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入宮
一陣忙亂之後,病重的弘暉被用軟椅抬着上了候在側門口的馬車裏。
烏拉那拉氏帶了周嬤嬤和幾個貼身的丫鬟一起上了馬車,四爺與十三爺則仍舊是騎馬在側護送,一行人立刻又往紫禁城去了。
那廂,禛貝勒府的東小院裏。
“側福晉,貝勒爺和十三爺去了正院,然後就看到大阿哥被人抬了出去,就連福晉也跟着出去了。貝勒爺和十三爺都沒回前院,一起跟着走的。”丫鬟綠珠對一個正躺在貴妃榻上,由着一個丫鬟給捶腿的美婦人道。
“再去馬房打探打探,看看他們到底將大阿哥送到哪裏去了。”美婦杏目一挑,一道精明的光在她眼裏閃過道。
“是。”綠珠看了她一眼,屈膝行禮道。
“額娘!”
這時,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從外面走了進來。
只見他長得胖乎乎的,但也很是可愛。
小小的月亮頭上,一條細細的長辮垂在後腦勺,身上穿了一件褐色金絲線綉雲紋的錦袍,手上拿着一個小木馬。
“弘昀!”美婦立刻手一擺,從美人榻上坐了起來。
捶腿的丫鬟立刻停下,連忙站起來,扶着美婦從貴妃榻上站了起來。
“額娘,陪弘昀玩木馬吧。”弘昀走到美婦的跟前,仰起頭朝着她笑道。
“弘昀乖,讓紅菱和紫藤陪你玩一會兒,好不好。額娘肚子裏還有你弟弟呢,他正在裏面睡覺,吵着他睡覺,就不好了。”美婦摸了摸弘昀的額頭,然後扶着自己的腰身道。
她,正是一直頗得四爺寵愛的李側福晉,此刻有了三個多餘月的身子了,小腹已經微微凸起。
剛剛,她讓紅菱給自己按摩小腿肚子,就是因為懷孕的緣故。
弘昀雖然年紀小,可是他知道自己的額娘一貫說一不二的,於是乖巧地點點頭,由着紅菱和紫藤帶下去玩。
“藍芯,扶着我去後花園走走吧。天天悶在這屋子裏,實在無趣得很。”李氏眉頭微微一蹙道。
她這一胎可比懷弘昀的時候難受得多,也不知道怎麼了,經常吃不下,而且小腿肚子和腳都腫脹得厲害。
可是,四爺這一段時間卻沒怎麼來過。因為大阿哥弘暉從半年前就病了,而且病情越來越重。
李氏肚子裏的這一胎,還是幾個月前弘昀着了風寒,四爺便過來看了幾次,才得了的。
“是,奴婢將那件大氅拿來。”藍芯在李氏身後道。
四貝勒府就一個花園,后宅里各處所住的女人經常都能在花園裏碰到。
因此有時候當面不好說的話,也會派個丫頭到後花園放個風,想要知道的人便知道了。
李氏披着大紅的狐狸毛大氅,扶着藍芯的手在後花園裏散步,走到一株臘梅樹下,見上面的早梅開得很好,便停留在樹下賞玩上面的梅花。
這時,另一個方向,一個身批白色綉紅梅棉披風的婦人扶着一個丫鬟的手也往這株臘梅樹下來了。
李氏早就看到了宋氏主僕過來了,但並沒有看向她,而是裝作沒察覺,側着身子,故意不去看宋氏。
“給李側福晉請安!”來者正是宋氏。
只見她長得靜如閑月,渾身雅緻清淡,如同她的長相一般,給人十分舒服寧靜的感覺。
李氏與她截然不同,長相偏向於明艷,一雙丹鳳眼,更將她性格表露無遺——熱鬧、話多,會奉承,使個小性子都能讓四爺開懷。
自從李氏進來后,宋氏的恩寵被她壓了小十年,兩人早已水火不容,見了面雖然姐姐妹妹親熱地叫着,可是心裏都恨不得將對方置於死地。
只不過後來,四爺大婚娶了嫡福晉,兩人的關係又微妙了,又時候還會聯手對付福晉。
因此,四爺的后宅,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
福晉不大受四爺寵愛,但終究是正室。
李氏受寵,生了一子一女,如今又懷了一胎,炙手可熱。
宋氏,第一個伺候四爺的格格,雖然生的那一胎沒保住,但在四爺心裏還是有一定的分量。
其他就是剛入府不到一年的耿格格,還有幾個侍妾,分別是汪氏、張氏和尹氏。
其分量都無法與前三人相比。
“宋姐姐安!”李氏這才回過身,露出一絲笑意道。
宋氏看着李氏微微凸起的小腹,心裏便覺得一刺。
自從這個女人進來后,自己的恩寵幾乎被她奪去了一大半,近年她又接連生子,實在令人嫉恨。
李氏瞧着宋氏的眼神,知道她心裏所想,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姐姐是又想起了未足月就早逝的大格格吧。哎,那孩子真是福薄,若是還活着,還比二格格大一歲。”
李氏所說的二格格,正是她在宋氏失了四爺的第一個孩子后次年所生的二格格,如今已經九歲了。
宋氏嫻靜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說道:“是呀,就是福氣太薄了,才留不住。不像海蘭珠,真是個福氣大的。如今在福晉膝下養得很懂規矩,將嫡福晉當成自己的生母般孝順呢。”
李氏一聽這話,頓時心裏就是一痛。
海蘭珠就是她心裏一塊心病。
當時生二格格的時候,李氏還是個格格,生了她,就被福晉抱去養的。
後來李氏又在福晉生下大阿哥弘暉的同一年裏又生了一子,卻只養了兩年不到,就夭折了。
“宋姐姐,今日大阿哥可是被抱了出去,貝勒爺和福晉都跟着出去了。”李氏將心的那些陳年舊事暗暗壓入心底看不到的旮旯里,突然對宋氏道。
大阿哥究竟怎麼病的,兩人心裏都有數。
“自從大阿哥病了,貝勒爺就沒怎麼到后宅,只怕是又找到了什麼神醫了吧?”宋氏道。
想當初,她的大格格剛出生不到一個月就沒了,當時她的眼睛都快哭瞎了。
那個孩子究竟為什麼沒活下來,宋氏心裏一直就懷疑。
“宋姐姐,你我姐妹一場,別怪我沒提醒你。如今可是貝勒爺的空窗期,我身上懷着身子,不方便伺候。福晉那個樣子,爺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