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活着
“喔,鴨子,什麼事?”庄言接通了電話,簡潔而又爽快。
這明顯不是前身該有的語氣,前身是一個孤僻內斂的宅男,即便是面對自己的發小,他的語氣也應該是有些囁嚅的。
庄言本來想模仿一下前身的語氣,不被鴨子發現異常,但是轉念一想,自己已經是決定常駐這裏了,沒有必要再去偽裝,人嘛,有些變化,也是很正常的。
顯然鴨子也注意到自己好朋友語氣中的不一樣,“阿言,你最近出什麼事情了?”
“沒有什麼事情,最近在找工作,不過找不到,看來以後只能去端盤子了。”庄言不想過於糾結這個問題。
“找工作?你不是志要做個文人嗎?”鴨子有些驚訝。
“人嘛,總要先活着,再有理想。”庄言笑道。
鴨子在電話那頭頓了頓,“前兩天給你打電話,你還消極得要死,害我還擔心你來着,現在看來沒事了,我還有一個星期要回一趟金陵,到時候我們見個面。”
“好了,知道了。”
說完兩人就掛了電話,庄言只有前身的記憶,卻沒有前身的感情,跟鴨子實在沒有什麼好說的。
不過這個鴨子確實夠朋友,看到前身意志消沉,在外地還擔心他。
可是,前身自己不爭氣,宅在家裏,把自己弄得猝死了。
想到猝死,庄言看了看自己的這幅身體,身高一米八二,手邊沒有尺子,這個數據是從記憶里扒出來的。
但是一米八二的身高卻只有六十公斤不到,平躺在床上,都能看到腹部露出的肋骨,庄言自己看着都感覺有些瘮得慌。
好在相貌算得上清秀,皮膚白皙,眼睛大而有神,不過因為太瘦,帥也帥不到哪兒去。
“找個時間要鍛煉鍛煉,不然可能像前身一樣猝死。”
但是庄言看了看桌上的幾袋泡麵,不禁有些泄氣,就這樣的伙食,要是出去鍛煉,說不定跑着跑着就死在路上了。
出租房有一個小窗戶,透過窗戶能看到外面並不繁華的街景,他現在住的這個地方是金陵南郊的一個叫做銀杏山莊的小區。
這個小區是回遷房,蓋了得有二三十年了,看起來破舊不堪。庄言住的這間不是合租房,就是一個類似公寓性酒店的玩意。
不過其實跟普通的出租房沒有區別,只不過房東很有經濟頭腦,把原本的大房子改成了好些個只有十平方不到的小房子,變成了酒店式的一開一間的形式。
前身性格孤僻,不善於與人交流,所以這種形式的出租房非常符合他的心意。
生活很有壓力啊!
庄言不自覺地想找煙抽,隨後才想起來前身潔身自好,跟他這個老煙鬼大不相同,所以房間裏面根本沒有煙,手上只有一些零錢,還要用來解決日後的溫飽,當然不能滿足他其他的慾望。
煙也沒得抽,真是令人喪氣。
睡覺吧,睡著了,什麼都不想了,明天繼續起來投簡歷。
庄言也很想得開,往床上一倒,沒一會就睡著了。
可能是因為今天接收記憶的時候,消耗了太多精力,又或者是收到太多回絕短訊讓他有些心灰,反正睡着的速度出奇的快。
剛睡着的庄言,卻沒有真正地失去意識,而是發現自己置身在一間古色古香的房子裏,旁邊有個梳妝枱,坐着一個女人。
女人背對着他,頭上挽了一個髮髻,穿着一身衣服,看起來像是半身旗袍。
庄言想要叫,但是卻又叫不出來,他能感受到自己身體上所有的感覺,但是就是控制不了。
被褥的柔軟,他能感受到,房間裏一股子香氣,他也能聞得到,但是就是控制不了自己這具身體。
還沒等到他想太多,自己的意識就跟另一股意識融合在一起。
梳妝枱前坐着的女人忽然轉頭,“福貴,你醒啦。”
庄言感覺自己的意識被淹沒,完全變成了另一個意識。
福貴站起來揉了揉肩膀,“去給打點水來給我洗臉。”
聽到這話,女人就出去了,一會端了一盆水進來,福貴洗完臉之後,穿上白色的絲綢衣衫,把頭髮抹得光滑透亮。
“我出去一趟。”
福貴說完,也不等女人回答,就出去了。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爹看着他出去,唉聲嘆氣,“孽子啊,孽子。”
福貴不管,笑道,“你別犯愁啦,我兒子會光宗耀祖的。”
到城裏的福貴,鑽進了一家妓院,找到了一個胖胖的jn,往她屁股上一摸,兩人就進了隔間。
胖女人走起路兩片大屁股像是掛在門前的兩隻燈籠,晃來晃去……
庄言忽然醒來,窗外已經大亮,但是腦海中的畫面卻是久久揮散不去。
他現在有兩種意識,一種是自己作為旁觀者的意識,另一種是福貴的意識,但是他能感覺到,福貴的意識正在慢慢消退。
像是傀儡人生么?
傀儡人生是庄言前世看過的一部電影,導演是斯派克窮死,人們可以穿越時空進入到著名演員約翰馬爾科維奇的大腦中,在十五分鐘內,體驗他所經歷的一切。
感受到福貴的意識正在慢慢消退,庄言立馬走到電腦前,打開了電腦。
打開電腦之後,庄言點開了一個叫做“文藝界”的網站,進入到編輯文章的界面。
這是前身經常登錄的一個網站,也是世界上最大的文學性質網站,這裏匯聚了全世界的文學愛好者,不同國家,不用種族,不同語言。
人們可以在這裏發表自己的文章,從而獲得關注。
而現在,庄言就準備把福貴的事情記錄下來。
但是記錄時,庄言面臨了選擇,他有兩種記錄方式可以選擇,一種是用旁觀者的角度,把事情記錄下來。另一種是用福貴的角度,把事情記錄下來。
最後,庄言,選擇了後者。
福貴的故事,庄言當然知道,從夢中的經歷來看,故事應該是余華的一本書《活着》裏面的情節。庄言前世有幸拜讀過,不過具體情節已經忘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