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
今天是個不平凡的日子,雖然對城市裏的大多數人都是平凡的,該上班的上班,該上學的上學,仍是平淡而又循環的一天。秋天的天氣通常都是炎涼交加的,晚上涼,中午熱。
我倚在家裏的陽台上納涼,無聊之極,望望天空,彈彈種在陽台上的花草。
秋風的雲就像落葉一樣無定,一會兒而散得晴空碧藍,一會兒又堆積如雪,然後再轉變成黑,像塊墨盤。我總覺得這些雲會壓下來,在遠遠的另一邊,已經和山啊,樓啊相接了。
天越來越黑了,我知道要遲到了,如果不趕緊去學校就要被記名了。但我又在拖拖拉拉着,希望天上這場雨快點下,下大些,好讓我有理由遲到。至於不去上學是萬萬不敢的,如果不想骨肉分離的話。
我看着雲,有時候覺得人生真的很像雲,一樣的飄泊不定,一樣的變化無常。幾年前我還在農村,今年卻到了城市讀書。
但現在我覺得這雲很壓仰,讓人心頭很悶。似乎不止我一個這樣,樓下的曾大叔也望了望天,皺了皺眉,說:“這場雨要是下了一定很猛,趕緊去收了花生再說。”
我知道他在自家陽台上曬了花生,我望着曾大叔,能把他眉毛一皺,嘴唇一動都看清。陽台並不高。
天上的雲什麼時候越來越重了,都已經逼到屋頂了,讓人看着真害怕。這時候,聽到我媽在樓下道:“快去上學,雨快要下了。”
我道:“我知道了,還差五分鐘嘛!”抬頭望雲時,心裏的壓抑感越來越強烈了。我總覺得,今天的雲太黑了,黑得像黑顏料。
我望着雲端,望了好久。突然臉上大變,身體打了個顫抖,後退了一下。鎮定下來又往雲端看去,在那濃濃的雲霧之中,我隱約看到了有什麼東西在飛,模樣就像電視上看到的魔鬼魚。
這雲壓得太低,我看得清楚,我從來都不會看錯的。只見濃雲中似乎飛旋着一架一架的魔鬼魚樣的東西,有時候逼到頭頂上,讓我感覺那東西在看我。
我擦了擦眼,自認為我看錯了,我一定看錯了。我有些害怕,壓抑感更重了。趕緊下了樓背了書包去上學。
一路上都能看見黑雲已經壓到頭頂了,偏偏沒有一點點風。路上其實還有些人,比往常少了而已。
我到了學校,便聽到我那白痴同桌問別人還有多久能放假啊。我心裏說:“你要是讀書不喜歡,乾脆就輟學好了。”
一上午白痴同桌都在玩手機,我瞟了一眼,見他不是在玩遊戲,就是刷qq空間,要麼是內涵段子。
真無聊的人,為什麼能玩那麼久的手機都不累。下課了,我白痴同桌說:同桌,颱風來了,不知道有沒有放假。
我有些驚訝,說:“又有颱風了嗎?”白痴同桌說:“是啊,看到新聞了。”
我笑着說:“那希望有停課。”放了學便回家了,回到家后發現家裏聚了許多人,有堂姐堂兄,有姨媽姨父。一問老媽才知道今天他們來聚會的,待會還要有人來。
我問是誰。老媽說了:“薛姨也要來。”我有些驚訝,又有些開心,但我總要表現得我面無表情。薛姨是我老師,其實又是我的另一個媽,那時候親媽有段時間離開了我,是她陪着我的,是我的乾媽。她待我就像待親生兒子一樣,我也認為她就是我的媽了。
眾人熱熱鬧鬧的,有的吃口香糖,有的玩手機。天空上突然潑起了大雨了,雨潑得很大很大。而這時,薛姨來了。她冒着大雨來到我家門口,雖然穿着雨衣,仍是被淋得夠喘。
她還帶着個小女娃,是她的女兒。我媽上去打照呼了,我該叫薛姨媽的,但我媽又在旁邊,我該怎麼叫呢?我發現我都愛她們,都是我媽。我最終還是叫了阿姨。
薛姨微微一笑,跟我那些表姐表哥們打過招呼。我媽打開了電視,調到新聞聯播的台。
新聞聯播上的主持人正說到有颱風“卡笛兒”來了,將會引起特大暴雨。我並沒聽清,但鬆了口氣,原來真的有颱風,我還以為有什麼未知生物侵略地球來了。
我真不喜歡熱鬧,又到了樓上,但又讓我媽叫下去陪着客人。我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也不知怎麼了,突然想起不久以前做過的夢,我突然更害怕了,總感覺有什麼東西在壓抑着我。
我還記得,那時候做的夢是夢到了學校,正上體育課,和老師在操場上。那夢中天上的雲也是這樣的,越積越厚,越積越重,已經壓了下來了。那時候還有風,風颳得不小。突然之間,天上的雲墜了下來。從濃雲之中,伸出五條如蛇般的雲墨,下垂到地上,如龍捲風般的卷着。
我們都害怕了,老師大聲呼喊着:快走!快走,下雨了!
真的只是下雨嗎?我在心裏偷偷的問。我們跑得很快,但那五條墨蛇似乎在追我們,雨轟隆隆的下了。我逃出了校門,才鬆了口氣。夢又醒了過來。
我的表哥拍了我一下肩膀,把我從走神中拉了出來,他說:“該你下牌了,發痴了?”
我才記得我們正在玩牌呢,無聊的亂下了幾把。薛姨帶來了一瓶酸梅,她拈了一顆給我吃。酸酸甜甜的,味道不錯。
我又趁亂溜到了樓上,又去看雲,我其實還很擔憂。雲壓得甚低,低到我能把雲裏面飛旋的東西看清了。
我好害怕,或者說恐懼更確切。那些飛旋的東西是什麼?難道真的只是要下雨了嗎?
我看得清了,那是一個個飛旋的魔鬼魚狀的鐵器。我都看清了,難道就沒人看清嗎?政府呢?難道我眼睛瞎了?
下午果然停課了,明天也不用上了。這一天也不知道是怎麼過去的,但我知道,天上的雲總在轉。
第二天一早,我媽把我從床上拉起來:“去看你大伯。”我知道我大伯得了絕症,重病在床,不久就要走了。我穿好了衣服,吃過了早餐,便隨着我媽媽,弟弟回家了。
在那間小閣房裏,躺着病人。我的心不在這,往窗外去。不知何時,薛姨也來了,她望着天空,說:“好可怕的天。”一天就這樣過去了。
我望着烏雲,想道:“如果真有外星人,以外星人的科技肯定超過了我們,我們怎麼可能打得過呢?”
一梭不知什麼東西壓低下來,又從雲間飛走了。我清楚之極的感受到,它在看我。那是條魔鬼魚!
天空中一道魔鬼魚突然爆炸開來,我就知道,大戰要開始了。
我看到,濃雲中飛出一艘巨大無比的飛船,飛船中站着人。我聽到,其中有一個看不清的人在說話:“調整怪物最容易降生度,一厘米立方。”我看到,所有人都在跑,在躲。我那重病在床的大伯不知什麼時候站起來了,扛起槍往天空中射,大聲吶喊着。
魔鬼魚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