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出獄
命令下來，王探長細細揣摩張長官的意思，好像長官確實想對李紹文網開一面，便敷衍地探查一番，把他放了。
祁家得知此事，祁老爺特意來求見了張長官，現下等在門房處。
“請吧。”張副官過來引祁老爺進去。
看着荷槍實彈的衛兵，祁老爺不敢表露，但他無論如何也要為著祁珊討個公道。
“我聽說你家三小姐的噩耗，還不曾過府探望，實在是公務繁忙，望祁老爺見諒。”張長官一見到祁宏，不由起身客氣道。
“不敢不敢，些許家務事怎好勞動您大駕。”祁老爺彎腰拱拱手，自謙道。
“這次祁老爺你過來是因為何事？”張長官心裏猜到了三分，索性直接問起。
“還是為了您抓了李紹文的事情，既然他有可能是幕後主使，您為何抓了又放了？我實在不解，還希望您解答一二。”祁老爺聽話入正題，也就不拐彎抹角了。
“我能體諒祁老爺你的心情，但是我也不能冤枉李紹文。李紹文自入獄以來一直在喊冤，我也略略聽聞你們幾家互相有矛盾，因此我特別命王探長徹查過三小姐這個案子，可惜確實沒有證據證明他和這個案子關鍵人物李奕有牽連。”
“怎麼可能？”祁老爺不可置信的表情，”那個姓李的不是他的手下嗎？“
“曾經是。王探長查過了，李奕早就不在致和商行工作，從萬德銀樓離開后就不知所蹤。據李紹文供述，他是出於私情送了一筆錢給李奕。這裏有份資料，你看看。”說著把放在書桌上的一疊資料遞給了祁老爺。
祁老爺顫抖着手接過來，一份薄薄的資料，他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張長官也不急，慢條斯理喝着茶，由着他慢慢翻閱。
看罷祁老爺再無話可說，張長官一邊飲茶一邊用餘光瞥了眼他陰晴不定的神情，道：“看完了？我這樣判還公道吧？！”
祁老爺長嘆一聲：“這也是珊珊這孩子的命苦。”
“不過您女兒捨身救下她夫君，也是義舉。”張長官讚許道，“這事如若放在前清，甚至都可以樹個典型了。”
祁老爺苦笑着搖搖頭，把手裏的文件遞還給張長官。坐了一會，他起身告辭。
張長官讓副官客氣地送出來，張副官望着祁老爺頹然的臉龐，勸道：“我們長官讓我勸勸你，人死不能復生，不妨看得開些。”
“多謝。”祁老爺告辭出來，坐車本想回家，就差幾個路口到家門口，卻改變了主意到梨園閣而去。
李紹文能釋放回家，萬心巧最是歡喜，李老爺也很欣慰，特意讓下人準備了李紹文愛吃的菜式，一家人圍坐一起歡歡喜喜地吃頓“團圓飯”。
”紹文能平安回來，你媳婦居功至偉啊！不是她去求她二哥，你哪裏能這麼快、全須全尾地出獄？“李老爺說道，”你以後可要念着你媳婦的好，和她好好過日子。你們小兩口不要再鬧了。“
”是，爹。“李紹文心氣極高，想着自己是若嵐去求慕清才放出來的，心裏突然一陣不舒服。他看看在夾菜的若嵐，不免有陣強烈的愧疚感，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又夾了一筷子菜放在若嵐的碗裏。
”夫人，我早就知道他們夫妻的矛盾，你有很大的責任。如果不是你的偏見，他們夫妻何至於動不動冷戰吵架？你看看，這麼好的媳婦上哪裏找？你不要再生事了，記住：兒孫自有兒孫福。“李老爺轉頭對萬心巧道。
”知道了，老爺。“萬心巧在家極好強，今番被老爺半是告誡半是責備地說了這番話，又當著兩個小姨娘面前，似乎挑戰了她的權威，臉色頓時難堪起來。
兩位姨娘——張氏和馮氏瞥着萬心巧情緒不高，兩人暗暗交換了個眼色，埋頭吃飯。她們多麼通透的人，在這個家裏有吃有喝有得穿就得了，老爺還時不時給她們點額外的貼補用度。對於兩個無所出、漸漸年老色衰的姨娘來說，所求無非安穩而已，犯不着得罪家裏任意一個人。
靜虹也沒有作聲，今天明顯若嵐佔盡上風，自己又何必搶若嵐的風頭呢？何況萬一一句話說不熨帖，惹火燒身才非明智之舉。
談完私事，就該論公事了。李紹文回歸，就該他主持致和一應事務，就着吃飯的機會，李老爺仍然把工作交還給了李紹文。一頓飯吃完，李紹文對若嵐柔情許多：”我們到花園走走吧，很久沒有去了。“
若嵐卻淡淡道：“下次吧，我想回房看看書，早點休息。”
“也對，你身體尚未恢復，最近我的事又害你奔波擔憂，是要多休息……嵐嵐謝謝你。”李紹文這話真心實意。
若嵐聽后笑了一笑。
晚上，李紹文主動把鋪蓋從書房搬了回來。若嵐依舊淡然，李紹文反而摸不透她的想法了。
李紹文出獄，祁玫不能理解，她把前前後後的事情想了一遍，心中得出了一個結論。這個結論是她不能接受，卻實實在在發生的。
“你還是答應了若嵐妹妹的求情，幫李紹文說了情是嗎？”祁玫一語中的。
慕清不想瞞她，知道她聰慧，遲早會想通其中關竅，便點了點頭承認了。
“你至始至終都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我再三勸阻你，你還是做了。”祁玫傷心了，“你根本對我滿不在乎，我說的話你都當作耳旁風，置若罔聞。”
她說出這句話，內心希望慕清能反駁一下。沒想到他照單全收，只低低說了聲：“對不起。”
祁玫眼裏突然流出淚，她拿出手帕擦了擦眼睛。
“我知道這事我對不起你，以後我一定會補償你的。”慕清歉意地說道，儘管如此他寧可對祁玫抱歉，也不想若嵐為難。
“我多羨慕若嵐妹妹。”祁玫怏怏不樂地感嘆了一句，“我雖然擁有你的人，她還佔據着你的心。”
說完她在心裏暗暗發誓，若嵐畢竟只是慕清妹妹而已，自己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遲早要取代若嵐在他心中的地位。只是來日方長得徐徐圖之，主意打定她有了大目標，這些細節便也不想計較了。
“罷了，事已至此，你做了就做了吧。只不過，萬一你大哥知道是你說情才放走了李紹文，他會怎麼想？”祁玫提醒着。
“你不說我不說，嵐兒也不會說，大哥如何得知？你就放寬心吧，沒事。”慕清對這件事胸有把握，信心滿滿否決了。
祁玫抬眼望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