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屋內
楊威越發迷糊了,撓撓頭,有些不滿,“老傢伙,你這破事還挺多,讓我們等你,你還嫌煩,真是太不像話了。”
黃嬋看到楊威一口一個老傢伙,剛才一直跟他使眼色,豈料當成耳旁風,碎步上前,一把擰住他耳朵,惱怒的哼道:“楊威,你若在敢無禮,冒犯前輩,我回去打斷你的腿。”
楊威眼看閃躲不及,被擰得有些疼,忙踮起腳尖,向她靠攏,雙手往前端起,捂住玉手,“輕點,輕點,疼,知道錯了。”可惜楊威不敢惱怒。
老者長吁了一口氣,“小子,現在不是你等我,而是我等你,你打攪我清雅悠閑的生活,本來我不介意,幫你點忙也就算了,豈料你要幫我忙,可是你卻白忙活一場。
若你們仨不將這庭院打掃得乾乾淨淨,恐怕你這傻小子的病症我也無法痊癒。”
黃嬋一聽,有些急,可是轉而看着滿地的落葉,心中打鼓,躊躇着。
“風,乃落葉動之源,若能平定狂風,庭院自然落得清閑。可風乃自然,改得了一時,改不了一世,難矣。”燕夢然說了幾句,面色恭敬,“葯老,能否網開一面,楊大哥對我有救命之恩。”
老者擺擺頭,仰面朝天,走到屋檐下,坐在木凳上,將有些缺口的茶杯斟滿,自娛其樂,渾然不在意旁邊愁眉不展的兩女。
楊威老老實實不到兩分鐘,又如同毛猴兒,抓耳撓腮,沒個消停,“哼,真悶,你這老傢伙,也恁壞了,只顧自己喝茶,也不讓我喝口。”
弔兒郎當的走過去,自顧自的坐在一旁,一把奪過那缺口破杯,斟滿,一口入喉,還覺得不解渴,端起茶壺,順着壺嘴,仰着面,來了一個高山流水,茶水灑得滿嘴都是。
老者搖搖頭,啞然失笑。
至於兩女,在那轉來轉去,撐着腮幫子,低着頭,冥思苦想。
楊威看着踱步來回著的兩女,莫名的煩躁,茶壺往桌上一趟,有些重,撞擊聲驚醒了兩女,順着聲音看來,楊威竟然如此膽大妄為,不知禮節,忙上前道歉。
“老傢伙,你恁壞,怎麼如此難為我們,喝口茶都不高興,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不敢為難我,就為難嬋姐和燕姑娘,哼,小心我收拾你。”楊威一口茶水吐在地上,潤喉都有些不適,還覺得不爽,一口吐沫,粗魯的擼起袖子。
兩女大驚失色,簡直越來越過分,可是此刻楊威已然呆傻,也不好太過,只能怒視,訓斥。
楊威倒是看的開,滿不在乎,怒目圓睜,吼了一聲,“你這老小子,心地太壞了,什麼掃地,你不就是心裏不幹凈,才覺得庭院不幹凈嗎?”
老者混濁的眼睛一亮,“大智若愚也,傻有傻福,我心裏覺得庭院不幹凈,庭院自然不幹凈。你們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你們覺得這小子有病,患了失憶,想助他一臂之力,可是又怎麼知道你心底是想回憶起還是不想回憶起呢?一切在於心,若他有這份信念,自然會恢復,若不想恢復,強行恢復也只是徒增煩惱。”
兩女有些恍然,不過琢磨片刻后,覺得不妥,萬事若是順其自然,那豈不是天下大亂,人力能改變,而不去改變,任由事態發展,那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葯老,您還是幫他一把,之前你可是說過,解決了就幫忙,如今,只要你覺得庭院不臟,庭院自然就一塵不染,若你覺得臟,自然就需打掃。凡事但憑本心,心靜為寧。”燕夢然淡然說著。
“想不到當初的小女孩終於長大了”,葯老欣慰的點點頭,端起茶壺,緩緩倒入杯中,“也不知是福是禍,此子之所以會失憶,皆是其靈魂在異變,不過這異變是好是壞還兩說,我若強行插手,加快異變速度,只怕異變中頓生變故。
況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此子現雖正直剛烈,可未來熟又分得清是非對錯,是直是曲?人善變,魔亦善變,血煞侵魂,必為一魔頭也。”
葯老有些不願,看了眼楊威,面露淡淡的笑意,渾然不在意他的魯莽無禮之舉,甚至還有些寬慰,看樣子,對痴傻的楊威甚是喜歡。
黃嬋聽完,反而有些遲疑,思索了幾息,想着往日時光,雖短,可是那種沁入心田的甜美,在想着這段時日,兩人的歡快,面色越來越堅定,單膝跪地,雙手握拳,拜了三下,“前輩有幾層把握?”
