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回春
柴四喜已經發了一輪高燒,在睡夢裏漸漸出了一身的透汗,整個人慢慢的清醒了起來,他一清醒過來就想起自己似乎在昏睡之前看見了柴叔平,忍不住大喊道:“小娘子,小娘子!您回來了!您快遠離這裏,到處都是病人,太危險了……”
“爹!你醒了?”不遠處的墨池聽到柴四喜的叫聲,驚喜的跳了過去,輕輕摸了摸柴四喜的額頭說:“燒也退了,這是要好了么?”
“哪有那麼快?吃仙丹也沒有好那麼快的!”柴叔平聞聲也趕了過來,看了一眼柴四喜的臉色說:“應該只是進入了反覆期,墨池你趕緊給你爹換身衣服和被子。”
“小娘子……”柴四喜着急的喊:“您怎麼……”
柴叔平回身對柴四喜笑了一下,指了指他頭上的蚊帳做了一個噓的動作就走了,柴四喜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周圍,發現自己並不是睡在自家的床上。
進入山谷確認情況的柴叔平發現這場瘧疾爆發的比她想像中還要嚴重的多,不但已經有人死亡,越來越多的人從潛伏期進入了發病期。
為了徹底治療這一次的瘧疾大爆發,柴叔平先帶領着谷中還能動彈的人將七殺軍訓練用的演兵場收拾了出來,而後在演兵場上豎起大量的木樁,用油布和絹紗搭建起一個一個面積巨大的帳篷。用石灰水潑地消毒並且作好驅蚊工作以後,柴叔平帶人將山谷中的瘧疾患者全部集中到了演兵場統一治療與管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畢竟生病的人多,敢於跟着柴叔平進山谷救治的人少,不把病患集中到一起大家趁着打擺子中間的反覆期相互幫助,估計瘧疾沒治好醫生要先累死了。
儘管經過簡單榨汁處理的蒿草並不像經過科學提純的青蒿素哪像能夠直接進入血液直攻患處療效迅速,但幸運的是山谷中的大部分百姓都是社會的底層人民,這些人往前數幾輩子加起來可能都沒有吃過什麼葯,完全是靠着自身身體強悍才在大自然的選擇下活到了今天,因此在山野間野蠻生長的他們也擁有更加頑強的生命力,連着灌了幾碗葯汁子之後,很多人的癥狀都逐漸的開始減輕。
儘管山谷外的幾百七殺軍並不敢跟進山谷,單他們在山谷外也並沒有閑着,為了收集到治療瘧疾的蒿草,谷外的士兵往往一天葯跑十多里地四處採集蒿草。
魏仁浦也不閑着,因為青蒿汁只能治療瘧疾,而伴隨着瘧疾爆發抵抗力降低,很多人身體裏的其他潛在疾病也開始露出頭來,甚至比瘧疾還要致命,因此魏先生只能不停的看病抓藥熬藥給大家治療。
柴叔平揪着一個小孩的后脖梗子將青蒿汁強行灌了他一碗,這孩子因為葯汁苦澀誰哄也不肯開口,無奈柴叔平只能使用暴力,鬆開手以後聽這孩子委屈巴巴哭的震天響,柴叔平找能一臉不要意思的苦笑着對孩子的母親解釋:“您聽她哭的這麼有精神,看起來這病是快好了……”
小孩的母親倒是明白良藥苦口的道理,她掙扎着爬起身將孩子抱在懷裏哄着,感受這孩子已經正常了的體溫,高興的流出了眼淚,說:“我知道您是為了他好,您就是我們全家的大恩人。”
柴叔平看小孩不哭了,心裏也鬆了一口氣,她才想坐在一邊休息休息,結果旁邊一個剛剛喝下米粥的病人病情突然惡化,開始嘔吐不止。柴叔平如條件反射一般跳了起來,她跑到門外抱了一桶草木灰過來直接倒在地上,帳篷中的病人們知道柴叔平身份尊貴,同時又感念她的恩情,紛紛掙扎着從病榻上爬起來,誰也不肯讓柴叔平沾手帳篷中任何稍有污穢的工作。
“柴小娘子可真是個好人吶……”一個老爺子從白嘉琪手中接過葯碗咕咚咕咚喝了下去,喃喃自語的說:“原來人家都說她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我還不相信來着……”
“她本來就是個神仙!”白嘉琪十分認同的點了點頭說:“哪有人喝了砒霜還不死的啊,她不是神仙誰是神仙?”
在白嘉琪的賣力宣揚下,柴叔平是神仙下凡來塵世救苦救難的這個傳言在山谷中算是徹底的失去了控制,病好了一些以後山谷中的人閑的沒事剛好能聚在一起胡編亂造,很快柴叔平神仙的形象經過本土道家,外來佛家以及薩滿教傳說的‘美化’下,逐漸變得豐滿了起來。
等柴叔平自己發現自己的形象在大家的口中已經變成能夠御劍飛行,把太陽星星和月亮的光芒轉化為力量,擁有開天闢地能力的時候已經太晚了,她試圖解釋自己當時根本就沒有碰過毒酒(並沒有什麼卵用),又試圖解釋治療瘧疾的方子來源於東晉的葛洪(並沒有人會信),氣的大罵了白嘉琪一頓,吐槽說:“你瞎說什麼呀,我要是有大家所說的能耐,我還在這蹲着幹嘛呀!”
“當然是蹲在這裏拯救我們了呀!”白嘉琪振振有詞的說:“我跟您說實話,自從我對您下了葯之後,我那幾天過的真是難受極了,只要一合上眼,我爺爺和我爹就會出現在我眼前將我痛罵一頓,我們吐谷渾人的最大信仰就是祖宗的靈魂,您說您要不是神仙,上天怎麼會派我爹和我爺爺來罵我呢?”
“啊呸,你那明明就是做賊心虛。”柴叔平斬釘截鐵的說:“我在黑夜裏看的真真的,你把一整包藥粉都撒酒里能,那酒稠的和漿糊似的,鬼才會喝。而且遞給我酒之後連看都不敢看我一眼,我要是能被你毒死那才叫有鬼呢……”
但這些都不能阻止山谷中的人繼續把柴叔平當成自己的信仰,或許是日子過的太艱辛了,人總得有個寄託,而魏仁浦也大力支持村民們搞封建迷信活動,因為宗教與政治之間的關係是緊密相連的,政治用宗教來控制人心,而宗教又依託政治來確立自己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