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游 第七章 平沙萬里罕人煙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七章 平沙萬里罕人煙

?“噢大漠

風沙捲走了多少個日出與日落

漫漫黃沙

閃爍着遙遠的傳說

月亮灑滿星河

過客燃着篝火

風吹來

伴着悠遠的歌…”

歌聲夾雜着駝鈴,飄蕩在黃沙漠漠的戈壁。幾匹駱駝,拖着沉重的步伐,結成長長的駝隊,在大沙漠上行走着。一個回鶻青年引吭高歌,歌聲方歇,駝背上另一個青年笑着罵道:“葛薩,你再唱,看這大太陽,非得把你嗓子烤焦了,然後再把你烤死。”

葛薩也笑着答道:“太陽把我烤死,我也樂意,誰讓咱今兒運氣好,小賺了客人一筆,回家買上幾個哈密瓜,一口氣吃個痛快。”說著話,眼神不住的往身後瞥。

先前說話的少年裝出生氣的樣子,罵他道:“這方圓幾十里,都是大大小小的山丘,像這種鬼地方,你連一滴水都找不着,卻偏偏在這裏提什麼哈密瓜,你這不是存心氣我嘛。”

葛薩笑道:“阿克什,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竟然說生我們養我們的大漠是鬼地方,難倒你不想念那綠洲里的瓜果,還有梳着長長辮子的牧羊姑娘嘛!”

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拌着嘴,卻突然被身後傳來了陣陣咳嗽聲打斷。

阿克什朝着那個方向一努嘴:“快點吧,你的貴客都醒了。”

葛薩趕緊騎着駱駝來到那人身旁,只見一少年扶着駝背,緩緩坐了起來,有氣無力的說著:“這是到哪了?”

葛薩笑道:“沈少俠。你終於醒了,咱們已經在庫爾頓沙漠裏了,再有兩天,就到我們莊子了。”

說話的少年正是沈庸,他當日和薛彤打馬北上,也不知連續奔波了多少日夜,方才出了玉門關,可出關之後,剛剛踏入莫賀延磧,還未深入庫爾頓大漠,就遇到了大風暴,幸好他倆被路過的駝隊所救,才撿回一條性命,可在風暴之後,薛彤卻昏厥不起,此刻正躺在駱駝拉着的木板車上,而沈庸也勞累過度,在給了駝隊一筆錢之後,也昏睡了過去。

此時醒過來,精神好了許多,他看着這茫茫戈壁,感嘆道:“域西之地,長八百里,古曰沙河,目無飛鳥,下無走獸,復無水草,果然不假。”葛薩聽他說話,搖了搖頭:“你們漢人說起話來總是文縐縐的,也聽不懂你們說什麼。”

阿克什插嘴道:“就是就是,說點讓我們能聽得懂的話嘛。”

沈庸笑道:“葛薩,阿克什,剛才我實在精神不濟,也沒來的及問,你們既然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那肯定知道瀚沙堡了。”

聽到“瀚沙堡”三個字,葛薩和阿克什的臉上下意識一愣,葛薩沉吟道:“難倒你們來沙漠是為了去瀚沙堡?”

沈庸點頭道:“不錯,我有一個朋友身陷堡中,我與薛兄弟此來大漠,就是為了救人而來。”

阿克什“噗呲”的笑出聲來,說道:“你們漢人就是自大,且不說那瀚沙堡主人如何厲害,單憑這八百里黃沙,你和你那位昏迷不醒的兄弟,就絕無可能活着到瀚沙堡救人。”

沈庸接聲問道:“你們知道瀚沙堡主人?”

葛薩似乎想起了什麼,表情有些無奈,說道:“那瀚沙堡主人身份神秘,我們只知道他叫做程伯,不過他這姓名怕也是假的,他二十年前突然來到大漠,還聚集了一群手下,隔三差五便要四下搶掠村莊,我們這周圍的七八個莊子都恨死他們了,可是他們的人越聚越多,還會功夫,我們也只好默默忍受,拿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黃沙漫漫,無際無邊。這兩位回鶻青年帶着沈庸和昏迷的薛彤,還有他們的小駝隊,就這樣在沙漠裏穿行了兩天兩夜。陽光射在黃沙上,燙得駱駝也直喘着粗氣,幸好到了傍晚,天氣就漸漸涼快下來。可如此巨大的溫差,讓本就昏迷不醒的薛彤,身體溫度開始滾燙起來。沈庸從未來過大漠,更不想這裏的環境比想像中的還要惡劣,他一邊擔心薛彤的身體一邊擔心萬一走不出去這大沙漠又該如何是好,一時間竟有些悔意,他後悔自己沒有多帶點糧食清水藥品之類的東西,“這次真是活該受罪!”沈庸心裏不斷埋怨着自己。