“十層”。葯老毫不猶豫,自信滿滿,右手輕捻銀色的山羊鬍,呵呵一笑。
黃嬋一喜,“請前輩成全。”
葯老擺擺手,頗為無奈,“你起來吧,你竟然執意如此,我也不搪塞你,這異變乃人為,病症在靈魂之內,只要將靈魂內的毀滅與重生之力拔出,必可神志清醒。
不過,若拔了,只怕功虧一簣,徒勞無益,枉費心機。此乃機遇,也是考驗,一遭不慎,必死無疑,不過若是蛻變,必然魂游天地,成就不滅。”
黃嬋不由得想了想,“前輩,有沒辦法不損害他的靈魂,又能加快靈魂的蘇醒速度?”
葯老抿着嘴,不說話,看着楊威的雙眼發直,狠狠的颳了兩眼,讓楊威有些不自在,冷不丁哼了一聲,“你這老傢伙,看什麼?”
葯老沉吟道:“我有一秘法,不外傳,對他正合適,可是痛不欲生,常人難以忍耐,若是扛不住,可能會精神崩潰。
而且此法甚為詭異,裂魂之苦,甚至會影響他本身的靈魂異變。你自己決定吧?”
楊威看着兩女一臉難色,半響都做不出決定,比生孩子都難,哈哈一笑,信誓旦旦,“小事,難道我還怕你吹噓的疼痛,來吧,我還真不相信,我會怕你一個糟老頭子的恐嚇。”
黃嬋正想打岔,要推遲,一側的燕夢然卻是攔住了她,搖搖頭,“既然是他自己決定的,就按他的作風去做吧,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再說當初的天雷之地,那麼多殘酷兇狠的傷害,都沒見他皺一皺眉。可見他意志已然達到不可思議。”
“你們先出去吧,既然做了決定,就莫要後悔,我這秘法,有好有壞,也算是他的一樁造化,若能得之,是他之福,失之,乃是他之幸也。”葯老絲毫不以為意,逍遙洒脫。
楊威有些不舍的看着兩人離去,回過頭狠狠瞪了幾眼老者。
“小子,怕了?”葯老調笑道,不假思索的起身進房。
楊威在身後緊挨着,寸步不離,門嘎吱一聲,本是掩了一扇,此刻楊威頗有些自家的模樣,跨步而行,自來熟。
屋內極其昏暗,甚至有幾縷幽光,屋外的光線竟然投射不進來,楊威如同盲人摸象般,走一步,探一步,雙手一把扒在老者雙肩之上,跟着他邁着步子。
屋內寂靜一片,磕磕碰碰的雜物極多,即使跟着他身後,印着腳步走,可是隨着身軀的交錯,步伐的起伏還是與周圍的物品撞了幾下,摸摸額角,揉揉腿,頗有些不滿的哼了聲,“你這老小子,怎麼不點燈,捨不得油錢?”
老者笑了笑,沒有反駁,顧自顧的翻箱倒櫃,東竄西竄,忽左忽右,讓楊威一陣頭痛,有些焦急,更有些枯燥無趣,本以為進來有些趣事,豈料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到。
老者瞳孔深處,光芒一亮,端起盒子,緩緩將之掀開,五道金光一閃,如同耀眼的火燭一般,泛着的黃光映襯在臉上,臉部有些徹骨的陰深,就連整個屋子都顯得明亮了些。
楊威左顧右盼,膽子還算大,前方擺着的竟然是一排銀色骷髏,泛黃的光芒照射其上,讓人心底更加發寒,忍不住退了數步,左右兩側就更怪了,左側一排竟然全是些植株,浮在半空中,下面竟然是些息壤,也懸浮在半空。
右側則是一些古怪的標本,奇珍異獸,個頭有些小,放在透明的罈子裏,一動不動。至於四周角落,雜七雜八,各式各樣的柜子,塞得滿滿當當,不留一絲縫隙。
“老小子,你不會使壞吧?”楊威有些膽怯,那股壓抑的氣氛,撲朔迷離的異物,那灰盒中的幾根金針,長達一尺之多,不由有些心驚膽戰。
老者搖搖頭,“傻小子,你怕不怕?”
楊威壯着膽子,挺起胸脯,恨恨的咬着牙,偷偷抹去側臉的汗漬,跺了跺腳,瞳孔大了幾分,“怕,老小子,你別玩這些惡作劇了,唬弄小孩子都嫌不夠,還想唬弄我?”
楊威指着自己的鼻子,頗有些嘲諷之意。
老者再度搖搖頭,一聲冷笑,“上床去,不怕,等會我將金針插入你百會穴,太陽穴,深入你腦髓,怕不怕?”
楊威一聽,有些窒息,倏忽一下,一掌重重拍到了那看似有些瘦弱的肩膀上,哈哈大笑,“老小子,你是越來越可惡了,又想些壞心思,別想騙我,你敢設計害我,我嬋姐可饒不了你,哼!”
“放心,小事一樁,你若是扛不住,害怕痛,早說,說什麼冠冕堂皇的話,可笑至極。”老者忽悠着,竟用起了激將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