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瞧見
五日後。凌府。
颳了幾日的北風,這一日難得晴空萬里,天空藍得連一絲雲彩都沒有。
鈕鈷祿惜珺在丫鬟的伺候下用過了早膳,便開始想那醫館陳容遠那日所說的事情。
“青棋,今日咱們再出去一趟吧?”惜珺走到正在拿着雞毛撣子四處撣灰的青棋身邊,勾起她的胳膊,促狹地道。
“格格,您可別害奴婢了。上一次回府差點就被人抓住了,您還說要出門!”青棋道。
她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說什麼也不肯再帶惜珺出去。
“哎,這麼好的天,悶在屋子裏,真心無聊。那出去逛逛花園子,總可以的吧!”惜珺嘆了一口氣,看看外面燦爛的陽光道。
“格格,夫人說了,您可以逛園子,但是萬萬不可再靠近水榭那邊了。”另一個丫鬟抱琴連忙道。
上一回,惜珺落水,被救起后,她們這幾個伺候的丫鬟可都是挨了罰的。
“不去就不去,水邊冷,我就想去假山那邊蕩蕩鞦韆!”惜珺道。
她心裏知道幾個丫鬟這是怕了。
拇指粗的棍子打在屁股上,想想就疼。
惜珺可憐幾個丫鬟,特意央求了額娘伊爾根氏給她們上了最好的止疼葯和消腫藥,又在床上養了半個月才好了。
青棋和抱琴對視了一眼,便伺候着給她披上一份緋紅色的棉披風,又用籃子裝了一些糕點茶水一塊兒出了門。
凌府的後花園在整個府宅的後面,假山在西北角邊上。
為了讓后宅的女眷有個活動的地方,凌柱特地在假山旁邊打了兩根碗口粗的木樁子,又在上面架了一根鐵索鞦韆。以前鈕鈷祿惜珺就很愛到這裏來盪鞦韆的。
“格格!”青棋驚慌地喊道,“格格,您坐在木板上面,奴婢推您。不要站在上面,太危險了!”
原來,惜珺一來到這裏,就跑到鞦韆邊上,用腳踩着木板,站了上去。
她這是要站在鞦韆上盪。
想想自己的命運,還有見不到的父母,她心裏就覺得一股子憋悶。
正好站在鞦韆上,發發心裏頭的悶氣。
“坐着沒什麼意思,還是這樣有意思。棋兒,你來推我!”惜珺露出一絲明媚至極的笑顏道。
在明亮的日光的照射下,她的臉顯得格外耀眼。
又因為少女穿着一件緋紅色的綉合歡花的披風,一陣北風吹來,只將她那一身的鮮艷吹了起來。
“格格,您就可憐可憐奴婢吧。如是摔下來,奴婢可承擔不起。”青棋焦急地雙手合十祈求道。
“你放心,我不會掉下去的。快推吧!”惜珺突然雙腿一蹲,自己開始盪起來。
“格格,當心!”兩個丫頭臉色都嚇白了,心裏為格格的膽大,驚得一頭是細汗。
惜珺卻越玩越起勁。
她雙手牢牢地抓着鐵索,腿下使勁用力,整個人身隨着盪起的鞦韆飛了起來。
只看見蔚藍色的天空下,鞦韆上的女子如一隻活脫的春燕一般,煞是好看。
牆外,一身白色布衣,披着一件灰色長棉布斗篷的男子正從一條窄巷走過。
他身後跟着一個小廝,手裏端着一大摞書籍。
男子正是那日醫館中的陳容遠,他聽到一陣輕快的銀鈴般的笑聲從左邊牆裏傳了出來。
陳容遠忍不住抬頭往聲音來的方向瞧去,只見一位姑娘的頭時不時隨着什麼東西冒出牆頭,又嗖地一下落了下去。
“是她!”
陳容遠眼睛一亮,剛剛那從牆頭冒出來的女子,正是五日前到自家醫館去瞧病的那位姑娘。
陳容遠這幾日天天都在醫館坐等着,生怕自己一日不去,那位姑娘來了尋不到自己,可偏偏她五日都沒有來。
“公子,公子!”後面的小廝見陳容遠站在那裏不走了,只好出言問他。
“石頭,這家是誰的宅院?”陳容遠突然迴轉身問道。
“這個是凌府呀。公子,您一天到晚只會看書,從來都不聞窗外事。這家和咱們還是鄰居呢。他們府上的凌大人是在宮裏頭當差的。”小廝石頭連忙道。
陳容遠眼睛一亮:原來她就住在自家隔壁。
他又看向那個方向,只是惜珺此刻已經玩累了,由着青棋扶着下了鞦韆了。
“公子,您怎麼突然問起這個?”石頭也順着陳容遠看去的方向看了看,什麼也沒瞧見。
“回府!”陳容遠嘴角揚起一股笑意,突然道。
那廂,惜珺在鞦韆上玩累了,便帶領着丫鬟在後花園裏四處走走。
因為是冬季,除了一些長青的松柏外,也只有桃樹此刻有花可看。
惜珺帶着丫鬟來到了後花園那塊種植着幾株桃花的地方,卻碰到了正在花下賞花的二妹妹惜桐。
她乃是凌柱的小妾吳氏所出,比惜珺小了三歲,剛剛十歲。
“給長姐請安!”阮桐見惜珺來了,連忙乖巧地走上前請安。
“桐兒,我們姐妹無需多禮。”惜珺拉起妹妹道。
她瞧着小姑娘長得如春天裏那一朵最鮮嫩的花骨朵兒似的臉,心裏就沒來由地喜歡。
“長姐,不如我們摘了一些桃紅,拿回去泡了洗臉。”惜桐道,“姐姐,可有什麼其他想法?”
惜珺驚訝地看着只有十歲的“妹妹”,心裏感嘆這古代的女子從十歲就開始注重自己的容顏了,自己這個後世穿來的“大姐姐”實在自愧不如呀。
“那個,桐兒,桃花到是可以入菜呢!”惜珺卻忍不住道。
惜桐詫異地看着自己的這個姐姐,那小眼神明明就是在說:桃紅這麼美好,姐姐怎麼能想到吃上面去呢!
“桐兒,我突然有些頭暈,還是回去歇息歇息去了。你且慢慢在這裏摘。”惜珺覺得自己還是先走比較好,不然被一個十歲的小姑娘“鄙視”了,實在丟臉。
不等惜桐反應,惜珺便立刻轉身走了。
“這個長姐,總覺得怪怪的,實在令人捉摸不透。”惜桐看着惜珺的背影道。
惜珺一路往自己的屋子裏去,她雖然穿到這個凌府也有一個多月了,該熟悉的也都熟悉了,但是她心裏還是擔心,就怕一個不好,被人瞧出什麼。
“格格,你可回來了,夫人有請!”玉書見惜珺回了,連忙走上去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