到了第三天,沈庸的嘴唇已經乾裂的流出血來,他看着望不到邊的浩瀚沙海,心裏生出一股絕望,他想起了爹娘,還有遠嫁楚國的姐姐,如果自己要是踏踏實實的跟着父親做生意,肯定不會在這裏涉險了,想到這裏,自己竟有些唏噓。

“少俠,看到了嗎,穿過前面那個沙丘,我們就到家了。”葛薩的叫喊聲,打破了沈庸的思緒,他順着葛薩手指的方向望去,那裏有一座土沙丘,阻住了他的視線,可沈庸還是高興極了,因為他終於看到了希望。

又走了半日,翻過沙丘,沈庸遠遠的就看見了一面迎風飄着的大旗,那大旗綉着一個他從沒見過的圖案,葛薩說,那是他們沙漠裏的圖騰,可以保佑他們村子人人平安。大旗之下,便是村莊,他手裏握着那早已見底的水袋,殷切期盼着回到村莊的那一刻。興奮,此刻已經掩飾不住,他扭頭看着葛薩和阿克什,他們兩個人的心情此時似乎平淡很多。沈庸想着,他們倆作為村莊裏為數不多喜歡習武的青年,每次都承擔著帶領駝隊外出買賣的重擔,或許是出入久了,他們兩人已經習慣了。可是後來葛薩告訴沈庸,他們每次回到家裏,心情並不平淡,他們祖祖輩輩世代生活在這裏,他們感恩上蒼饋贈他們的生命,能讓他們每次走進大漠都能安然歸來。

面對金黃無垠的沙漠,不懼怕蒼涼和死亡,那溫順偉岸的駱駝,那炎熱熾烈的陽光,那堅韌、毅力、智慧的回鶻人,他們身上的那種沉靜,那種博大,那種激越,那種執著,那種震撼,那種魅力,讓沈庸深深震撼。

這座藏在庫爾頓大漠裏的村莊名叫亞通古孜,村子裏只有四十多戶人家。進了莊子,沈庸先把薛彤安頓在了葛薩家中,葛薩的父親是村莊的長老,而長老不僅是村民們的信仰,掌握着整個村子裏的生殺大權,更要精通醫術,為生病的村民排除病患。剛安頓好薛彤,葛薩便領着父親進了屋,沈庸看到葛薩身後是一位古稀老者,身影佝僂,卻臉色威嚴,他猜想那定然是葛薩的父親,剛要見禮,那老者缺看都沒看沈庸一眼,直接走向薛彤,仔細打量着他的神色容貌,半晌方開口說了一句話,沈庸只聽得“嗚哩哇啦”,不知道老者在說些什麼,一臉茫然的看着葛薩。

葛薩笑道:“我父親說的是回鶻語,他問你,此人可是受過內傷?”

沈庸忽地記起那日在煉劍山莊,薛彤被程伯所傷,他點頭道:“正是。”

葛薩低聲在老者耳邊說了幾句話,老者又搭着食指於薛彤的脈搏之上,又是半晌,老者向著葛薩言語了幾句話,葛薩說道:“倒也無礙,只是先前受過內傷,又加上連日的奔波,勞累過度,後來又在大漠裏受寒氣所傷,方才昏迷不起,我給他抓幾副葯調理幾天,也就好了。”聽說薛彤並無大礙,沈庸心中大喜,趕緊拜謝老者。

夕陽沉入沙海,晝光即滅。

沈庸坐在一堆篝火旁,他的邊上坐着葛薩和一個姑娘。從葛薩的眼神里看得出來,他很喜歡那位姑娘,倆人在一旁有說有笑的嬉鬧着。“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沈庸想起了他第一次讀到這首詩的時候,並不能完全理解其中的含義,朦朧之中只是覺得水的那一方一定會有一片新的景色或是有一個伊人。直到有一天,有一個人,踩着青石板,穿着一身潔白素衣,向他盈盈淺笑着,沈庸終於聽到了傳自相思園裏的私語聲,或許她就是那個可以與自己共賞春花秋月的人,可是,父親的呵責聲隨之而來,自己是巴蜀第一大賈沈寶山的獨子,豈能娶一個無權無勢人家的女兒,父親說自己沒有出息,可是出息又是什麼呢,抵得過一個人真真切切的感受嗎?後來,沈庸又去找過那個姑娘,可是她們家早已人去樓空,了無痕迹。他去買了一壇酒,酒入了腹,沈庸捂着心痛處,苦笑了起來,他應不應該恨自己的父親呢。

