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六十八章
宮嬤嬤連忙將蔓兒帶下去,她一邊走一邊不死心地回頭,「小姐,不要騙蔓兒哦,記得來找奴婢啊。」
「好。」
第二日,宮嬤嬤將梳洗一番的蔓兒帶上來,饒是蓮笙都有些動容,削瘦深陷的臉,臘黃臘黃的,顯得眼睛更加的大,可這雙大眼早已不見任何的神彩,獃滯木訥,只有看到她的時候才會劃過一絲亮光。
她身形瘦弱如竹片,不知多久沒吃過飽飯,臉上滿臉的滄桑,卻偏又帶着孩子般的神精,宮嬤嬤說她剛光吃白飯就吃了兩大碗,怕是餓得狠了。
此刻她坐在小凳上,雙眼目不轉睛地看着蓮笙,生怕一眨眼,就會消失,嘴裏一直喃喃地叫着「小姐,小姐。」
蓮笙看着她蒼老的臉,和帶着膽怯的眼神,不禁有些微微動容。
「以後叫你蔓娘吧,好嗎?」這麼一個做婆婆的婦人稱呼蔓兒確實不太合適,蓮笙小聲地問她。
怎知她歪頭一想,頭搖得如拔浪鼓般,「不成,小姐叫煙娘,蔓兒不可以叫蔓娘。」
蓮笙一愣,還有這茬?
那蔓兒疑惑地看着蓮笙,不明白小姐怎麼將她的名字都忘記了,她似有些可憐地扁扁嘴,傷心道,「小姐果然將蔓兒忘了,蔓兒叫蔓枝啊。」
「呀,蔓枝啊,我剛才是逗你的。」
蓮笙趕快附和她,又問了她一些事情,可她除了知道小姐和自己的名字外,卻是什麼也想不起,不過從她的口中得知,那叫煙娘的女子是有丈夫的,可蔓茹對他印像並不好,稱呼他王八蛋。
正說話間,綠芨從外面走進來,宮嬤嬤走出去,兩人耳語一番,綠芨便匆忙走了。
宮嬤嬤小聲地對着蓮笙道,「王妃,那朱氏派人出府了。」
蓮笙眉毛一挑,心道那朱氏果然老實不了幾天,就又要鬧妖蛾子,她淡然地問道,「哦,可看清去哪?」
「魯國公府。」
她的臉沉下來,宮嬤嬤趕緊讓人將蔓枝帶去,那蔓枝倒會看臉色,不發一言便乖順地退下。
「看來,朱宜人病得不輕,葯按時吃了嗎?」
「起先不肯吃,那葯膳也是,要不是綠芨盯着,怕是不好辦。」
「朱宜人必是嫌棄我們照顧不妥當,」蓮笙冷着臉,轉而譏笑,「也是,外人再如何細心也不如親子親兒媳。」
宮嬤嬤嘆氣道,「可不是這個理,人老不知惜福,遲早會將子女的氣運敗光。」
不一會兒,外面便有人拿着魯國公府的拜帖進來,蓮笙眼中冷光更盛,來得可真夠快的。
她起身前往廳堂,才堪堪坐穩,姜蘊雪便從外面走進來,銀紅色的斗篷粉色的衣裙,臉上的妝容恰到好外,顯然是精心打扮過的,見着她,歉意一笑。
「王妃莫要怪罪,蘊雪冒昧來訪。」
她微低頭行禮,眼睛卻不露痕迹地四下打量,見廳中只有蓮笙一人,略有些失望。
蓮笙將她細微的表情看在眼中,眸中的冷色更盛,「自是不會,歡迎還來不及。」
姜蘊雪讓人將禮盒拿上來,試探着開口道,「蘊雪也是心急,早前幾日便聽府上的朱宜人病了,一直不得空來探望,今兒個上門,希望沒有給王妃添麻煩。」
「無防,縣主心善,居然如此掛心宜人的病情,讓我們夫妻倆着實慚愧,說來也是常理,宜人的病情總不見好,下人們再精心照料着,也不見有所起色,怕還是心病所致,本妃正打算與王爺提議,召秦校尉回京。」
「王妃萬萬不可如此,」姜蘊雪急道,又緩下,「可能是天氣轉涼,宜人不適而已,過些時日,定會好轉。」
「那承蒙縣主吉言。」
姜蘊雪略一坐便告辭前往養修院,也不知她與朱宜說了什麼,不到幾日,朱宜人就再也不裝病了,也沒有來找不痛快。
朱宜人聲稱大好的那天,蓮笙正靠在塌上小憩,聽聞此言,譏諷一笑。
霍風聽聞朱宜人病癒,只隨便「嗯」一聲,讓人送些補品過去,蓮笙伸手解下他身上的大氅,這天是越發的冷了,大氅上都沾着雪花,一入屋內,便化成濕水。
他在屏風后一邊換着常服,一邊對蓮笙說道,「明日陛下會來,讓下人們做些準備。」
「好,」她輕快地答着,有些高興起來,算起來,也很久沒有見過宸兒了。
男子換好衣服后,抱着她靠坐在塌上,就着她手中的經書一起看,正好看到「有情來下種,因地果還生,無情既無種,無性亦無生」
兩人對視一眼,心亦隨風動!
隔日,小皇帝上門時,宮中的賞賜如流般抬進府中,蓮笙微笑,臉上掛滿柔情,彎腰屈膝,「臣婦見過陛下,願陛下萬福金安。」
夏天宸趕緊將她扶起,坐在椅子上,對於這位王妃叔母,不得不讓人刮目相看,往年便是他在宮中,也知那踏雪尋梅詩會的魅力,每每詩會過後,京中都會掀起一波品詩大潮,各個系派爭得臉紅耳赤。
理所當然,那詩作的主人也會水漲船高,被冠上才女的稱號,為自己以後的人生披上一層金鉑,可這次詩會過後,京中卻詭異地沉靜,更有人在外面說,賞花作詩,跟附風雅而已,不必太過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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