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師父偏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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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的冬天,下了雪。
往年的福建浙江等地,極少下雪,現在卻下了整整一夜,小腿深的大雪足以覆蓋成人的腳掌,這在家中的老人看來,極不尋常。
但在小孩們看來,卻是極好的玩樂場景,一個個飛撲入雪地叢中,絲毫感受不到寒冷的侵襲。
或許眾多孩童中唯有王方能夠感到時代變遷的殘酷,也唯有他才知道,後世的十幾年將迎來小冰河時代最寒冷的時期。
一次小冰河的降臨,毀滅了整個大明王朝,很多人都說明朝亡於黨爭,但沒有任何人敢否認,其中一定有小冰河的原因。
寒流從北方的西伯利亞平原,一直吹拂到地球的南方,季節的變遷使得整個華夏大地飽受災厄的困擾。
打開網絡的瀏覽器,小冰河時期降臨后,隨便搜索那個年份,其中都記載着天災人禍的場景,地震,飢荒,大旱,大澇,種種災禍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令人恐怖的地獄場景。
在王方想來,假如可以吃飽的話,李自成一定不會造反,假如可以吃飽的話,北方的女真也不會喪心病狂的攻擊南方。
李自成知道不造反就是死,女真們知道,不搶劫就是死。
而明朝的軍隊,大多還生活在安逸當中,享受美食,享受美女,享受天朝上國提供的一切,一點都沒發現兩個喪心病狂,急於拚命的敵人,已經張開他們鋒利的翅膀。
這是一場影響後世數百年的災禍,甚至於以後的世界格局都和這場災禍有關。
早在重生的第一時間,王方就思考過造反的問題,最終卻被他無奈打消。
明朝滅亡的時候,假如它擁有足夠的物資,根本不會滅亡,而當它滅亡之後,沒有足夠的物資,自己也要忍痛掀起戰亂,殺掉多餘的人。
不管是否造反,都會給這個民族帶來巨大的傷痛,他只能將暴虐的想法,隱藏在靈魂深處,久久的封存。
沒辦法,誰讓他是一個喜歡種田文的宅男,種田文的真諦在於快快樂樂的發財,拒絕流血流淚,打生打死。
仔細回想自己的性格經歷,王方可以萬分確定,他來這個世界是為了尋找快樂,而不是為了打生打死,滿足帝王心的虛榮。
或許在自己足夠強大的時候,會為了這個時代悲慘的人們,尋找一條快樂的道路,但絕不是為了滿足自己的豪情,將屠刀對準流民,對準百姓,對準所有的生靈。
下午的時候,村人發現了幾處兔子的腳印,長久生活在熱帶的動物,彷彿也被這種突如其來的天災打亂,一個個從自己窩內跑出,驚慌失措的注視着眼前白茫茫的世界。
幾隻慌亂的兔子無意中跑到村莊的地界,兩名好運的村人幸運的將它們捕獲。
收穫的消息傳遍了整個村莊,村裏的老老少少只要還能動的,都快快樂樂準備迎接大雪帶來的收穫。
蹲在地上抓了一把雪,這樣的雪層根本不算厚,卻讓這幫熱帶的動物極難適應,兔子走着走着就會一頭栽進雪裏的溝渠動彈不得,野雞們也會留下長長的痕迹,引誘農人們捕捉。
狩獵的狂歡蔓延了整個世界,何家屯的小夥伴們聚在一起,雄心勃勃打算給自己抓兩幅毛茸茸的兔皮手套。
“你等着,我一定抓只兔子給你看,居然說我個子低跑不動,我現在就跑給你看……”
一幫烏泱泱的小娃娃散播開來,後面的王方滿頭黑線,這樣一幫大大小小上百的孩子,看起來像放羊似的,別說兔子了,就算老鼠都知道有人來了。
孤零零的跟在人群後面,由於剛恢復的緣故,他還沒來得及融入孩子們的世界,不過在他想來,就算自己真的融入,也會格外彆扭,畢竟已經是成年人了,很難和孩子玩到一起。
家中的女眷們也走出家門,三姐和四姐依着門框向外張望,兩者已經到了相看的年紀,此刻最需要注意形象,哪怕極為好奇也只能藏在門內,而不是像弟弟們一樣瘋瘋癲癲的亂跑一氣。
對於這個時代的女人,王方總是抱着同情的想法,對她們來說自己的男人就是一切,不管是父兄還是丈夫,都能輕易決定她們的幸福。
或許這句話看起來非常苛刻,但在絕大多數的情況下,明朝的婦女終究不能像後世一樣,拋頭露面,完全不顧自己的形象。
或許自己的母親算是一個異類,但她也是生活所迫,丈夫戰死沙場,兒子年幼,女兒還在襁褓,她所能依靠的唯有自己的強硬,強硬的找工作,強硬的賺錢,所求不多,僅僅是養大自己的孩子。
在王方看來,母親以前一定是溫文爾雅,知書達理,溫潤如玉,賢良淑德……
說著說著,自己都說不下去,仔細想想,這僅僅是自己挨了幾頓揍之後的美夢罷了。
說實話,對於大人來說小孩子恐怕也有解悶的功效,閑着沒事調戲兩句,拍打兩下,在他們看來是極有趣的事情,尤其是在這個不能出門的季節來說,更是一大樂趣。
吸溜吸溜鼻涕,王方肯定的想:“自己母親還是有賢良淑德的可能的。”
一日的玩鬧持續到晚間時分,村中的農人三三兩兩回來,很可惜,何家的眾人沒什麼收穫,二伯進門的時候還在數落二哥的粗壯和笨重。
很擔心自己半夜會不會被二哥的認錯聲吵醒,卻沒想到他被另外一件極恐怖的事情驚醒。
半夜醒來,感受到異常的溫暖,抱着懷中毛茸茸的物體蹭了兩下,朦朧中陡然驚醒。
“平頭哥!”
假如是平常小孩的話一定會驚呼出聲,自己懷中居然多了一個詭異的物體。
平頭哥縮成一團,緊緊蜷在一起,王方手腳並用,四肢壓在它的身上,更重要的是四哥的腿也搭在自己胯上,整整五條四肢將平頭哥遮掩的嚴嚴實實。
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王方確信它只要輕輕一口就可以將它們輕易咬斷,根本不用第二下,就能像吃黃瓜一樣吞吃下去。
而這樣恐怖的場景足足持續了半夜的時間,正當王方滿眼黑圈卻還在苦苦支撐的時候,旁邊傳來一陣嘟囔聲響。
“什麼東西?”
說話間腰間的腳掌用力,一腳蹬了出去,只見平頭哥以一個平沙落雁的姿勢撲通一聲掉在地上。
“啥玩意,怎麼了?”
四哥還在迷糊,王方愣愣的道:“四哥,你完了,快跑吧,最好找二伯去,他皮厚,抗咬。”
寒冬的第一場冰雪在四哥鬼哭狼嚎的慘叫中結束,當然,王方也提供了不少可行的意見,例如跑的時候扔鞋子,後來發現不管用,大概是蹬的時候沒穿鞋子。
後來想了想,扔褲子,兩者入睡的時候都捨不得脫褲子,害怕腳凍着,還特地縮在褲腿里。
這樣一來,只見四哥光着屁股站在雪地里鬼哭狼嚎,一隻黑白相間的動物趴在褲子上發泄仇恨。
王方站在一旁很無恥的想,這好像是四哥唯一一條棉褲,也是他唯一不開襠的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