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神醫風淵

樂幽居。這是獨立屬於歡喜的院子，是歡喜九歲生辰時，常昊然特意為她建的院子，那匾額則是她的母親，君瑾親筆提的字。精緻，優雅，這字就如歡喜記憶中的那個美麗的女人，一樣的優雅從容，端莊貴氣。

院子裏平日裏就只有四個人伺候歡喜的飲食起居，本來還應該多一半的，可是以前的歡喜倒是不愛人多，就將人趕了一半出去。就留下了朵兒，還有另外一個丫鬟春瑩，從小照顧她的王媽媽，還有做飯的趙婆婆。

朵兒把歡喜扶進院門時，趙婆婆正在打掃院落，突然看到虛弱的歡喜時，那張飽經風霜的臉頓時就慌了：“小姐，你這是怎的了？快，快扶進來，朵兒快去叫風大夫，這好好的出去，怎的就遭了這罪?”說著眼淚就滾出來，趙婆婆趕緊用手背擦了擦眼，一邊輕輕接過歡喜，把她扶進屋裏，彷彿一個瓷娃娃般，怕她碎了。

“我已經叫人去請府醫了，一會就到。都怪我，都怪我沒照顧好小姐，等小姐無恙后，朵兒就向老爺夫人請罪。”朵兒縮着肩膀小聲說道，瘦弱的身子有些顫抖，但她知道，小姐受傷，都是因為她的失責，所以，即使老爺夫人生氣要責罰她，那也是她應得的。

這邊的動靜已然驚動了正在為歡喜納鞋子的王媽和春瑩。兩人急急忙忙跑過來，看到歡喜這慘樣，都是好一頓心疼，特別是春瑩。春瑩是歡喜的大丫鬟，今年已經16了，雖然是主僕，卻把歡喜當自己妹妹一樣，今日看到歡喜遭了難，倒是對朵兒好一頓責難。

“朵兒，方才你說你能照顧好小姐，怎的這才一會光景，小姐就成了這般模樣？你說，我們怎麼向老爺夫人交代？頭上破開這麼大個口子，看得我們心都疼了，這搞不好，以後是要留疤的啊。”

“好了，我沒事，春瑩姐姐，你也不要怪朵兒，是我自己淘氣，跌下來的，她也嚇壞了。”

眼看朵兒又要哭出來了，歡喜無奈發聲。其實，她只是失血過多有點頭暈而已。

春瑩還想說點什麼，卻只好咽下去，只得紅着眼圈去準備熱水，為歡喜擦拭。走到門口方才想起，小姐，剛才，小姐好像說話了？“小姐您，您的病好啦？”

歡喜扯了扯嘴角，點點頭。

“太好了，我就說小姐吉人自有天相，雖是遭了難，不過這不會說話的頑疾竟然好了，果真是禍福相依。”王媽老淚縱橫，又是心疼又是喜悅。

春瑩興奮的點了點頭，要知道，當初老爺請了多少名醫來治小姐這說不了話的頑疾，都不見效，沒想到，今天居然自己好了。這一發現，讓春瑩心中對朵兒的怨氣也小了很多，小姐能開口，這是天大的好事兒啊

她擦了擦眼角，去燒熱水了。

“婆婆，小姐最愛喝你燉的雞湯，勞煩燉個雞湯給歡喜好好補補。朵兒，你快去看看風大夫來了沒，這都好片刻光景了，小姐這額頭上的傷，拖不得。”風大夫風淵就是常府的府醫，還是聞名天下的神醫，和常昊然相交多年，二人是極好的朋友。卻不知什麼原因，風淵這一生都孑然一人，多年來一直呆在常府，充當常府的府醫。

王媽媽用娟帕小心翼翼為歡喜擦乾淨血污，一邊吩咐趙婆婆和朵兒。她是從小照顧歡喜的，說的話也有幾分分量，這幾年這樂幽居都是由王媽打點的。

趙婆婆看了看歡喜，心中默念菩薩保佑，去為歡喜燉補身子的了，而朵兒也不敢再說什麼，應了一聲'“是”就跑去了，她心中還是覺得自己是個罪人。

就留下王媽一邊抹淚，一邊輕聲安慰着歡喜。

風淵來時，就看到那個小小的人兒安安靜靜的躺在榻上，精緻的小臉沒有一點血色。風淵眼裏閃過一絲心疼以及別的什麼，卻又很好的掩飾下去了，若是她看到，怕是要心疼得哭了吧？他在心裏想着。

歡喜在風淵進來時就打量着他，三十多歲的人，看着卻像二十多歲的人，一身青衣，身姿挺拔，俊朗飄逸，好一個中年美大叔。

只是，風淵看她的眼神，讓歡喜覺得很怪異。像在剋制些什麼，又像在透過她在看另一個人。那個人...

歡喜想起風淵一身醫術聞名天下，多年未娶，卻甘心屈居在常府，只怕是，這裏有他牽挂的人吧。

莫非...歡喜像是想到些什麼，不置可否。唉，可憐人啊。

“風叔叔。”

歡喜有些虛弱的喚道。

風淵怔了下，第一次聽到歡喜開口，心中雖然感到欣慰。

可終究不是她，不是她啊。

“小丫頭，你說你受了這麼重傷，你爹怕是要暴跳如雷了，哈哈。不過這啞病竟然不治而愈，也算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了。”

他一面熟悉的檢查着歡喜的傷口，一面調侃着歡喜，而王媽這時也退到了一邊。

“要留疤了，丫頭，怕嗎?”

“怕，所以風叔叔一定不要讓歡喜留疤哦，不然歡喜，就不歡喜了。”這身子才十二歲，所以撒個嬌應該沒什麼吧？

風淵一愣，這丫頭幾時和他這樣說過話？以前的小丫頭有啞病，所以性格很安靜，方才在來的路上就聽朵兒說她家小姐不會說話的毛病好了，沒想到不但好了，性格也變得如此可人了。