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當時不只書房,連他的寢房裏也捜到了毒蜘蛛,而他找來一名識毒的手下察看,得知自己若被這種苗疆毒蜘蛛咬到,必須立即運功驅毒,否則一刻之內會毒發身亡。
他當下便明白,一旦自己被這毒蜘蛛咬到,就算他馬上運功驅毒,只要有人向他偷襲,他便難以抵擋。若他不運功驅毒,先與人交手,便會催發毒性,暴斃身亡。
好個完美歹毒的殺人計,他冉疆自詡聰明狡猾,對此計也不得不暗贊一聲。
也幸虧他命大,這個完美的計劃,被身邊這丫頭給破壞了。
思及她的奮不顧身,冉疆冷凝的眼神難得多了抹柔軟,看她的目光也比以往溫和。
他輸入真氣的掌心底下,是她隆起的半胸,原來那處柔軟竟比實際看起來更為飽滿,平日在衣裳的遮掩下,目測都是低估了。而這該是嬌嬌怯怯的性子,適才居然大逆不道的喊他「姓冉的」,原來嬌花耍起性子來也是帶刺的,別有一番韻味。
他還記得,那一次她跪在地上,面對趙管事的誣賴,一臉堅毅地說:「我雖是奴才,卻也知潔身自愛,要我出賣身子祠候你,我寧可去灶房干粗活。」
那時,這句話入了他的耳,讓他不禁對她多看了幾眼。
當時他就有一種感覺,這丫頭好似十分信任他,認為他會查清楚,不會冤枉她。而當時,他的確早就把前因後果都查了,知道趙豐對她做的事,叫她來,也不過是想聽聽她的辯詞罷了,卻沒想到這丫頭看着嬌弱,性子倒是挺硬氣的。
這丫頭八成是一醒來,看到自個兒的衣裳被脫、胸口被摸,所以氣得出口不遜,還不知死活的要打他一拳。
如此欺上,換作別人,早被他打飛了,不過……他意外發現自己並不介意,反倒覺得有幾分好笑。
苗洛青忐忑不安地低着頭,還在擔心自己該如何解釋適才的大逆不道,免得挑起他的疑心。殊不知冉疆已經自行幫她找到理由,而她還把他灼灼注視的目光,當成了不悅的怒瞪。
將最後一道真氣輸入她體內后,冉疆運功收掌,而她身子也突然似是被抽光力氣一般,整個人癱軟下來,卻在倒下去之前,及時被伸來的健臂一摟,將她攬入懷中。
苗洛青被他這突然的舉止給驚呆了,而這份驚嚇,還比不上後來瞧見那雙冷酷無情的眸底,眯出一種叫做「笑意」的情緒。
她沒看錯,他正在對她「笑」。
在她放肆的打他一拳,還喊他「姓冉的」之後,她實在不相信他的笑會是善意的。
怒極反笑。
苗洛青腦子裏浮現這四個字,背脊陡地升起一股寒意。在她對冉疆的認知里,這男人就是一個愛記仇又絕不吃虧的個性,別人打他一拳,他便斷人手骨來加倍回報。
冉疆抱着她柔軟的身子,心想自己果然低估了她,這身子又軟又有彈性,她的胸口壓在自己胸膛上,讓那一雙隆起更鼓了。
他低下頭,從這個角度看去,她鼓起的半胸風景全都入了眼,反倒引人遐思,很想瞧瞧那肚兜遮住的下半個風景,會是怎生迷人?
在屋內的光線下,長睫下的墨眸有一層暗影,櫬得那眼瞳里的熾芒更加幽亮,映着她一臉可愛的傻樣。
「倒是個膽大的。」他低啞的嗓音里透着淺笑,指腹輕輕摩着她的下巴時,似有若無地掃過那緊抿乾裂的唇,他突然很想低頭用唇舌去滋潤,好讓這張蒼白無血色的唇瓣,繪上鮮紅的色彩。
體諒她剛中毒,身子虛弱,需要好好休養,他不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低聲道:
「把身子養好,康復后,本官有賞。」
給了這句承諾后,他便將她放躺在床上,叮囑下人好生看顧后便離開了。
苗洛青目送冉疆離去,心中的驚疑仍在。
她本以為冉疆會發怒,卻沒想到他什麼都沒做,還囑咐她好好養傷。
也難怪她如此驚訝,累積了前幾世的記憶,冉疆在她心裏只有壞,沒有好,只有殘忍,沒有溫柔。
直到他離開,她還杵在愣怔和疑惑中,對他的忌憚太多了,以至於她碰到他,只會把他往壞的地方想。
不過當她冷靜下來后,仔細斟酌適才兩人的情況,把他說的話來來回回地仔細推敲好幾遍,最後還是奉命進來照顧她的張嬤嬤,一句話點醒她的盲點。
「你這回可立了大功!你救了大人一命,讓大人對你另眼看待。大人剛才還囑咐我把你照顧好,有什麼需要的,直接跟賬房說一聲,讓你休息到完全康復為止!」
適才在一旁,張嬤嬤可是看得很清楚,大人抱着青兒,那態度都不一樣了,連青兒打他、罵他,大人都不計較,這可不得了。
張嬤嬤的話讓苗洛青回過神來,轉頭看向她,吐出兩個字。
「是嗎?」
「是啊!你沒瞧見,剛才大人臉色多溫和。不過,我說青兒,雖然大人賞罰分明,但你也真是的,居然要打大人,這回大人看在你救了他的分上,沒跟你計較,下回你可要小心,別再犯性子了。」
張嬤嬤這些下人較常跟青兒相處,知曉她是個不好惹的硬脾氣,要不然那個好色的趙管事也不會老是搞不定青兒,最後不但被打斷腿,連前途都丟了。依她看,這個青兒以後是有造化的,看大人臨走前那態度,肯定是看中她了。
苗洛青恍悟。是呀,冉疆是個賞罰分明的人,她救了他,就算她不敬,他也不會在這個時候罰她,不然豈不是自打嘴巴?
想通后,苗洛青鬆了口氣,軟軟地躺在床上,又想到自己身上只着一件肚兜,便問張嬤嬤有沒有衣服。
拿到衣裳后,她立刻穿回身上,這才安心地躺下休息。
做法不同,命運的走向果然跟着不同,苗洛青生出更多信心,也更下定決心要討好冉疆。
不殺冉疆,她就不會慘死在他手上。
這一日,她閉上眼,安心的在屋內養傷,這難得賺到的清靜,她可以好好利用來休養生息,並趁此思考,從長計議。
由於白日睡得多,這一晚,她反而睡不着了。
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索性起來盤腿坐着,決定趁此打坐運功,好儘快恢復。
她屏氣凝神沒多久,立即察覺到異樣,心中一驚。
屋內有人!
她一睜開眼,便瞧見面前站着一名蒙面男子,她身子一僵,警戒地盯着對方。
「陰峰沙似雪。」蒙面人一開口,苗洛青立即恍悟。
「陽城月如霜。」她看着他,冷靜地說出下一句。
這兩句是暗語,用來識別對方是否跟自己是同夥。
「宮主在問,你的事辦得如何了?」
「府里出了其他剌客,打草驚蛇,我尚無機會下手。」
這是她早就想好的理由,也幸虧有這個理由,讓她得以拖延,又不至於被懷疑。
除了眼睛,蒙面人的半張臉都藏在黑布后,加上屋內光線昏暗,苗洛青無法看到他的長相,卻能隱隱瞧見黑暗中那雙銳亮的眼,恍如在夜裏伺機撲殺的虎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