醉眼迷離,望着空蕩蕩的庭院房屋,沈庸舉目四望無所依,風從他的發梢掠過,懷中罈子裏的酒還在搖晃着……

大漠之上,月朗星密,寒風入骨,緩過神來的沈庸發現柴火已經燃盡,而葛薩和那個姑娘也都消失了,只有一聲“土匪來啦!”還縈繞耳邊。

偌大的村莊,突然間變得寂靜起來,家家戶戶的燈火也都消失不見,沈庸腳下的灰燼,此刻顯得格外亮眼,他身後那面綉着沙漠圖騰的大旗,和着牲畜的嘶鳴,為這座小村莊平添了一份蕭涼之氣。沈庸心下大駭,忽見右首外不遠處露出一點燈火,沈庸念道:“莫非是土匪作怪。”他向著燈火快步走去,那燈火看着不遠,走起來卻是相隔甚遙,走了好一會仍是閃閃爍爍,瞧不清楚那裏到底是何物。沈庸喃喃道:“這可有點兒邪門。”突然那盞燈火似被風一掛,閃爍不定間,那火竟發出了藍生生的光。沈庸大驚:“莫不是遇見鬼了!”他心中向來不信鬼魅之說,心中又好奇那藍光是何物,當下又驅前里許,想要一探究竟。又往前走出幾步,忽聽一個聲音隱隱約約的飄了過來:“既然還有人敢來湊熱鬧。”竟是漢語,這聲音忽高忽低,陰陽怪氣,鑽入耳中令沈庸極不舒服。

沈庸從未行走江湖,也沒有遇到過眼前情形,只是隱隱感覺前方似有不少人馬,他們遠遠的駐在那裏,並沒有其他動作。沈庸只道是連年征戰,從戰場逃到沙漠的逃兵,並未在意,他此次北上大漠只是為了解救薛祺而來,不願多生事端,正要從來路退回,卻見藍火微光中一條黑影飛了過來。

沈庸眼見有人攻來,心下不及多想,趕緊運氣應敵。他來大漠的路上,每日見薛彤運氣練功,也忍不住討教一個運氣的法門,那薛彤本是武痴,也樂意教授一二,沈庸依法參練,此時的玄冰心法內力,雖仍是不解散功要旨,但內力收發已是頗為順意。那身影行至跟前,沈庸見是一個灰衣大漢,那人手中提着一把鋼刀,手一揚,便向沈庸砍來。這一刀着實勁力不小,刀刃剛落下一寸,那黑影忽覺寒氣一盪,斜里拍出一掌,夾雜着逼人的寒氣,直取他的胸口。那人臉色大驚,手腕急縮,連退數步。他不想這小村莊裏竟有如此高手,大喝了一聲道:“你是什麼人?”

沈庸也不曾想到,此人竟身懷內力,絕非尋常兵士,心中暗道:“大沙漠裏的武術好手,莫不是瀚沙堡的人來搶東西了?”當下問道:“你們又是什麼人?”那人大笑一聲,說道:“好個毛頭小子,不識得你骨羅爺爺了?”說話間,那人身後又蹦出五個大漢,霎時間,五人手持長槍同時向沈庸刺來。沈庸見狀,雙掌立刻攤開,四下一盪,登時那五個大漢的手中兵刃,給掃了出來。

五人手裏沒了兵刃,都不敢近沈庸的身,先前那灰衣大漢骨羅叫道:“沒用的廢物!”說著話,向沈庸一刀劈來,沈庸連退三步,避開鋒芒一擊,而後手中寒氣又聚,揮掌拍向那人,正中他胸口。只見他立身不穩,直摔了出去,又聽“啪”的一聲,整個身子撞在了一棵大樹上,但見那樹受力之下,“颯颯”作響之聲不絕於耳。骨羅復身再戰,忽聽一聲長嘯,在一旁助戰的大漢,像落潮般往後退去。沈庸正在奇怪,忽見一身形消瘦的中年男子策馬而來,離他約莫還有五六丈的距離,驀然在馬背上騰空而起,手中握着一柄短劍,當頭刺下。沈庸大驚,當即雙足一頓,身子也凌空而起,雙掌寒氣大盛,往那短劍上一撩,那劍好像長了腿似得,竟飛了出去。沈庸一擊得手,想要乘勝而追,便在此時,卻猛見一陣狂風攜着黃沙,直射而來,沈庸一個倒翻身,身子后縱而去,輕飄飄的落在了地上。後頭看時,只見一矮胖子也剛好落在地上,正在狠狠地盯着他。

沈庸雙眸如電,浩氣重凝,眨眼間他又和那三人打了起來。他雖有玄冰心法護體,一般武林人士絕難傷他,可沈庸畢竟經驗不足,對敵一人之時,尚能憑藉心中一股堅韌之氣,打退對手,但同時對上三人,卻手忙腳亂的占不到任何便宜。四人纏鬥間,那骨羅大漢眼見久斗不下,心裏煩躁起來,手上招式越發簡單,卻也越來越狠,橫砍豎劈的朝沈庸雙腿而去。沈庸雙腿拔地而起,藉著這股凌空之力,右掌撩向骨羅大臂,骨羅收刀不及,整個右臂正好撞在沈庸右掌之上,只聽狂叫一聲,鋼刀失手落地,再瞧他右臂好似被冰封住一般,皮膚上敷上了一層厚厚的冰,這一條手臂便毫無知覺的僵住了。

