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爭執
?一個貴女笑吟吟地接口:“我常聽人說做人要知分寸懂進退,今日才知道,這些話太過淺薄了。”
沐挽婷:“……”
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那這裏的一群女人,是不是都可以聽幾十台戲了?
沐挽婷臉上火辣辣的,恨不得地上有個地洞,現在就鑽進去。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說話不是,不說也不是。
偏偏那個可惡的劉月盈,還是不肯放過她:“姑娘怎麼一聲都不吭?該不是覺得我們幾個仗着身世在羞辱你吧?”
說著,掩嘴嬌笑了起來。
想來,她真不該跟着江無延參加這場勞什子的家宴,更不該妄想着離開了沐府以後就遠離了危險與計謀。
沐挽婷僵直着身子,表情同樣僵硬。
皇家的菜肴雖美味豐盛,但沐挽婷卻毫無品嘗的心情,筷子都未曾動過。就算是在沐府中被蕭氏母女所算計,也從未受到過這般的委屈。
一陣威嚴的女性嗓音響起,令的沐挽婷不由得一怔。
“延兒,這便是你同老身所說的心儀女子?”劉氏微微不滿的蹙起了眉頭。
……
對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家來說,最快慰的,莫過於是子孫的孝順。
江無延是她的親外孫,更是皇家子孫。她絕不能倚老賣老的失了禮數。
至於沐挽婷,在這樣抑鬱的場合里。都不得不停下動作來仔細聆聽劉氏說話。
沐挽婷悄悄扯過衣袖躲在江無延的身側,試圖避開劉氏那犀利的目光。
江無延也沒有拒絕她的拉扯,只淡淡地掃了劉氏一眼。
那一眼,冷淡銳利,帶着凜然的氣勢威壓。沉甸甸地壓在人的心頭,讓人喘不過氣來。
劉氏心裏莫名地一顫,生出了一股寒意。
在察覺到自己的舉動后,劉氏微微調整過來自己的情緒,然後蹙起了眉眼。
“怎麼,如今是連老身說話,六王爺都不允許了嗎?”
作為一名從小生長在皇宮裏的江無延、禮儀自是學的很好。
其實也並非是他想震攝劉氏,只是這劉氏太過於絮叨,每次同他見面、都免不得要介紹一次對象給他。
索性他隨意抽個女人前來招架住劉氏的問候。
“太后多慮了,只是延兒已經心有所屬、太后難道不為延兒高興嗎?”江無延隨着說話的時間,目光落在了沐挽婷的身上,帶着些意味和興趣。
被一位這麼尊貴俊美的王爺用這樣的眼神看着,原本應當是嬌羞欲語的。但沐挽婷卻只感到寒悚,彷彿像一種被毒蛇盯上的感覺一般。
既便不看江無延的眼,也能感受到他的注視!彷彿生生的被籠罩在黑暗之中似的!
“奧,延兒,你旁邊這位是?”
許久,沐挽婷被盯的背後冷汗都冒出來了,江無延的臉上才終於露出了一絲淡冷的笑意,斜靠在寬大的椅背上,意態悠然的回答問題。
“這位是沐太醫家的長嫡女,延兒與她真心相待,她遲早是要嫁進王府的,紅兒你說是嗎?”江無延邪魅的朝她望向了一眼。
令沐挽婷的身子不禁征了一下,這位六王爺是不是有自戀狂,還給她取了個名字?她何時同他說過自己名字裏有紅字的?他怎麼不用小紫小綠小明作為稱謂呢?
……
雖然是被這江無延的氣場震懾到了沒有錯,但該有的禮數還是不能失的。沐挽婷表情僵硬的做了個簡單的回應:
“王爺有此想法紅兒很是高興。”
在這個人面前,彷彿什麼都是無所遁形的。那雙眼眸落在她身上,冰冷中透着邪戾。
不就是氣場嗎?多冷幾次沐挽婷興許也就習慣了。
坐在劉氏旁的女子看到如此情景,又被沐挽婷的那一撇看的怒火中燒。終於按捺不住的衝到沐挽婷面前,指着沐挽婷的鼻子罵著!
“你以為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不就是個太醫府的小小千金罷了,還敢肖想着要嫁給六王爺!在本郡主面前還擺什麼架子!就算入府,也只是當個妾罷了。”
小小千金?妾?
被面前女人的這番話一激,沐挽婷一雙烏眸突然變得凌厲起來,看的劉月盈心裏一緊,剛才的盛氣凌人立刻弱了不少。
看着氣焰收斂,卻又梗着脖子強撐氣場的可笑樣子,沐挽婷冷笑一聲,輕抬手撥開劉月盈指着自己的手。
“起碼我還是個妾,那郡主你呢?又是個什麼?”就算是只貓也會有發怒的一天,大不了死了也要拉個墊背的!
一句話說的劉月盈變了臉色,剛想開口反駁,卻聽到沐挽婷又說道:“家中平妻的地位,早在開國先帝時就曾經昭告天下,即使是個妾,也仍舊可以從正門而走,除了一個稱謂,其他的又與王妃待遇有何不同?”
早就事先打聽好這個王朝的盛衰和規矩了,就區區一個在閨房中嬌身慣養的劉月盈,也想跟她斗?
沐挽婷話音一落,劉月盈的臉色不禁一陣綠白,從未想過這個女人會一點情面都不留給她。
而立在一旁的下人們,也是神色各異。就連太后劉氏望向沐挽婷的眼光也是心生佩服。
他果然,沒有看錯人。
江無延微微勾起一個微笑。
……
劉月盈惡狠狠的瞪了瞪沐挽婷,她自來長的漂亮,又深得太后和皇帝的寵愛。被譽為天之驕子的她平時在宮裏誰也不敢惹她。
此刻的她哪裏又咽的下沐挽婷這口氣?
若不是有這麼多人在大殿,她早就去尋來一群人將沐挽婷拖到外頭大鬧一通,好好羞辱沐挽婷了。
劉月盈忿忿的朝劉氏看了一眼,試圖向她求助……
劉氏面無表情,神色冰冷的瞥了她一眼,示意她冷靜。
“既然已成定局,老身也不好在多說什麼,不過,沐太醫原來的身份好像是平民對吧,既然是平民生的女兒,即便是入了皇族,那底子裏也終歸是平民。有些東西,即使在奮鬥個十年也未必是你的,你懂老身的意思嗎?”太后劉氏的這意思拐着彎就是講給沐挽婷聽的,沐挽婷又怎麼會聽不懂?
太后劉氏的一招驚的讓江無延措不及防,這劉氏擺明了就是說哪怕他就是找來再多的女人,都無法擺脫與劉月盈捆綁的事實嗎?
江無延自嘲的冷哼一聲,也顧不得此刻的處境是如何,便拉上了沐挽婷的手徑直往前邁起了輕便的步伐。
頭髮也隨着微風在空中飄搖着;一身的冷冽霸道也是在此刻不言而喻。
“若太后執意如此,無延也無話可說、本王的妃子若不能自選,這王爺一職,要來又有何用?”豎冠落下,人已走遠。
加冕的豎冠已落。對於眾人而言,誰都明白豎冠落下是個什麼意思,都皆是不可思議的望着江無延遠去的背影……
就連始陽皇都未曾料到,江無延能將他一生都追名逐利的東西如此不屑。
不得不說,他可能連他這個兒子一半的性子都學不到。他的一眾兒子中,也就數他最為洒脫隨性了。
思至此,江震國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