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
在餐廳吃飯,當沈星喬第三次拿起手機回復帖子時,紀又涵一把抽出她手機,不滿說:“你能不能看看我?你到底是跟我約會還是跟手機約會?”
沈星喬忙討好的給他倒了杯飲料,把手機收進包里,“問你個問題。”
“嗯。”
“你是抱着什麼心情參加陳宜茗的婚禮?”
紀又涵警惕地看着她,一時沒回答。
沈星喬解釋她為什麼突然問這個,“韓琳國慶結婚,高以誠收到請帖,決定去參加婚禮。他女朋友跟他大吵一架,甚至提出分手。我在網上發了個帖,問大家他應不應該去。”
“大家怎麼說?”
“有的說事過境遷,不是情人,還是同學,去也沒什麼;有的說出個份子錢就好,沒必要親自去,現在女朋友的心情更重要。你身為前男友,對這件事怎麼看?”
紀又涵有點尷尬,這種問題簡直是地雷,一不小心就踩中引爆,推託說:“我不知道韓琳要結婚,她又沒給我發請帖。”趕緊表明立場:“好多年前的事了,不是你提起,我都忘了她名字。”
沈星喬忙說:“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站在男性立場,你是怎麼想的。那陳宜茗呢,你為什麼去參加她的婚禮?”
“因為你會去。”紀又涵看着她,一字一句說:“當孫蓬告訴我你是伴娘時,哪怕沒收到請帖,我也會去。”
沈星喬慢慢笑了,臉上發燙,有些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說:“這個蝦仁不錯,你要吃嗎?”給他夾了一個。
高以誠跟女朋友楊芷吵得很厲害。沈星喬給他出主意,“你帶楊芷姐姐一起去唄?”
“她不去。”
“你好好跟她說啊。”
“沒有用,她態度很激烈,不肯聽我解釋。”
沈星喬默然,好一會兒說:“你一定要去嗎?”吵成這樣,不去不行嗎?
高以誠不知道怎樣形容自己的心情,“我不是余情未了念念不忘,也不是求而不得心有不甘,我只是想和過去做個了斷。”韓琳代表着他整個青蔥歲月,他去參加她的婚禮,不如說是和少年時的自己告別。
沈星喬能理解他,可是楊芷不能。她明確告訴高以誠,如果他堅持要去,兩人就分手。
高以誠糾結又痛苦。
偏不巧,高舅媽生病了,先是嗓子疼沒在意,然後低燒,吃了葯沒好,幾天後去醫院已經轉成肺炎。高舅媽這一病,飯沒人做,地沒人拖,衣服沒人洗,家裏簡直亂了套。幾人下班回來,清鍋冷灶,高以誠打電話叫外賣,魚香肉絲,茄子燒豆角,蓮藕排骨湯,不是油乎乎黑乎乎就是咸乎乎,濃油赤醬,全是味精,吃完高舅舅說胃不舒服,到處找胃藥。沈星喬給高舅媽熬了白粥,高以誠寧肯等着,也不吃打包的糙米飯。
沈星喬挨個房間收臟衣服,兩天沒洗,衣服堆成山,洗衣機洗了三次才洗完,還有些衣服不能機洗,只能手洗,忙到十二點多還沒睡。紀又涵知道后說:“明天我讓我家小時工阿姨過去吧。”
沈星喬忙說不用,這點家務活,自己還是乾的過來。
“你們都上班,你舅媽生病了,中飯怎麼辦呢?總不能讓她自己爬起來做吧?這個阿姨在我家做了好多年,人勤快,信譽好,也幫人做飯帶孩子,很穩妥的,你就放心吧。”
第二天紀又涵介紹的趙阿姨果然來了,中午給高舅媽熬了營養又美味的海鮮粥,下午收拾廚房,打掃衛生,做好了晚飯才回去。
高舅媽要給她錢,她說紀先生已經給過了,問高舅媽想吃什麼,明天她帶過來。高舅媽忍不住感嘆:“頭一次生病,享受到有人伺候的待遇。”
高舅舅、高以誠下班回來,見到滿桌飯菜,狼吞虎咽,餓了好幾天,可算吃飽了,就連沈星喬,也多吃了半碗飯。
多虧了趙阿姨,高舅媽這一病病了十多天,家裏依然窗明几淨,井井有條。高舅媽病好后,讓沈星喬請紀又涵來家裏吃飯。
紀又涵打聽高舅舅、高舅媽喜歡什麼,沈星喬讓他不用客氣,買點水果就行。周末紀又涵來時,除了水果,送了高舅舅兩瓶珍藏版五糧液,高舅媽一台掃地機械人,高以誠則是一款時尚牌手錶,卻是女款。高以誠把手錶拿給沈星喬看,“這是送你的,拿錯了吧?”
沈星喬去問紀又涵。
紀又涵笑說:“沒錯,就是給他的,他不是跟女朋友吵架了嗎?”