那矮胖子和沈庸鬥了一陣,發現沈庸雖然內力純厚,手上招式卻七零八碎,顯然不是名門大派教出來的徒弟,更像是自己偷學的武功,毫無章法可言,便在一瞬間,瞧出沈庸破綻,趁虛而襲,手中長臉刺向沈庸後背。沈庸聽得背後風響,猛然記起那日在家中,陶浪與余浩然切磋之時,余浩然曾以一招“後來居上”攻陶浪后腰,陶浪並不回身,右腳反踢,踢開余浩然刺來的一劍,沈庸照葫蘆畫瓢,有樣學樣,當下也是右腳反踢,一腳踢開了刺來的劍身,順勢揮掌反撩敵手。使劍的矮胖子趕緊回縮,沈庸一擊得手,心中一喜,想着當日陶浪使出的招式,一步踏上,手做刀刃般當空劈下,矮胖子扭身避過,而後手中長劍一陣抖擻,復向沈庸刺來,沈庸左腿一揚,踢開劍身,收腿之時,右手乘勢反抓,矮胖子不及收手,劍柄已被沈庸奪了去。那人見狀,撲身向前,想把劍再搶回去,哪知沈庸右手挺劍,向他直削了出去,矮胖子大驚,急忙後退。沈庸將寒氣注在寶劍之上,右手用力,大叫一聲:“還給你!”竟向矮胖子拋了過來,那人只見寶劍之上寒氣四射,不敢硬接,俯身撈起骨羅失手掉落的那把鋼刀,眼見劍至跟前,矮胖子舉刀力架,只聽“當”的一聲,那把劍竟然夾帶鋼刀着飛了出去,矮胖子鋼刀脫手,登時失重,一個跤摔在了地上。

三人當中的瘦子,見兩個兄弟都敗下陣來,急忙搶上,突然舉劍當胸,如老鷹一般急撲過去,向沈庸胸口直刺。這一劍去勢極快,沈庸手無兵刃,無法抵擋,立即身子一錯,右手雙指併攏,向瘦子胸前要穴點去。沈庸幼時之時,陶浪曾傳授他武功,以作防身之用,怎奈沈庸對打打殺殺的武學之術並不感興趣,反而在陶浪教他點穴之術時,頗為上心,他只覺點了某人穴道,那人便動彈不得,甚是好玩,故此對人體幾大穴道多為留意,更加上玄冰心法秘籍中所授人體穴道,沈庸早已瞭然於胸。沈庸抬手點的那瘦子的穴道喚作膻中穴,輕者動彈不得,重者立即斃命。那瘦子突見沈庸手指襲到,左掌自下向上一撩,反手抓出。沈庸見他左掌揮出,右手劍道勢減,當即左手搶出,想要依照奪矮胖子寶劍之法,奪取瘦子的短劍,哪知那瘦子反撩的左手袖中倏地飛出一把飛刀,沈庸見狀身子急偏,閃過暗器,還未立足,那瘦子左掌已到,正打在沈庸肩頭。

沈庸頓覺肩頭吃痛,足下踉蹌,險些摔倒。矮胖子見狀,三滾兩爬來到沈庸身旁,雙手合圍,將沈庸雙腿牢牢抱住,大喊一聲:“大哥,快殺死這小雜種!”沈庸雙足被制,無法動彈,眼見白光閃動,那瘦子揮劍直刺沈庸喉嚨而來。沈庸無法閃避,只好抬手硬拼,心道:“這次死就死了,也算幫村子裏的父老鄉親做件好事。”雙手在挺在胸前,身體一座冰山一般,源源不斷的往身前揮發著寒氣。瘦子只道他舉手等死,心下一喜,哪知他剛一靠近,便感覺有數十股寒氣猶似冰箭,從前方急射而來,瘦子還不及近身,便被寒氣推回數丈,那環抱着沈庸雙腿的矮胖子,已是全身雪白,結滿了冰霜。瘦子大驚,他不想沈庸的寒氣內力竟然如此之強,失魂之下,轉身要跑,哪知剛轉過身去,忽地一掌襲來,瘦子又是一驚,連連後退。呼!呼!呼!連揮三掌,罵道:“無恥之徒,三個欺負一個!”一掌緊似一掌,一招“黑雲壓城”,把瘦子殺得手忙腳亂。那瘦子感覺來人掌法極是精妙,急忙躍開。定神看時,卻是一個紅衣少年,擋在了他的退路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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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山河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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