是百姓！
朝廷這兩年雖然殺了些人，但終究是為了統治，無奈之舉，長遠來看，卻是‘民族大融合’的必經階段，想必皇太極、順治等人下聖旨殺人時，也是心有不忍，卻為了天下，所不得不為吧？
而且滿清建國已經三十餘年，天下百姓終從亂世中活得命來，難道不是他們的功績嗎？
更不用說，前明暴政，狗皇帝崇禎被李自成晒成了鹹魚，反倒是多爾袞多行仁政，為其斂屍下葬，算是得國於賊……”
平日裏，看到的那些洗白議論，盡數被葉書說了出來。
心裏翻江倒海，卻硬生生依靠自己超越凡人的神元意志、以及自己13個吳某某顏值疊一塊的臉皮厚度，才保證自己沒有吐了出來。
這些話，俱都是無數後世洗地狗的作品，聽起來，自然避重就輕、極有道理，洗地效果一流。
果然，順治一聽葉書這話，雙眼幾乎都在放出光來！
佛祖保佑，眼前這個一頁書，這是上天賜於我愛新覺羅的賢才啊！
鰲拜存在，讓所有人都見識到了一個武夫的厲害，順治思慮的幾種誅殺鰲拜的方法裏，俱都需要武功高強、且忠不畏死的高手，葉書龍行虎步，明顯有高深武藝在身，兼又這種“親清”的心思，這難道不是上天賜於自己兒子，用來親政掌權的嗎？！
“上天待我愛新覺羅，何其之厚！”
心念及此，順治便又問道：“那施主於當今天子康熙，又有何看法呢？”
葉書淡淡道：
“其雖幼小，但看其與鰲拜的明爭暗鬥，儼然已有明君之風，所謂的‘後世學者’，說不定還要評他一句‘千古一帝’。
呵呵，且其年幼，若是有賢良的忠直之士、不惜身死、強進忠言，好好‘輔佐’這位年幼天子，必當是天下百姓之福，再造一個開國盛世……
只要其能度過鰲拜這一劫，想來天下間，便再沒有人能阻止得了他，去當那‘千古一帝’了吧？
當真是……
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