高以誠才明白過來是讓他送給楊芷,嘆氣,他們都冷戰半個月了。
沈星喬問他:“你到底怎麼想啊?我看楊芷姐姐不是說著玩的。”
高以誠不明白楊芷為什麼要這麼逼迫他,“為什麼她就是不理解呢?我只是去參加同學婚禮而已。”
問題是這同學是初戀,還單戀了這麼多年,沈星喬忍不住腹誹。
“你呢?你也覺得我不應該去嗎?”高以誠問她。
沈星喬委婉地說:“又不是非去不可。”反正擱她身上,她也不樂意。
高以誠哼道:“你們女人就是這麼小肚雞腸。”
沈星喬沒好氣說:“也可以不小肚雞腸啊,分手就什麼事都沒有。”
紀又涵聽兩人爭論半天也沒爭論出個所以然來,忍不住說:“哪那麼多廢話,沈星喬要是不願意我去,我就一定不去。”
堵的高以誠一句話說不出來。沈星喬心裏得意的不行,嘴角上翹,又不好表現出來。
紀又涵參觀沈星喬房間,單人床,書桌,綠色椅子,粉色窗帘,卡通床單被罩,像仍在上學的少女的卧室,一眼看見窗邊的多肉盆栽,“還養着呢?長大了不少。”
“嗯,換過一次土,隔幾天澆一次水,挺好養的。”
高舅媽在廚房問削皮刀哪去了。沈星喬忙說:“在我這兒,我昨晚削蘋果忘了放回去。”她讓紀又涵隨意,拿了削皮刀出去,高舅媽讓她把山藥削了。
紀又涵坐在椅子上,拿起沈星喬放在床頭的一本時尚雜誌翻看,很快失去興趣。沈星喬書桌當梳妝枱用,上面堆滿了瓶瓶罐罐,左邊抽屜沒關嚴,拉開一看,都是面膜、頭繩、夾子、棉簽等雜物,重又關好。所有抽屜都沒有鎖,除了中間那個,雖然鎖着拉不開,不過鑰匙插在上面。他手賤般,輕輕一擰,鎖開了。抽屜里放着各種證件,畢業證護照租房合同等,除此之外,一眼看見熟悉的A4速寫本,翻開是他寫的狗爬一樣的字,第一頁是對不起,一頁頁翻過,最後一頁是我愛你。
其中有個巴掌大的心形盒子。他拿出來,輕輕打開,四張用中文、英語、法語、韓語寫着的“我愛你”的卡片,分別裝在四個透明塑封袋裏;還有一個顏色都褪了的錦袋,裏面是當年他送她的多層珍珠發圈。
紀又涵看着這些東西,胸口漲漲的。
沈星喬進來,見抽屜開着,“哎呀,你怎麼亂翻人東西?”
紀又涵看着她,輕聲說:“沒想到你都留着。”
沈星喬有種秘密被窺破的尷尬和羞惱,推了他一下,把東西都收起來,鎖進抽屜。這些都是證據,他愛她的證據,難過的時候拿出來看看,絕望的時候抱在懷裏入眠,支撐着她度過漫漫長夜奮勇前行。
紀又涵緊緊抱住她,“突然發現,我好像沒送過你什麼像樣的禮物。”
“不用,這些就足夠。”
紀又涵心情激蕩,“不夠,永遠不夠。”他很懊惱,他送過韓琳項鏈,送過陳宜茗扇子,送過魏茵鋼筆,甚至送了高以誠手錶,他送過那麼多人禮物,卻忘了最重要的那個人。
沈星喬頭靠在在他胸口,調整了下角度,認真傾聽:“我聽見了你的心跳聲,撲通撲通,跳的好快。”她把手放在他心口,“我很貪心,別的都看不上,只要你這裏。”
“好!”紀又涵毫不遲疑點頭,抬起她下巴,激動地想要親她。
沈星喬按住他的嘴,推到一邊,小聲說:“你幹什麼!”門都沒關,舅舅就在外面。
紀又涵不管,把她壓在牆上,手從領口伸進去,唇舌霸道舔舐着她的雙唇,一路向下,來到胸前。
沈星喬急了,用力踩了他一下,從他腋下鑽出來,罵道:“你瘋了!”
紀又涵呻吟:“我好難受。”
沈星喬看着他身下的突起,咬唇說:“亂髮什麼情,活該!”帶上門出去了。
紀又涵躺在她床上,空氣中到處充斥着女性獨有的幽香,清淡縹緲,若有似無,勾引的他更加心癢難耐。
高舅媽從昨天起就在準備,算上涼菜甜品,做了十二個菜,擺了滿滿一大桌。紀又涵見狀忙說:“舅媽辛苦了。”沈星喬等沒人,說他:“你亂叫什麼?”紀又涵嘻嘻笑,“遲早要改口的,省的費事。”
“哼,就你嘴甜。”
吃飯時,高舅舅問他喝不喝酒。高舅媽攔住說:“他開車來的,喝了酒等下怎麼回去。”紀又涵忙說:“沒事,陪舅舅喝兩杯是應該的,我可以打車回去,要是醉了啊,就住這兒不走了。”
逗的高舅舅笑,“行,你可以跟高以誠住。”
吃了飯,他又陪高舅舅下象棋。高舅舅問他:“你高中也是在江城一中上的?”
他搖頭,“不是,我上的是私立學校。”
高舅舅多看了他一眼。
等他走後,高舅媽評價說:“一表人才,就是長得太好了些。”有些憂心,長得好的男人難免花心,怕沈星喬拿捏不住。
高舅舅說話了,“我記得以前跟高以誠打架的那人,好像也姓紀,英威國際的是吧?”實在是高以誠斷腿又誤了高考這事印象太深刻,大家想忘都忘不了。
沈星喬低着頭不說話。
高以誠好半天若無其事說:“嗯,就是他。”
高舅舅跟高舅媽對看一眼,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高舅舅咳了聲,最後用一句“不打不相識”揭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