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一章
【正文開始】
唐芙白日裏跟傅毅洺出去玩,晚上回去就看看書或是畫幾幅畫,將自己在蜀中所見美景畫下來。
她的琴棋書畫都很不錯,但若論高低,書才是最好的,畫次之。
可在傅毅洺眼裏,她做什麼都好,明明只是很普通的一幅畫也能被他誇上天,還死纏爛打地討了一副過去說要珍藏起來。
唐芙自知自己的畫沒有什麼收藏的價值,但拗不過他,還是挑了幅最好地給他。
傅毅洺當真立刻捧着去找了當地手藝最好的裝裱師傅,仔細將那副畫裱了起來,像個寶貝似地收到了自己房中,掛在最顯眼的位置,每日睡前都要看上一看。
若不是怕弄壞了,恨不能睡覺都抱在懷裏。
唐芙跟他接連在外面跑了幾日,這日月事來了,身上懶怠得很,不想出門,也不想動筆墨,便懶懶地倚在引枕上玩孔明鎖。
傅毅洺對她的每件事都放在心上,跟她成親的日子雖不長,但略一想就明白了她為什麼懨懨的,嘴上雖然沒說什麼,私下裏卻叮囑廚房給她準備了些益氣補血的食材,生冷寒涼的這幾日一概不許上。
唐芙在羅漢床上玩孔明鎖的時候,他就在旁邊陪着,等着她遇到不會的來問自己。
誰知等女孩子真的來問他的時候,他卻發現他也不會了!
傅毅洺拿着那個孔明鎖仔細看了看,這才發現這是他當初解不開直接扔回箱子裏的……
「這個……我記不太清了,」他說道,順手拿起另一個,「阿芙你先換一個玩,這個容我想想的。」
唐芙卻道:「這個我已經會了呀。」
說完三兩下便拆開又復原了。
傅毅洺:「……」
他又換了個別的:「那這個呢?」
「也會了。」
唐芙說著把僅剩的自己不會的幾個拿了出來:「其它的我都會了,只有這幾個拆開之後復原不了了。」
原來那些完整的沒有拆卸過的,並不是她沒玩兒過,而是她已經鑽研透了,又重新拼回去了。
傅毅洺看了看僅剩的被拆的零七八碎的孔明鎖,勉強找出一個自己還有些印象的,讓她先試試這個,自己則開始研究她剛才遞給他的那個。
可是一直研究到晌午吃飯,他都沒研究明白,只能訕笑着說先吃飯,吃完飯他再想想。
唐芙吃過飯後一般都要歇午,他趁着這個工夫偷偷溜出了府,來到城東一處看上去十分普通的小院。
小院有些破舊,幾堵高矮不一參差不齊的黃土牆圍攏在一起就成了個院子,院裏亂七八糟的擺放着些不知道用來做什麼的東西,有豁了口的瓦缸,長了青苔的石頭,還有已經生鏽的鐵器,看上去已經很久沒有收拾打掃過了,除了從院門往裏走的那條路是乾淨的,其他地方都亂得不成樣子。
傅毅洺一個滿身綾羅綢緞的權貴子弟,怎麼看都跟這裏扯不上關係,但他卻彷彿是這裏的常客一般,見怪不怪地直奔院裏那間勉強能稱作正房的房間,推門就要進去。
眼看着他的手都要碰到房門了,卻又想到什麼,收了回來,輕咳一聲,老老實實地敲了門。
「先生,您在嗎?」
房中一位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正低頭擺弄什麼東西,聞言皺了皺眉,向門口憋了一眼,嗯了一聲,道:「進。」
傅毅洺這才推門走了進來,見他正忙,便倒了杯茶放到桌上,然後安靜地站在旁邊,不言不語。
男人眉頭挑的更高了,心道今日竟然知道敲門,還端茶倒水,肯定沒什麼好事!
他故意裝作沒看出來,繼續忙自己的,過了一會年輕人果然有些站不住了,開始抓耳撓腮,他這才說道:「有什麼屁,放吧。」
換做往常,傅毅洺肯定立刻急眼了,跳着腳就能跟他罵起來。
但今日有事相求,他只能咬了咬牙忍了,從身上掏出那個被拆的亂七八糟的孔明鎖道:「我忘了怎麼拼回去了,先生你再教教我唄?」
原來這中年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兵器大師王重天,也是當年教傅毅洺讀書,讓他恨的咬牙切齒卻一點辦法都沒有的那位西席。
王重天哎呦一聲,仔細看了看那孔明鎖。
「你怎麼又想起玩這玩意兒了?我都跟你說了你腦子不好使,不是這方面的材料,有那功夫還不如多讀兩本書……不是,多打兩套拳去習武,別的就算了,差不多學學打發打發時間就成,別太認真。」
「你這孩子從小就笨,除了身體好些在練武這方面有些天賦,其它都不行。當年是長公主逼着你不得不學,如今她都不管你了,你又何必為難自己呢?」
話里話外都說傅毅洺朽木不可雕,爛泥扶不上牆。
傅毅洺氣的額頭青筋直突突,卻還是忍了下來,皮笑肉不笑地道:「該不會是先生也不記得了,所以才顧左右而言他吧?」
王重天這才嗤了一聲,把那孔明鎖拿了過去,又看了幾眼,道:「不對啊,你不是忘了方法,是當年壓根就沒拼起過這個。」
他當年給了傅毅洺不少孔明鎖,但從來沒教過他方法,全憑他自己研究。
有的傅毅洺解開又還原了,有的則死活拼不回去,最終放棄了。
雖然時隔多年,但王重天從這孔明鎖的難易程度就看出了這是他當初根本就不會的。
這小子對孔明鎖這些東西向來沒興趣,當年也是為了不讀書才認真研究了一段時間,怎的現在又忽然想起來,還為了這東西耐着性子來請教他了?
不對!
非常不對!
他隨手拿起那孔明鎖中的一塊,在桌上輕輕敲了敲,問道:「你這是幫誰問的?」
傅毅洺面色微僵,避開他的視線說道:「你別管了,只管教我就是了。」
王重天卻笑了一聲,一邊把那孔明鎖還原一邊自言自語。
「你這次來蜀中除了沈大和孟五之外就只帶了你那新娶進門的夫人,可你與你夫人成親也才不足三月,生不出孩子來,即便生了也還不到會玩孔明鎖的年紀。」
「沈大和孟五比你還笨,也不喜歡這些東西,即便喜歡也請不動你的尊駕來幫他們詢問。」
他說著抬起眼皮看了傅毅洺一眼:「聽說你對你夫人十分寵愛,難不成……她對這些有興趣?」
傅毅洺知道肯定瞞不過他,也沒理他,只顧看他還原孔明鎖的手法,生怕記漏了,回去沒法教給唐芙。
王重天笑了笑,說道:「不是我說你啊,就算想哄女孩子開心,也想些別的辦法。她若喜歡玩孔明鎖,你就先從那些簡單的教給她,讓她慢慢琢磨,哪有一上來就用最難的為難人家的?她拼不出來一不高興,豈不是玩兩天就膩了?」
傅毅洺:「……其它的她都已經會了,只剩這幾個我當初沒弄明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