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女嬰
梅兒手上的托盤脫手而落，俏麗的小臉一片煞白，壓下內心的恐懼，主子曾經交代彩姨娘服下毒藥后，要說給她聽的話，伏下身子湊到程嬌的耳邊，說道:“彩姨娘，王妃讓我告訴你，小主子們在你進冷院后就死了。”
什麼？！
意識漸漸模糊的程嬌，聽到梅兒這句話，猛得吐出一口血......
程嬌一直以來的忍氣吞聲，不過是為了她那雙剛生下來的兒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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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嬌覺得自己在飄蕩，身子十分輕盈，一切景象晃眼而過。
八十厘米高的竹葉草，穿透了她的身體，程嬌彷彿毫無感覺般，忽然，如同受到牽引達到目標地般，她飄忽不定的身子停了下來。
“哇哇哇！”嬰兒哭得撕心裂肺。
“老爺，真要把女兒丟棄嗎？她好歹也是你的女兒啊！”美婦跪在地上，雙手抱住錦衣男人的大腿，讓男人進退不得，一時之間僵持在原地。
錦衣男人臉上滿是厭惡，看了一眼懷中的女嬰，巴掌般大的黑色胎記盤踞在女嬰右臉上，煞是嚇人。
這哪裏是他的女兒，分明是一個會帶來厄難的災星啊！
如果外人見了，指不定如何排擠，新任狀元郎的女兒，醜陋不堪！
而他的仕途，必定會受到影響。
“還不將你家夫人拉走！”錦衣男人橫了眼，站在旁邊不知所措的黃衣丫鬟。
黃衣丫鬟被點名，連連慌聲應是，上前費力將美婦拉開。
“我的孩子...老爺！”美婦哭得撕心裂肺，自己的孩子雖是模樣嚇人，可也是她十月懷胎，以命生下來的，她萬般不舍啊！
錦衣男人將美婦拉着的手甩開，一時間用力過猛，讓自家夫人摔倒在地上，臉頰剛好磕到了旁邊尖銳凸起的石頭上，頓時血便流了出來。
“夫人！”黃衣丫鬟驚呼。
錦衣男人回頭看到這一幕，更是肯定了這臉上有黑色胎記的女兒就是一個災星。
“徐管家，你替我把她扔了吧！”說完，連忙將女嬰遞給管家徐記，就去查探夫人的傷勢。
女嬰到了管家徐記懷裏，沒有再哭，反而小嘴裂開，笑了。
徐記是上了年紀的老人，但是保養得宜，看起來四十多歲左右，看到女嬰對自己笑，這一刻心裏不忍。
徐記趁着老爺抱着夫人離開時，在附近人家尋了一個木盆，將嬰兒放入其中。
“孩子，你好自為之！”徐記嘆道。
老爺夫人那一方面，徐記不打算告訴他們，自己並未將孩子丟棄河裏。
木盆漂浮在河面上，順着水流緩緩飄到下勢的河床之間...
“呼啦呼啦！”
男子在河裏憋着一口氣，用手中的魚叉狠狠朝對他沒有戒備心的大魚，刺去。
一股鮮紅的血液，立即從碩大的魚身傷口處溢出，男子心裏一喜，帶着魚叉往水面游。
冒出腦袋，就聽到嬰兒的啼哭聲。
目光幾番巡視，看見河床有一個小木盆，木盆里那嫩白的小手不時舉起划動。
男人目光一滯，誰家把這麼小的孩子丟棄在河裏，心裏生出幾分不忍，他游向河床抓起木盆往岸上游去。
坐在草地上，當看清木盆里的嬰兒時，男人不禁倒戲一口涼氣。
好醜的嬰兒，怪不得會被父母忍心丟棄，但終究也是一條人命，咋如此狠心...........
一處不大不小的村子，落座與四周都是大山的平坦之處，此時正是中午，家家炊煙裊裊，開始傳來菜香。
李委小心翼翼抱着嬰兒，避過村鄰，一路直奔半腰最後一家土院子而去。
口中高聲喊道：“桂娘～”
“誒！”院中傳來清脆的女音應答，不出片刻，竹門推開走出一個穿着補丁裙袍的年輕女子。
出來的桂娘看見自己相公懷裏抱着個孩子，不由腳步一頓，她不能生育之事，一直是心病，在婆家三年背受打壓。
相公受不了家人對自己的冷嘲熱諷，大鬧一場分了家。
但背地裏，被鄉鄰議論是自己有本事，讓李委捨不得休她，另外娶能生之妻。
俗話就是：站着茅坑不拉屎。
“這？！”桂娘驚疑不安，手指攪着衣角。
李委對她擺手，指着屋子對桂娘說道：“進屋子再與你細說。”
一廳三室，都被桂娘仔仔細細收拾得很乾凈，此時二人的卧室，李委將嬰兒放在床中間。
回頭對桂娘說道，“我在江河打魚，就在河床發現了她，誒！因臉上這塊斑跡被父母忍心拋棄，我於心不忍，就將她抱回來打算養着，桂娘你同意不？”
桂娘臉上糾結濃重，這女嬰的確是長得丑，但是好歹也是一條可憐的弱小人命。
如果他們夫妻二人，也將她拋棄，內心裏的那一道坎實屬難跨過。
自己身子難為李家開枝散葉，這些年來受到的打擊，也讓桂娘內心強悍了不少。
“養！”桂娘堅定開口，這孩子日後如果被欺負，她桂娘死也要護住她。
“誒！好！”李委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哇哇.......”女嬰弱弱哭了兩聲。
桂娘看着女嬰可憐兮兮的，連走兩步爬上床抱起女嬰，“怕不會是餓了吧？還這麼小，我哪兒有奶喂她啊...”
李委抓抓腦袋，心中的喜悅淡了幾聲，的確啊！孩子還小，必須要吃奶的。
桂娘想着他們家後面山坡住着劉寡婦一家，丈夫去世五月，她還央着倆孩子，一個五歲，一個才四個月左右。
被婆家說克夫，趕了出來。村裡不少人心疼她，就在李家後面的山上尚可平坦的地方，建了間簡陋茅屋給劉寡婦住。
平日裏，桂娘也會去找劉寡婦納鞋底聊天打發時間。
“老李，你去準備幾個雞蛋和一袋米，我帶着孩子去劉嬸家，求她給孩子幾口奶喝。”桂娘輕搖晃着嬰兒，接着哄道“不哭，不哭，娘帶你去找吃的。”
“誒誒，好，我打了不少魚，也給拿一條吧。”李委連聲應道，轉身去廚房準備。
桂娘抱着女嬰，李委提着東西跟在身後，二人就順着泥路上去，昨天剛下了雨。
片刻后，兩間茅屋展現在二人眼中，桂娘加快腳程，在外院子外喊着：“劉嬸，劉嬸在家嗎？”
“桂娘嬸子，我娘後面打豬草呢。”院門打開走出一個五歲的女孩子，臉上髒兮兮的。
看見桂娘懷中的孩子，小臉上露出一抹疑惑，“桂娘嬸子有孩子了嗎？”
“對啊，她是妹妹哦。”桂娘蹲下，讓二丫看懷裏的女嬰。
“妹妹臉上好臟，跟我一樣。”二丫新奇望着女嬰，伸手小心翼翼觸碰女嬰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